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双瞳剪水万事空 续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8651

齐垂云带着古虚往出走了一截,停在原地,双手猛然一张,柔软的身躯矫若惊龙,然而压马盘根却是丝毫不曾马虎片刻,左手挪云,右手勾连,双掌猛然向下一压,团团气阳从掌心劳宫穴喷发而出,在掌心中宛如两团流云飘然流转,轰然一掌打出,气阳勃然,正是三洛虚白掌中三阳开泰,四周秋寒冷风赫然轰然融化成阵阵暖流,那掌劲不似太羲神功般炽热难当,光华璀璨,却也是如蒸腾云雾,绵暖其中,齐垂云听着空中仙鸟经过,倍感聒噪厌烦,轻轻一记弹指神通,衔来一缕山间落叶,猛然以一记三阳开泰袭出,那树叶竟是犹如撞钟铜柱一般庞然雄浑,竟是一击将飞过仙鸟打的血肉模糊,尸骨无存。

齐垂云收功而起,负手而来,冷冷道:“所谓三洛指人手腕,我这三洛虚白掌靠的是腕力催动,人手有六处经络,内为三阴经,外为三阳经。三洛虚白掌讲究的便是修炼双手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和手少阳三焦经,双手共经过六处阳经,你每修炼好一条经络,便能使唤其中一招,你右手三焦经被我打通,当可使唤其中一招三阳开泰,你学着使唤两下。”

古虚方才一只经过仙鸟羽毛五彩斑斓,当是世间难得一见,心中甚喜,岂知齐垂云喜怒无常,飞起一掌便将打的血肉模糊,端是触目惊心。齐垂云要他练功,他也只得照作,只是却只从手腕及掌心劳宫穴中催出少许真气,学着方才齐垂云的模样左手划云,右手排空。古虚早年在少林学武,包括后来习得金刚伏魔功、少林伏龙功尽是硬桥铁马的外功,此番要他学着道家众人模样推掌挪云,却是让他为难了。齐垂云看得一阵瞪眼,喝道:“身子压下!你这么僵硬作甚!”古虚哦了一声,努力把身子往下压去,只是他一身筋骨内竟是金刚功残留真气,虽是使唤不出来,但依旧使其筋骨极是刚劲,并无丝毫道家飘逸柔美之感。

齐垂云恶狠狠探口气,走上前去拍了一把古虚后脑勺喊道:“你这骨头是怎么会事?!软不下来吗?!”古虚难为情的骚骚头,说道:“师傅,我早年在少林炼的都是硬功,骨头早就僵化成钢,你要我软下来,我已是勉为其难了。”齐垂云凝眉喝道:“再打一遍给我看。”古虚点点头,压下身子,又是硬桥铁马的打了一通,齐垂云看着自家神功被古虚刚也不是柔也不是的打了一通,气的眼膛一瞠,举起手掌,在他头顶拍下,骂道:“你这个不中用的大笨驴!第一招便炼不好!”

这一下虽然不重,却正好打在顶上天灵盖。古虚当即身子一晃,只觉得头晕脑胀,身子一阵打抖,脚下反倒飘忽起来,如同踩云,身子忽然软了许多,如同醉酒。他又重头开始挪云捭阖,打到该柔软身子时候却上又是一窒,齐垂云看出端倪又是一掌拍下。沐宿危看得眼泪汪汪,喊道:“师傅师傅,你这么打下去,他招式练不好,先是没了命!”齐垂云却并不理她,拧着眉头盯着他一举一动。

古虚心下甚奇:“怎么道家武学却是这般飘忽才能练就的好?沐姐姐倒是说得不错,我在这般装笨下去,武功没学到,人先被齐垂云打死。”第三次又炼时,齐垂云不等他压身,先是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古虚受了一惊自然而然的一提真气,全身筋骨上金刚真气忽的被她一掌打散。古虚一声惊呼,身子忽然软绵如同醉酒,向地上倒下,齐垂云拉着他手腕一阵捭阖,催着他掌心劳宫穴中的气阳勃发而出,照着空地打出一掌,轰然将地板以虚白掌力打出一道足有两尺的大洞。古虚猛然一个抖身,身影在原地嗖嗖发声,气阳笼罩,形如踏足凌波。

