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回:山行海宿四天王 上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5514

燕齐眉眼带轻蔑,瞅向四人,为首之人在空中一个轻飘飘转折,白光曜日,四个头戴金冠,全身青蓝道袍,须发金白的老道士,昂然自若,宛如梵仙,与其并肩而立的,乃是个极为娇柔美艳的女子,身着华衣,气态如神。与那幽丰宫三菩提截然不同,如天上之神女一般雍容华贵。这二人自然是持国天、伊舍那天。

伊舍那天穿着一身白金神衣,七彩纱巾缠绕臂间。生的分外妖娆动人,长眉玉眼,琼鼻秀口,长发盘在脑后,头上是一串小巧精致的佛教银珠,显得如菩萨般美艳慈祥,一张晶莹如玉的鹅蛋脸庞时时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轻抚红唇,淡淡浅笑,一双焕发着淡淡惑光的明玉眼珠。其人向来浪荡媚态,却是见到燕齐眉难得娇羞,哎呦哎呦两声,说道:“这人生的俊朗极了,像个霸主料子呢。”李北殷等人相隔数里远,都能嗅到她衣着上磬人心脾的馥郁兰芳,似佛香之淡然又夹杂几分惑人甜腻。楚征南盯着伊舍那天一阵失神,低声叹道:“二十年前什么样,现在仍是什么样。水家的姑娘似乎都容颜不老呐。”端木赐嘿嘿冷笑道:“银鲤生的性子清冷,这伊舍那天却风骚至此。若不是和龙神使生的五分相似,打死我都不信她和银鲤是姐妹。”杜文秀也揶揄冷笑:“这娘们儿,准带劲。早晚把她给嘿咻了。”

尚方含丹在李北殷怀里听着两人唱淫,俏脸绯红,李北殷低声咳嗽了一声,拧着眉头瞪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切勿多言。旋即他低声道:“还好龙神使不在此处,不然只怕,唉…………”楚征南点点头,眼神晦暗,叹道:“银鲤她……她都二十年没见过她姐姐,每每回到岭南广东老家,都要暗地里去见她爹…………的确是不见的好啊。”

燕齐眉闻言冷笑一声,并不搭理她,继而说道:“几位是如何得到在下下落,又是如何知晓在下在寻父母行藏。”持国天抚须笑道:“燕掌门呐,咱们幽丰宫待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你也是头一个。”燕齐眉冷冷打量,昂然道:“老人家,你别咱们打马虎眼了,你们四个到底是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持国天冷笑道:“燕掌门,我问你,你这一身伏龙功从何而来。”燕齐眉凝眉转目,沉头沉思,随后朗声道:“此事为太白凌飞派旧事机密,这与你何干呐?”持国天摆了摆手,轻手捻须,淡淡笑道:“好好好,既然你不肯说,并无诚心,也就罢了,其他的事你问了又如何?”

燕齐眉心急如焚,心道:“这幽丰宫的人虽然恶贯满盈,行事也暴厉恣睢,但若是我就这般动手杀了他们,万一他们真是知道我父母下落,那我多年追搜的线索,可就全断了。”旋即他想了再三,摇头烦闷,说道:“好吧,燕某便告诉你。伏龙功总纲自燕某被送到昆仑凌飞派时,便随在襁褓里。”持国天朗笑三声,笑问道:“那襁褓可是纹络有‘麈谈巾垫角,燕处案齐眉’?”燕齐眉惕然心惊,猛地颤巍巍抬起头来,凝眉喝道:“你怎可知?!”

持国天肆意大笑道:“燕齐眉啊,当年你娘就是抱着这金纹襁褓,离开幽丰宫的,你知不知?你小时候,老夫可曾是亲手抱过你你呐,哈哈哈哈。”燕齐眉立在原地犹如石化,全身因烈酒而燥热的血液赫然冰凉凝结,怒喝道:“你胡说什么?!燕某与幽丰宫毫无瓜葛!你不要乱讲!”持国天冷冷笑道:“你不信?你左臂上可是有一条梵文黑纹盘龙,那可是咱们幽丰宫的象征啊。”说罢持国天挽起左臂,其人亦是年过六十有余,比之段明心岁数也差不了许多,一只左臂枯瘦如柴,一条黑亮龙纹却是盘旋其上,燕齐眉愕然,在原地一动不动,再无方才半分豪情,却见伊舍那天也挽起臂上七彩轻纱,漏出一条光滑如玉的小臂,亦是纹有一条盘龙,栩栩如生,其上龙鳞龙须亦是清晰可见。

