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很安静,除了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外面很黑,漫漫黑夜笼盖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感觉整个人穿越在凉夜之中,那份凉意叫人绝望。
回到梅园的时候,天光已经大明,我们被直接带到了朝凤苑,老爷很生气,怒目圆瞪,他扬起手重重地抽了梅念一记耳光,打得很重,梅念卿的脸上浮出五个红红的指印。
老爷指着梅念卿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又扬起手要打我,手扬了起来许久还是未曾落下,只是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真是主意越来越多了!居然敢弄出这么大的事!看来我这些年对你实在太仁慈了!现在你居然敢教唆着念卿跑了?”
梅念卿没有退缩,语气平静地说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关雪儿的事。”
老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自己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为她开脱?若不是她,你能有这主意?”
梅念卿依然低着头道:“父亲,这真的是我的主意,是我带着她离开的这里。”
“为什么?”老爷的拳头攥得很紧,瞳仁渐渐缩小,“你为什么要离开梅园?”
梅念卿顿了顿,没有回答,老爷痛心疾首道:“难道爹爹这些连对你不够好吗?你居然要一声不吭离开这里?”
梅念卿道:“父亲对儿子的恩情,天高地厚,儿子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
“那你为什么要走?”老爷望着他,“难道你又听到别人胡说八道什么了?”
梅念卿不语,老爷的神情焦躁起来,不停地在堂中走来走去,“念卿!你给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梅园?”
“大哥想带我去学堂读书。”我在旁道,“是我的主意。”
“去学堂?”老爷失笑道,“你要学堂,为什么不对我直说?却偷偷摸摸私下里离开?”
我们两个都是一愣,老爷从前明确说过,不让我们去学堂,这会子却说出这种话。老爷的神情却越发地和善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爹爹的?难道爹爹就对你们这么坏吗?”
“可是父亲你曾说并不想让我们去学堂念书……”梅念卿讪讪地说道。
“傻儿子,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想去学堂就去学堂。”老爷和颜悦色道,“念卿,我就是你一个儿子,将来一起都是给你的,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失踪,爹爹有多担心受怕?”
梅念卿越发地羞惭起来:“父亲,是我错了。”
老爷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回来了就好,念卿,你以后想做什么,都要和爹爹直说,爹爹自然会答应你的。”
梅念卿点点头道:“是,父亲。”
老爷扭头又对我道:“你也是一样,你这么胡乱跑,也不怕你娘哭死。”
我低着头道:“是。”
老爷又对管家道:“去给上海拍个电报,就说人找到了,不要让人家担心。”
梅念卿愣了愣道:“给上海拍电报?”
老爷点头道:“是啊,我怕你们去了上海,就给苏家拍了电报。苏少爷很担心雪儿。”老爷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真是想不到啊。”
梅念卿望着老爷的神情,忽而道:“父亲,苏少爷他不是要和二妹结亲吗?”
老爷坐了下来,颇有些遗憾地说道:“结亲这种事,又不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苏少爷不喜欢兆祥,就算我们想强松,人家也不愿意。”他的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不过,他对雪儿倒是很关心。”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不经意间红了,梅念卿跳了起来道:“不,雪儿不行!”
老爷望着他道:“什么不行?”
梅念卿道:“不能把雪儿嫁给苏家!”
老爷愣了愣道:“为什么?”
梅念卿急了,“她不适合!”
“有什么不适合的?都是我的女儿,苏少爷喜欢谁就娶谁。”老爷抖了抖腿,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
梅念卿大声喊道:“我不同意!”
老爷眯着眼睛看着他道:“念卿,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喜欢雪儿,我要娶她!”梅念卿脱口喊道,他的脖子青筋暴出,脸红得像块布,不住地喘着粗气。我的心猛得一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在心底蔓延,这一切似乎理所应当又出人意料。
老爷惊讶地望着他,慢慢地放下了茶盏,对他平静地说道:“这不可能,她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梅念卿道。
老爷的目光变得冰冷,“你是我的儿子,她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你妹妹,念卿,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我不会同意的。”
梅念卿的眼神变得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娶她?”
老爷的神情变得坚毅,“苏家少爷要娶她,她就不能嫁给其他人。”
梅念卿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老爷道:“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工具!父亲,你……”
“你要是叫我父亲,就不要再说这种话!”老爷的语气变得越发冰冷,“这件事没得商量!”
梅念卿面如死灰,他久久未曾开口,忽而转头大步走出了朝凤苑。
老爷的脸色骤变,他捏紧了拳头,沉声对管家道:“把三小姐送回凤栖园,不准再有任何闪失!”
回到凤栖园的那个夜晚,我许久没有入睡,我望着帐顶,雪白的帷帐将床的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它们如此柔软,又如此牢固,牢牢地束缚着我,如这梅园一般。
娘亲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抱在怀中,不住地摩挲,像我小时候一样。
“娘亲,”我唤了她一声,“我看到姚鼎鑫了。”
娘亲道:“他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道:“没有,他很可怜。他说姚家都是梅家害的,姚家所有人都被老爷算计了。”
娘亲的手微微发凉,对我道:“不要听人家胡说八道。”
我道:“娘亲,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老爷会那么快知道我们的行踪?”
娘亲道:“枫林镇才多大多远,梅家在枫林镇里有产业,看见你们自然认得。”【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