齐垂云撇撇嘴笑道:“好家伙,总算是过了一关!真是奇笨无比。”沐宿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道家运行内功之法与佛门武学之理全然相反,他二人一个为佛门正宗,一个为幽丰宫身负佛魔武功,均是硬桥铁马的功夫,而道家武学端是讲究超然无物,摆脱武学规格之外相,做到自然而然,随身而出,齐垂云传的一招三洛虚白掌,端是天下第一等神妙掌法,也是调匀真气的法门,齐垂云便是要寻个机会,将古虚体内僵化骨骼的少林真气一掌打散。

到得午时,齐垂云又命古虚在洞口接受阳光普照,吸纳纯阳真气,修炼四海**功。她见沐宿危看着古虚发呆,眼神甜腻,心里一阵森然不爽,手指一弹,衔起一粒石子飞出去,打到沐宿危手臂上来,拂袖冷道:“我也教你一招六雪阳阿手,便是给你体内种下尸虫之人所用的武功。陈北冥这贱人教徒,果然和她本人一般阴险毒辣!表面温和善良,内在霸道阴森,你若是以后再遇上那欺负你的人,便用这手法还了回去!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沐宿危怯生生点了点头,心道:“我这武功再练一百年,也比不得造书天十分之一,但既然齐姐姐肯传我武功,当是好事一桩,哪有拒绝之理?免得惹火了她。”沐宿危也便柔和的说道:“烦请师傅赐教了。”

齐垂云将她手握住,在她一条玉臂经脉处指点道:“人手内为三阴经,外侧为三阳经,六雪阳阿手与三洛虚白掌均是修炼三阳经。”她盯着沐宿危剜下一块肉的皮肤一阵凝眉,叹道:“你自己剜下一肉来,右手经脉损伤,炼不得了。炼左手吧。”沐宿危点点头,抿了抿嘴角。齐垂云拦住她温软的腰肢,一手扣住她左手手腕,衔起一枚石子打了出去,冷道:“你没有修炼四海**功的底子,但可以试着用这指法催动毒功。”沐宿危点了点头,手中皓腕一翻,在阳光下散出阵阵白光,无名指向外一弹,却是一道幽冥紫气猛然弹出,将远端飞来一只雅雀穿心而过,毒气极是汹涌狠毒,当即将那雅雀身子烧出黑火,燃着殆尽。

齐垂云揽着沐宿危的腰肢,忽的心中柔软一片,将一张柔软白嫩的脸蛋靠在她背脊上,柔柔闭目,心道:“当年楚南冥教我这一招六雪阳阿手的时候,我又何曾不是这般被他半哄半骗,抱住了身子?只是我当时一心学武,替他分忧,如今才想到他当时却是那般情致绵绵,他是个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却也是个一等一的风流子。”沐宿危感到背上一阵柔软,觉着奇怪,回过神来,柔声道:“师傅,你抱着我身子作甚呢?”

齐垂云微微一怔,极快松开手去,赞许的点点头,随后道:“不错,随我进来,我把运用这六雪阳阿手的口诀告知于你。”旋即她在沐宿危恭恭敬敬的搀扶下走回人间世洞内,将口诀告知于她,随后要她自行领会其中奥妙。过了半晌,齐垂云见她双目有神,颂念声歇,便命沐宿危坐在身侧,要她再诵六雪阳阿手口诀,沐宿危柔声顺背,功毕,齐垂云却再要她倒背。沐宿危微微一怔,心道:“当初在幽丰宫之时,持国天那狗贼便是这般加害我们三人,让我们把佛经倒过来背,还要我们将其中最恶毒语句摘除,练习魔功。齐垂云这歌诀顺读已拗口之至,倒读时更是逆气顶喉,搅舌绊齿……”但沐宿危毕竟早年被如此训练,凭着一股灵慧之劲,不到半刻,居然将第一路手太阳小肠经的口诀背的滚瓜烂熟,无论齐垂云要他顺念倒念,从中截取,都已背得朗朗上口,全无窒滞。齐垂云对沐宿危实则很是喜欢,此番见她如自己年轻时一般聪慧,笑道:“很不错,比之那无耻之徒榆木脑袋却是强太多了。”

说罢她自顾自的便即练那四海**功,她此时已回复到十成功力,之前被至毒所化的内功也全都补了回来,加上她与沐宿危诉说心事,心脉舒畅,小有进展,心中一阵冷笑:“如今这功力比之陈北冥的八荒功已是超出不少,她三焦经损伤,相较于我怕是大大不如了。如今我弹指杀人,即使是武林第一等高手,却也是轻而易举。此役必须一击毕生,我才收了这两个徒弟,供我驱驰,以备不测。”