燕齐眉身后的各路英豪一时间炸开了锅,纷纷怒喝道:“邪教中人胆敢胡言!咱们掌门可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出声名门干干净净,怎么会与你们邪教有关!”“对!燕掌门!切勿再与恶贼多言!就让兄弟们替你宰了这四个信口雌黄的妖人。”说罢身后太白门人扑将上去,手中所起尽是化清神功外招内招,威力绝伦。一众太白门人将四大天王围在场中,大声冷喝道:“妖人受死!休得负隅顽抗!”忽的一时间数道化清坎离手勃然催发,万道神芒若漫天银网轰然飞出,持国天冷喝一声,长袖一挥,便是一招易经神功中的坤泽凝波玄功,拂袖间漫天水流呼啸而过,清冽至极,万道坎离冰火刀背一招化去,持国天一手夹住无尽冰刀,旋即清啸一声回身尽数打回,直蹿出刀太白门人脖颈而去,刀刀快到极致,挟雷裹电,这一招显然又是易经神功中的易经奔雷手,一记冰刀打去,瞬间窜入皮肤,只是易经奔雷真气犹如炸雷,将数十人脖颈顷刻炸裂出碗大的伤口,血肉模糊,排排倒地。

燕齐眉勃然大怒,悲声喝道:“老匹夫!你寻死!”旋即仰天高呼,一只足以劈山断金的左手一划,右手勃然透发出万重龙啸,猛然轰击而去,神怒鬼号间已与持国天猛然交掌,擒龙亢藏掌为天下武学之至刚宗,霸秦无方,一掌怒极,仿佛穷尽一海之力,漫天洪流滚滚,四周飞沙走石狂风怒啸。持国天凛然拂袖,并不与其正对掌功,只是飘然闪到一侧,旋即手起南明离火剑掌,从斜侧轰击,伊舍那天与身后增长天、西风天只是冷笑观战,毫无出手之意。

一掌袭来,挟火擎天,李北殷心知易经神功为世间绝学,瞧着燕齐眉即将中掌,悄然间从手中捻起一片树叶,以明月真气悄然催出,树叶间月气涣散,滚滚水波快捷无伦,轰然挡在燕齐眉腰间,将一记南明离火剑掌挪移打回,持国天猛然一惊,旋即脚踩入灭凌风神行,侧向一边,险险躲过。燕齐眉咦了一声,向身侧一看,虽是树丛见静谧无人,仿佛从未何事都未曾发生过,但其人心知暗中必定有人相助。他瞧见持国天回身卸劲,瞅准机会,腾龙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猛然拍出一记擒龙九阳藏,龙吟滚滚,起手式兔起鹘落,烈风呼啸,根本由不得持国天再做转移,持国天暗骂一声,不知何人在暗中卸下他一招必中掌劲,见一招擒龙九阳藏袭来,清啸一声,抬掌便是一记顺息贯地神功,此招正是易经神功中密不外传的卸劲法门,一招刚劲难当的擒龙九阳藏被其抬手间导入大地,身后十个古树被袭入大地中的擒龙掌劲打断了根脉,树叶快速枯黄,纷纷掉落,最终爆裂而碎,其中树肉经络全数被震成碎屑,足见擒龙亢藏掌神威无双。

一侧伊舍那天琼鼻一皱,细细品味仿佛寻不到出处的一记真气,冷笑道:“这味道熟悉极了,这周围似乎还有高人,藏得比我们还深。”西风天背上背着一把浑银长刀,一头黑发遮住眼罩,紫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人面容极是俊俏,仿若刀削,颧骨高耸,黑眉平齐,冷冷笑道:“真是比狗鼻子还灵。”这四大天王同处多年,早已习惯说话,伊舍那天花枝乱颤,甜腻笑道:“臭瞎子可别乱来,暗中藏着的人,你惹不起。”西风天猛然回头,一头长发被大风吹到脑后,漏出罩住盲目的黑色眼罩,冷声道:“何方高人,快的过我手中的刀?我不信!”伊舍那天冷冷笑道:“这位高人,还是我亲自去请的好。”

