他看得专注,虽然有上次的经历,但第一副图和第二幅图的构图相对简单。越是简单,越是抽象,越不容易看出构成成份。他花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看出些眉目。
从这两幅图里分解出来的鬼文分别代表着“愤”和“恨”。
“愤,恨,杀,那张脸……”
在解析前两副图时,幻想中出现了一只鬼的脸,像极了沈行。
“沈行……”
一想到这个曾经跟了他三世,等了他一千两百年的人,他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幻想中,沈行四分五裂的脸毫无初见时的俊美。但那被分开的五官,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就是沈行,这就是沈行死亡时的模样。
“沈行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死的那么惨?是谁对他用了残忍的手段?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为我而死,还是被我害死的?为什么过了一千两百年,再看到他死亡时的样子,心里还是这么愤恨?”
越是这样,他越想要知道一切,越是想要知道一切,他就越发了狠的想研究出棺身上的所有鬼图。
“老陈,我想要弄明白所有鬼图的含义,你帮我把所有鬼图都抄录下来!”
老陈看看他双手发斗,嘴唇因情绪太过激动而发白,就没多言,接过本子帮他抄录。
当抄到第五幅线条图时,忽闻身旁一声闷哼。转脸一看,许云涯正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睛紧紧闭着,两只手臂上各有四道血痕,身侧有一缕头发正在渐渐滋生壮大,最后形成了一个周身长满章鱼般触手的头发鬼怪。
那鬼怪眼睛红如鲜血,身上散发的鬼气刺激得人皮肤发疼。
“别让他再去研究棺材上的鬼图,否则,协议终止。”
“关七言?”老陈惊愕了一瞬,随后表情恢复成以往的阴诡。“这不是你本人的声音吧,你可真够谨慎的,是担心被他听出来吗?”
“少跟我废话。”
“行吧,那我们说点儿有用的。棺材上的刻图是鬼图吧?我没见过,只听说似乎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很神秘,危险程度未知。”
长发鬼怪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上面画的都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让他知道,那些鬼图里没有破解机关的方法。想继续走就听我的,别再让他碰那些鬼图。去壁画上找找看吧,那里有一只妖怪,它是开棺的钥匙。”
“啧啧!修习鬼术的就是不一般,几眼就能看出门道来!”老陈笑的一脸奸佞之相。“你带着一身修为修习鬼术,施术之后身体应该不怎么好受吧?”
“别多舌,管好自己的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最后特别警告你一下,我会一直盯着你,你最好听我的,别再让他研究那些鬼图,还有,不许再拿他当肉盾,不许再把他推到曹家人面前。我会在三天后到达,到时候如果因为你他有任何闪失,你就跟曹家人一起在这里安塚吧!”
说完,头发鬼怪如迅速融化的冰一般瘫成一地的黑。那些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表小、变稀、变细,最后化为一根头发钻进许云涯衣服后面的帽兜里。
老陈犯愁的咋舌,满脸不情愿。“我还想好好跟你搞搞关系呢,结果你哥非逼着我做坏人。啧,有哥哥很了不起啊!”嘀咕完,他招来平头青年给许云涯检查伤势。
平头男人用驱阴符给许云涯的手臂去除阴气,但试了几次都不见有明显的效果。
“陈老,他中的好像是鬼咒,并非寻常的鬼气所伤。”
“鬼咒啊,这东西可麻烦着呢。怪不得他不让他再研究鬼图了。”
“他的伤……”
“不用管了,自有人会为他清除鬼咒。咱们去研究那些壁画吧,开棺的关键在壁画上,着重找找看哪只是妖。”
平头男人点头,和黄发青年各自找了一面墙去研究壁画。
老陈将许云涯扶到了墙角,然后起身去研究另一面墙上的鬼。
看了有一会儿,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许云涯转醒。
“没想到他的鬼咒这么厉害……”
“谁的?”老陈抱臂看着壁画问。
“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身上的鬼咒是你解开的?”
老陈没回答,只好奇的问:“你是怎么中鬼咒的?我一直留意你那边的情况,刚一转眼你就倒下了,根本没看到是怎么回事。”
“鬼图。我对鬼文和鬼图都不了解,还以为从鬼图上看到的那些只是幻觉,所以见鬼攻击过来就没躲。没想到,鬼图发出的是鬼咒,伤害是实打实的。”
“我之前看过了,你中的鬼咒非同一般,很难解开。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还好。”
“没大碍就行,起来一起研究壁画吧,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许云涯起身,走到老陈身旁时问:“帮我抄录的东西呢?”
“没抄,你都倒下了,我哪还敢抄录,会丢命的。”
“啧,就知道你靠不住。把笔和纸拿来,我自己抄。”
“不行。”老陈一把拽住他,态度十分坚决道:“本以为抄那东西没什么事,我才允许你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但现在知道那东西很危险,就不能再让你碰了,免得耽误我的事。”
“……知道了,放开。”许云涯一甩被老陈抓着的手臂,转身走到离他老远的位置去研究壁画。
壁画从入口左侧的墙壁一直延续到入口右侧,上面的鬼都穿着唐朝服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张牙舞爪,有的猫着腰样子胆小如鼠,也有的从众鬼之中挤出一张戏笑的脸,满眼危险凉薄之意。
他一个一个地仔细去看,越往下看心里越毛。当看到第三面墙上一只趴在地上、行为怪异、眼含奸恶邪笑、尖下巴、突门牙的妇人鬼时,灵魂忽然出现一股异样之感。
他连忙敛了心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等平定心神睁开眼睛之后,发现眼前的景象全变了。
百鬼图不见了,墓室也没了。环顾四周,寻找老陈和平头男人他们,发现他们三个也都不在。
正疑惑警惕着,空气中忽然传来嘻嘻两声女子的窃笑。
笑声听起来很假,给人一种粗野妇人故作娇羞、刻意甜着嗓子掩面窃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