齐垂云望着人间世洞中陈设、石像,忽的动了心中之情,突然间真气偏差分毫,一缕纯阳灌入脑颅,登时烧的她神志不清,双目充血,微微痛叫,沐宿危见她眉头紧皱,连忙跑来,蹲在她身边。却听齐垂云语气大变,双手握住沐宿危的手,忽的泪流满面,哇哇大哭,骂道:“师傅!相公!你这没良心的贼男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和陈北冥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我一直给你瞒在鼓里。你既然娶了我,为什么还要骗我么?你……你怎对得住我?我哪里比不得陈北冥?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沐宿危一阵大惊,忙将她抱在怀里,颤声道:“师傅,你……你说什么?”

齐垂云的脸已涨成桃红色,泪水滚滚而下,哭喊道:“你还有什么好说!你今天给陈北冥那贱人送了书画,画眉,巫山,那是你曾经许给我的!你说过要给我画眉一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沐宿危猛然一惊,摸了摸她背后的柔发,心中叹道:“原来齐姐姐是练功分心,除了偏差,以她的功力不打紧的。只是她方才所言,却是令人心酸,她似乎永远都活在画眉山那段日子里,她说楚南冥和陈北冥做下不可告人之事,怕是说的她第一次发现楚南冥对陈北冥暗送情思;画眉一生,字画一幅,怕是她说的发现楚南冥给陈北冥送了一幅赠情字画。这些话也不知道她埋在心里多久了,就有着她说罢。”

忽的齐垂云将沐宿危按在地上,哭道:“你……你和陈北冥在祖师祠堂私通了,是不是?我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还不肯认?否则的话,她怎能将‘六雪阳阿手’学到?你把我们定情的四海功也传她了?对吗?师傅,相公,你……你瞒得我好苦啊!我身怀六甲,还站在台上被万人看着,从辰时诵经到夜里,半点差错都出不得,你可曾体谅过我吗?你体恤我们的孩子吗?”

沐宿危脸上一脸,原是齐垂云眼中清泪点点,落在她容颜上,她叹了口气,轻柔的抬起手去,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齐垂云却是忽的脸上粉红一片,哭道:“师傅!相公!你都好久没这般温柔待我!”说罢她竟是闭目而来,将嘴唇贴在沐宿危唇上,边哭边吻着。沐宿危猛然一惊,一边推她一边喊道:“师傅!我是宿危啊!我不是太师傅,我们都是女子,你怎么能……………”齐垂云并不离她,反而将她下唇肉轻轻吻着舔舐着,香津滚滚,也不只是谁温软了谁。

沐宿危被吻得一阵娇羞,忙一把将她身子推开,摸不着头脑,娇憨道:“师傅,我是宿危,我不是太师傅,你不能,不能欺负我的。”齐垂云眼中清泪止住,忽的尖声喊道:“楚南冥!你还我孩儿命来!还我孩儿命来!”齐垂云形态癫狂的举起一招三毒六欲掌袭来,尖着嗓子如厉鬼嘶吼一般,就要一掌拍在沐宿危面门上。古虚已是听着里面声音不对,往进走来,忽的见齐垂云发丝散乱,心态癫狂,惊呼一声,右掌心中劳宫穴飞出一记虚白掌力,正是一招炼的不甚纯熟的三洛虚白掌,一团炽热难当的白棉软云猛然袭出,当即将那一招轻飘飘的毒掌打散,重击在齐垂云手腕骨上,将毫无防范的齐垂云打飞出去,落在祖师石像前,伏地痛哭不已。

古虚走上前去,忙将沐宿危衣衫整好,抱在怀里,忙道:“师傅发了狂,没伤着你吧?”沐宿危抹了抹嘴上香津,脸色一红,低声道:“她只是把我当做楚南冥,吻了吻我,我不打紧的。咱们不能这么对师傅,我有些心疼她。”说罢她从古虚怀里滑出,跑到齐垂云身侧,把她娇柔无力的身子抱在怀里,不住安慰。