她身后又走出一个一头披肩黑发女子,容貌亦是清丽绝伦,眼泛寒光,一身水蓝长衣,飘袂绝伦,显得容光照人,宛若玉像,此女正是增长天渡朔神君,其人手里提着一尊十层金塔,气质仙冷,不喜言谈,冷冷笑道:“不用说,又是你这浪蹄子四处卖贱勾搭,这次不是连贴身衣物都要送给人家?”伊舍那天笑得花枝乱颤,捂唇娇媚道:“哎呀,只要那少年喜欢,送他两件肚兜又何妨?渡朔神君,若是你瞧见那少年欢喜,不如也送他两条遮羞底裤啊,看看那小子会不会就此羞昏过去。呵呵呵呵。”渡朔神君冷冷笑道:“这等恶趣你自我品尝就好。”旋即她正色凝眉,仙冷玉容上寒芒明灭,低声道:“方才那一记功夫,像极了北少林恶贼的拈花指力,却又要高深得多,到底什么功夫?”伊舍那天冷然一笑,一字一顿道:“明月在抱。”说罢其人忽然身化七彩神光,施展捷疾走海功,掀起万丈惊涛,轰然飞向李北殷等人潜藏方向。原是八部神功中寻香神行功奇妙无比,是一门提高人体真气感知力的神功,有记忆不同人内力性质及辨别之功,在寻香神行功卷宗记载中,启天真气被标为“沉香”,极容易被分辨出来,李北殷暗中出手,弹指神通快捷无伦,令人肉眼根本无从琢磨袭来方向,本是无甚问题,偏偏伊舍那天这门神功最容易将人内功分别而出,加上其人上次栽在起手,更是咬牙切齿,标为奇耻大辱,日日修炼神功必点沉香木,嗅着沉香便想起李北殷武学种种,刻骨铭心,只待有一日能挽回颜面,自然一招便能认得出来。

李北殷六觉灵敏超越常人,当即旋身而去,飞出一记太羲神剑掌,炽烈阳掌若烧红白玉,晶莹透光,威力无穷,与袭来的一记天众帝释掌轰然交际,神雷金乌同时崩裂,爆声四起,原本在一侧酣战不休的持国天、燕齐眉都不禁各自收功,落向一边,看向远端异样。楚征南等人惕然心惊,但既然行藏败露,也便三人架起尚方含丹,飘入场中,落在燕齐眉身侧。李北殷与伊舍那天上来便是一阵交锋,太羲神功灌体浑阳,猛然催出一记太羲六阳剑,无名指中渚穴至关冲穴积蓄无穷阳气,三焦剑轰然射出,炽烈无比,无坚不摧,伊舍那天当日便是败在太羲神功之下,对这门神功暗恨许久,日夜搜罗典籍研习,当即架起龙众幻化功,一条金蛟虚影从身前飘摇而出,格挡身前,神剑金蛟又是一并炸裂。李北殷冷哼一声,落在场中,与燕齐眉等人并排而立,举指喝道:“我与你早无瓜葛,当日峨眉金顶之上还放你一条生路,你何故恩将仇报。”

伊舍那天在空中轻飘转折,若七彩云霞飘摇落在场中,挽起臂上轻纱娇媚笑道:“你这负心的小汉子,这么快就把上次让姐姐颜面扫地的事忘了?”李北殷凛然拂袖,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看向一侧抚须傲立的持国天,目带凶光,冷喝道:“老匹夫!卑鄙小人,当日暗算我等,让你侥幸溜了,今日你别想在这里轻易逃走。”持国天负手冷笑道:“老夫正要去寻你和你那疯师傅,你自己跑来送死,倒是省的老夫千里迢迢往大理凤仪宫走一趟了。”

楚征南排众而出,尨眉舒展,负手冷笑道:“原来是我教主手下的两位败将,既然是败军之将,又何来颜面言勇啊。”伊舍那天冷笑一声,忽然凝眉看去,眼瞳凶光乍现,娇声冷喝,举指骂道:“麒麟逍遥子!你这狗东西,上次峨眉派率十二派围攻凤仪宫,都没一剑宰了你,真是算你命大!”楚征南冷笑一声,负手鄙夷道:“楚某死不死与你这疯婆娘何干?二十年便是这个德行,倒是一点没改,就是不知道你武功精进了多少,还记得当年………”伊舍那天登时薄怒,猛然从脖颈间将青黑佛珠卸下,捻出十道弹指神通,轰然射向楚征南面门而去,楚征南手中聚起化极神雷,轰然将佛珠上真气卸下,又骤起明月挪移功,将佛珠收入袖中。显是伊舍那天当年曾惨败楚征南之手,逼着楚征南不许说下去,岂知其人非但武功比二十年前有云泥之别,高深莫测,还将射来弹指佛珠收入袖中,一副浪荡风流的模样,当即将伊舍那天气的秀目绝眦,怒喝道:“我妹妹呢?!水银鲤那贱人呢?”楚征南朗笑一声,俊容一凛,并不作答,而是负手笑道:“你看看,秀清妹妹,咱们二十年不见了,你上来就送一串佛珠给出楚哥,那楚哥也只好却之不恭了。”伊舍那天见楚征南在此,环顾四周,心道是水银鲤与楚征南虽是并无夫妻之实,但相随多年,其人必定也在附近,当即喝道:“我问你话,水银鲤那贱人呐?!你说是不说。”说罢其人手中轰然飞出一套隔空帝释掌,炽烈梵天掌劲金光璀璨,轰向楚征南背部而来,李北殷燕齐眉同出擒龙亢藏掌,周天藏与金藏云轰然飞出,将一记帝释掌震得粉碎,怒眉一凛,已然动火,二人正欲一齐冲上前去。

楚征南对伊舍那天的话理都不理,反倒是唉了一声,将李北殷、燕齐眉二人拦住,转身对众人朗笑道:“诸位英雄,这婆娘就交给楚某来收拾就好,此女学艺不精,二十年前在楚某手上过不到三招,何况是教主和燕大侠。不过她却是个疯丫头,免得发起疯伤了诸位。”众人难得一阵哄笑,均是给足了楚征南面子,李北殷心知楚征南必是怕他和燕齐眉联手轰杀伊舍那天,此女毕竟是水银鲤亲姐,楚征南怕水银鲤于心不忍,才自己动手,想来也是会手下留情。李北殷凝眉道:“左掌教,万事小心,这疯婆娘武功当初不在我之下。”楚征南听出李北殷语气,似是明白一切,当即点点头,说道:“教主放心,楚某尽力而为,若能言退,绝不勉强动武。”

楚征南转过身来,一头黑发在风中飞扬,朗笑道:“秀清妹子,快过来给楚哥瞧瞧。”伊舍那天秀眉一皱,玉眸眯起,举指怒喝道:“楚征南!看看你这个风流德行,我妹妹真是瞎了眼,跟着你这薄情寡义浪荡子一生!她真是瞎了眼,才会为了你这么个郎心似铁的混账东西叛教!”楚征南朗笑三声,冷喝道:“我和银鲤之事,还轮不到你这女鬼魔来操心,你赶快带着你的四大猫狗三大虫蛇滚回岭南,今日本教教主便饶你性命。还不快走?”

伊舍那天冷哼一声,心头怒到极点,出手便是一记十成迦楼屠龙爪,此屠龙爪为八部神功中爪功之最,锋锐难当,当日李北殷身中一记屠龙爪,却被其上无穷无尽穿刺巨力,险些被生生卸掉一条胳膊,端是极为狂烈霸道之功。其人身后西风天、增长天亦是瞧着心惊,不知伊舍那天平日娇媚可人,丰韵无限,今日见了楚征南却是大失常性。楚征南却是不避,任由一记屠龙爪扣在肩上,引得身后李北殷等人一阵惊呼,李北殷袖中飞出一把神哭铁骨令,就要冲上前去相助,忽的顿住脚步,连声称妙。

原是楚征南有意使其一爪袭在肩上,双臂全身早已灌体十成化极神雷,辅以十成明月挪移,将其人爪力全数以神雷化尽,再无劲力,明月挪移将其掌力紧紧黏住,其人全身如蓄水大池,轰然一身闷响,伊舍那天全身真气尽数向楚征南体内流转,亦是一侧燕齐眉也豪迈大笑,笑道:“楚兄弟!你这吸人内力的招数,可是比杀人都难受啊!”楚征南亦是背身朗笑,笑道:“燕掌门过奖了,对付幽丰宫蛮人,需得多动动脑水少动手。”伊舍那天猛然心惊,娇喝一声骤起全身内力撤掌,哪知其人全身吸力大盛,一直贴合在他肩头的掌力完全扯不出来,忙喝道:“这是什么功夫?!你何时偷学本宫至宝,可吸人内力的八荒神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