古虚一阵挠头,奇道:“唉,沐姐姐做了一辈子恶人,却是此番做了好人便如我曾经一般迂腐,慈心大发。这当是一件好事,我也不能拦着她。”他又看向哭的伤心欲绝的齐垂云,心道:“也不知齐垂云对太师傅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明明恨他入骨,却偏偏处处维护他的门派遗产,旁人说两句四海八荒派的不好,她便是暴跳如雷,如护短一般。难道恨一个人太久了,便会把自己活成那人的模样?当真匪夷所思。”

齐垂云被沐宿危抱在怀里,哭个不停,脑中气阳被快速溶解,忽的一呆,随即定神,拭干了眼泪,叹了口气,颤声冷道:“师傅没什么,你太师父对我不住。我教你六雪阳阿手的时候,把你当成了当年的我,把自己当做了当年的他…………我现在才知道,当年他是那般不老实,教徒弟非要握住她的身子。”说罢又忍不住啜泣两声,她方才哭的太猛太烈,竟是一时间收不住了。

她见已是被人看了笑话,也便叹了口气,摸着沐宿危的脸颊失神道:“你修炼的六雪阳阿手,是对付三洛虚白掌的法门,以后他敢对不好,你便用这武功,把毒功打到他身上,害怕疼他不死?”沐宿危唉了一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师傅,你这性子刚烈之人,一旦软下来哭,却是再如何铁石心肠的都会爱上你,我真不明白,陈北冥到底是个何等女子,能迷得太师傅连家人都可以不要。我若是他,哪里舍得抛弃如花似玉的师傅?”

齐垂云失笑出声,摇头自嘲,失神的望着与楚南冥有四五分相似的祖师石像,低声道:“我与陈北冥二人虽是一师相传,但各有各的绝艺,二人所学颇不相同,但你太师傅的四海功,当年立誓只传给我一人。这其中的三套外功招数,六雪阳阿手、**迎阳掌、三洛虚白掌,我一眼就瞧的出来。这三套掌法本是师傅的防身神功,威力极强,当年四海八荒派数次遭贱人加害,师傅皆靠这三道武功保住性命。你虽然不会此功,但我教你这门功夫行使时的情状,却是十分熟悉,你的身段和容貌,都与我三分相似,眉心间的一点朱砂,也是像极了。师傅是把你当成了楚南冥,当成了我一生大敌,惊怒之下,练功烧了脑血。”待得她心神清醒,想起楚南冥背着自己和陈北冥私通勾结,还打死他们唯一的孩儿,又是恼怒,又是自伤,旋即她哀叹一声,自顾自走到谷口,黯然失神的看着远端,瘫软在地,却是一句话都不曾再说过。

这天晚上,古虚抱着沐宿危在一侧讨论功法奇妙,忽的听到谷口传来阵阵哭声,登时一惊,沐宿危见她不是痛骂楚南冥和陈北冥,而是不住地颂念诗句,唱的是吹送香尘,东殿称觞处,逍遥自在乐真欢,何须一派喧丝竹,日月歌雅曲。歌罢花仙归洞府,彩鸾驾雾来南浦。欢同鱼水,永遇乐倾杯,风流子,洞仙歌,曲唱千秋岁。沐宿危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是太师傅当年送给齐姐姐的诗句,她虽是恨透了他,却也忘不得。”旋即她凝眉道:“古大哥,我怕我有一天也会像她一样,你舍得吗?”古虚忙道:“沐姐姐说的甚么浑话?我怎会对你不起?”沐宿危叹道:“沐姐姐自知没有齐姐姐生的美,再者说当年楚南冥也未料到会遇上克星陈北冥,也许开始也没想过会对齐姐姐不起。若是你遇上了你命中的陈北冥,你会怎么做?”古虚呸呸呸三声,凝眉道:“若真如此,你就按师傅说的,一记六雪阳阿手打死我!切记!”沐宿危笑出了声,在他耳畔吻了吻,柔声道:“只怕世上也只有我这傻姑娘,会喜欢你这大笨哥儿。”

二人正说着,忽的听齐垂云又唱起歌来,却是纷纷一惊,怎么都想不到她那般凶狠手辣的形貌下,竟是藏着如此曼妙如玉的嗓音,轻轻唱道:“摩诃池上水风情,露零零,玉璧月华明……玉簟铢衣,清影照闲情。一曲洞仙歌未阕,霜叶满,凤凰还。”沐宿危指了指石像背后的诗句,古虚立刻便会了意。沐宿危叹道:“她永远都活在她孩儿死的那天,再也走不出来了。这歌儿唱的越美,越是令人心疼。她一直期盼时光流回到他们在人间世洞的日子,却是又怎么可能。流光试水最无情,莫负相思意。”说罢她轻轻靠在古虚怀里,一切尽在不言。

古虚听她唱得痛楚,但伤痛时光流逝之情其实更胜于追思,想想也不禁代她难过,牵着沐宿危的手走到洞口,蹲在她身侧,劝道:“师傅,徒儿有个问题。”齐垂云摸了一把眼角泪珠,冷冷道:“有屁快放!”古虚叹道:“若是师傅有一天杀了陈北冥,你想去做什么?”齐垂云回头怒道:“你怎的问的和你师姐一样!果真是夫妻同体,一个鼻孔出气!滚!”说罢她一甩袖子,回头望月,却是心乱如麻,冷冷道:“一切都等着杀了陈北冥再说!否则我誓不罢休!我孩儿的仇未报!她勾引我夫君师傅的大辱,只能用她的血偿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次日齐垂云又教古虚第二路掌法的口诀,二人站在谷口,齐垂云负手冷道:“你武功精进虽是不错,但和我们四海八荒派的弟子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等你将六路掌法学会,怕是已经天荒地老,陈北冥都得老死了!我现在把其他五路掌法全都教给你,你自行领会,第三日便要教你另外一套掌法。”

齐垂云盘坐在原地吸纳白日精华,古虚已将六招三洛虚白掌的口诀都背得烂熟于心。齐垂云没好气的打量他一番,轻轻一哼,颇有几分少女英气娇俏,于是与他在洞口处传授他运功法门,她微微伸了个懒腰,娇媚动人,柔软的仿佛一汪秋水,令人直欲冲上前去将她抱着亲热。以她的武功,只需坐在地下悬浮而起,单手和古虚隔空拆招,有些不胜其烦,不住摇头道:“本派收这么个笨徒弟,算是我最大过错,古虚,你练功之后往山里去寻些松果核桃来吃。”古虚啊了一声,问道:“师傅想吃松果核桃?”齐垂云怒道:“我吃个屁!你吃!补补脑子!不要那么笨。”古虚却是摸透了她的性子,不气不恼,笑道:“我这脑袋没救了,吃再多也是榆木,还是师傅和沐姐姐吃,你们都聪明。”

齐垂云忽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俏脸飞红,如晚霞映泉,一双凌厉美目忽的温婉如云,人如其名。她心情不错,便认真起来教古虚功夫,说道:“我传你的这套三洛虚白掌虽然只有六路,但包含了四海八荒派外功武学之最精华。论外功,你一人出手,宛如十八个拿着不同武器之人齐齐而出,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棒、枪、扒,令人根本无从化解,所谓天下武学尽在其中,也是丝毫不差;论内功,以四海真气催动虚白掌力,足以对抗世间万般内功,也怕只有你师父我和陈北冥那贱货能对付得来。”

她一边说一边单手和古虚拆招,猛然一记带有少许内劲的虚白掌力打出,当即将古虚连人掀翻在地,却是心中微微一惊,柔声道:“快起来。”古虚哦了一声,觉着奇怪,怎的齐垂云昨日之后,却是变得这般温柔,嘿嘿一笑。齐垂云自知心性变化,连忙肃穆,喝道:“不要浪费时间!爬起来!”古虚从地上爬起,说道:“师傅武功仿佛造化,怕是少林寺的方丈都难和师傅对抗。”

齐垂云一阵得意,笑道:“对付少林方丈,还是要谨慎些,不过以我这‘三洛虚白掌’打出,却是足够了。你要记着,世间最好的武功,是永远写不完,是永远学不全的。随着人内功越高,见识越多,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自己武功之中,所谓四海八荒,精髓在磅礴无边,水蓄天池四字,天池永远蓄不满,人只要有求知欲,便有永远学不完武功和知识。”

古虚点点头,齐垂云又道:“你一招三阳开泰有五成火候,三成内力,已是不弱于人,我现在将后四招六通四辟、流风冯虚、洛水东应、白龙微服,这四招炼成之日,你体内四海真气已是足以打出第六招虚白贯日,这一招为六路三洛虚白掌之精要,摆脱武学形态束缚,从有招回归无招,撇去诸多繁琐,落得一身清净。”

齐垂云双手齐出,只需半刻便将一整套三洛虚白掌打出,第二招六通四辟便如她所言,气阳明灭间双掌化为无数掌力,且都是实招,仿佛十八个拿着不同武器之人一齐攻去,端是有招境界的绝顶掌法;第三招流风冯虚却是将道家逍遥无物的境界显现而出,齐垂云落在地上,一套掌法打的仿佛舞姿一般,随意而行,白衣阔袖间清风鼓鼓,一掌绕身仿佛流风回雪,却是劲力如山;第四招洛水东应,齐垂云踏足而去,猛然从高山上坠落,看得古虚大惊小叫,其人却是轻飘飘一个转折,落在谷中溪流间,向上一看,宛如少女一般漏出娇俏神色,娇嗔一笑,于河中踏水而立,一双白鞋却是丝毫不湿,手中忽成爪状,猛然一吸,将团团水波荡起,在手中捭阖成球状,从劳宫穴中催出一道掌心雷,轰然袭去,将河畔一方巨石刺出一道掌心大小的圆通,仿佛精工雕刻,圆润至极。

齐垂云轻笑着从河中扶摇而起,悄然落地,见古虚惊叹状,也是未置一词,轻轻一个转折,第五招白龙微服已然打出,这套掌法更是将四海功中飘摇如流风回雪的身法与掌法结合,其人明明下腰而去,便要摔在地上,忽然却直立而起,绕到古虚身后,一掌打的快捷无伦,端是将他身子打飞而出,轻盈落地,古虚回过头去,只觉得眼前如玄女起舞,白纱掩面,清香灌鼻,齐垂云又已然绕到他身后,打出一掌,再度将他击飞,一来二次五掌打完,竟是打的古虚毫无还手之力,惊叹不止。

第六招虚白贯日却是常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它没有太繁琐的起手式,淡淡起手间亦是收势,古虚看着齐垂云抬起手又放下,倍感不解,忽的脑后一阵爆裂声响起,竟是一道宛如合抱之木般的掌劲将石壁打穿了去,山壁赫然透光,岂知这一招虚白贯日已然超脱掌法外招束缚,胜在御气法门和快捷,容不得人反应。

齐垂云拍拍手,啐道:“如果不是教你这笨小子,这套掌法我也要忘得差不多了。”古虚四下顾盼,问道:“怎的不见沐姐姐踪影。”齐垂云冷冷一笑,转身走入洞中,冷道:“跟我来。”古虚闻言哦了一声,跟她走入人间世洞中。走到谷底,忽的见一个身披白裙,长发披肩的女子,她见古虚随着齐垂云走来,忽的娇憨一声,将脸庞遮住,似是羞于这副容颜见人,只漏出半张粉白脸蛋。

沐宿危哀叹道:“师傅,你把我扮成这个样子,说好不让他瞧见的。”齐垂云长袖一挥,将她掩面轻纱卸下,古虚看着一阵发愣,见她一身白衣,赤足而行,眉心间点着一抹黑红朱砂,长身玉立,宛如玉子,惊道:“是沐姐姐?你………你这幅打扮,真是像极了峨眉派的掌门师太。”

沐宿危俏脸飞红,哀叹道:“师傅一大早就把我打扮成这个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何呢。”齐垂云一阵打量,冷笑道:“你穿着一件火红嫁衣跑来跑去,尤其在这人间世洞,你和我容貌两三分相似,我不由得想起当年我穿着嫁衣之时,我瞧着心烦,以后你便穿白衣,不准穿红霞。”沐宿危红着脸蛋哦了一声,跑到古虚面前,凝望着希冀问道:“古大哥,我这么打扮好看吗?”古虚用力点头,喜道:“好看!好看极了!和师傅一样美!”

沐宿危哼了一声,说道:“骗我呢?世上哪有女子比师傅还好看的。”齐垂云一阵凝眉,怒喝道:“滚出去练功!不准见面!”说罢一掌把古虚打出洞外,自顾自牵着沐宿危的手走到谷底幽暗处,将她抱在怀里,冷冷道:“我想感受一下,当年他在这里留下的点点滴滴,你穿着我的衣服,便是我,我抱着你便是他。”

沐宿危没有阻拦,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时而轻轻轻吻,过了好一阵,沐宿危淡淡道:“师傅,你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变成你痛恨的那个人的模样。”齐垂云猛然一怔,手中团起一阵白光,重重打在沐宿危腹部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