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星漆如魔飞铁令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0      字数:8921

第36回星漆如魔飞铁令下

李北殷摇晃着身子立在场中,仰天邪笑,心中一股从有过的邪念和杀念涌上心海,登时眼前一片血红,周身犹如火灼一般干裂,邪笑道:“嘿嘿,哈哈哈哈!”旋即他冷眉一皱,将在半空中缠斗的铁骨令握在手中,一个转身手掌轻抚铁骨令,竟在身后生出六把铁骨令血色虚影,三十道暗红如魔的困龙刺忽然飞出,打在十八铜人周身震得其人口角渗血,靠这一口真气才能站稳。

李北殷身后不断催发出暗红虚影,无数铁骨令如发疯一般刺向少林和尚,将大阵轰然击碎!

令狐小妹在一侧看得心惊胆战,玉容无血,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家哥哥他不会这样笑得,他的样子……”罗云程鹰眉一皱,从牙缝中崩出来一句,“糟了。”众人一惊,杜文秀忙问道:“老鹰,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征南接口道:“小教主现在所使的,是神哭铁骨令上的武功,这套武功非常精妙,且只有持有神哭铁骨令之人才能使用。但石姑娘刚才说过,大食古经字里行间充斥着邪念与怨气,铁骨麒麟功中的武功亦是如此,一旦强催运功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小教主神功通体,本能随心所欲控制魔性,可现在怕是已经强催运功,无法抑制魔性,反被魔功所控制。”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看向李北殷。李北殷此时已是全身太羲神功逆转而行,周身魔焰滔天,眼眶嘴角均是生出异样异样的暗红纹路,披头撒发,满面血污,与佛教典籍中描绘的恶魔也真无两样了。

定玄神僧双掌被李北殷两记铁骨令虚影打的血肉模糊,毅然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忙道:“李教主运功走火了!快颂般若波罗蜜心经替李教主消除心魔!阿弥陀佛!”

十八铜人均是被李北殷铁骨令虚影打的入肉三分,口吐鲜血,均是硬皱起眉头立在原地,口诵心经:“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滚滚佛音透体而发,十八铜人身体内传出滚滚金刚狮子吼,震得三山五岳仿佛颤抖一般,滚滚佛音传入李北殷耳中登时令他停下手中功夫,身子剧烈颤抖,痛苦抱头,嘴上一言不发,心里却呐喊道:“我不是魔!我不是魔!不要用佛经来渡我!”

十八铜人纷纷闭目,继续念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李北殷痛苦难当,被困在阵中,全无反抗余地,却见六灭师太冷笑一声,手中举起一把北震剑扬长而去,在众人惊呼声中一剑刺去,李北殷顿感身后阴风阵阵,忽然魔念丛生,再难压抑,邪笑道:“老贼尼!送你的血过来!”

旋即他手中铁骨令列出两道虚影,暗红透亮,将北震剑一击震开,六灭师太猝不及防,一条白如藕段的玉臂被李北殷一爪擒到,李北殷邪笑震天,忽的转身,黑金古袍一凛,将两人掩在宽大古袍当中。两人周遭黯淡无光,一丝光亮的射不进来。六灭师太眼见李北殷双眼赤红如鬼,冷汗直冒,岂知李北殷忽然张口在她玉臂守宫砂处咬下,将腥红血液吞入口中,随即一脚将六灭师太踹出黑袍之外,踢翻在地,双手紧握起一把铁骨令,就要穿脑而过!

澹台仪在远端哭喊道:“不要!小官人不要杀我师傅!”李北殷登时心中大乱,脑中不断回想起幼年时的那张晶莹如玉的小脸。“金顶霞光,金顶霞光……”这个奇怪的念头不断在他脑中轰鸣作响,他脑中剧痛难当,一脚将六灭师太踢回远处。旋即痛苦跪地,心中继而痛苦喊道:“我不是魔!不要再念了。”

十八铜人不为所动,继续诵经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李北殷怒喝一声,身后无数道铁骨令虚影最后凝华成一道漆黑无比的巨大虚影,击飞而去,将十八铜人震得翻飞在地,痛苦不堪,李北殷亦是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盘坐在地,心乱如麻,脑中除了杀念就是杀念。

石毓英忙喊道:“阵已被破,快快收功,摄定心神!”

众人惊慌大乱,正要一拥而上将李北殷围住,楚征南忙喝道:“别去!教主神功盖世,现在被心魔所困,我们贸然前去只能送死!”杜文秀暴怒到:“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教主走火入魔而死吧!”楚征南眉头紧皱,低声道:“为今之计只能看教主自己压抑铁骨令凶性,将其炼化,旁人根本帮不了他。”

一侧六灭师太倒在澹台仪怀中,口中鲜血狂涌不止,方才李北殷踢她小腹两脚均是足有千斤之剧,如无太羲神功护体早已被一脚踹死。一众峨眉弟子将其围在其中,不知所措。六灭师太强咽下一口鲜血,连忙将手臂上被李北殷咬掉的伤口敛在袖中,六冥师太却瞅的一清二楚,那分明是被李北殷生生咬掉一块手臂上的肉,鲜血横流,森森白骨在期间隐约可见,登时吓得她面无血色,几欲腿软坐倒在地。

众人紧盯着李北殷一举一动,见其周身动也不动,只是如断气一般盘坐在地佝偻着身子,冷风吹过血发微动,苍凉无比。

罗云程瞧见他黑金古袍之上泛起一抹亮色,竟如同女人的皮肤一般光滑的,登时也是惊得魂飞魄散,不动声色飞出一记麒麟爪将那块肉收入袋中,怯生生吞了一口唾沫。曾素懿立在他身侧倒是瞧见,也是惊得双目微瞠,颤声道:“是…师太手臂上的肉不是……”罗云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事关本教名誉,切莫声张。”

六灭师太倒在一侧,喷出一口鲜血,体内太羲神功完全失控,自行逆转,令她登时神志不清,心中唯有杀念。

她伸出一只染血玉手,颤声道:“澹台,去杀了魔人,杀了魔人。”澹台惊慌失措,忙道:“师傅!师傅!不可以的!你受了伤!我不能离开你!”六灭师太眉头一皱,双目绝眦,一把将澹台推倒在地,喝道:“杀了魔人!他现在神志不清,可他认得你!你们从小相识,他不会杀你!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候,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入了魔,将来是苍生祸患!留不得!去杀了他!”

澹台仪泪雨梨花的爬到师太身侧,哭道:“师傅!我求你!别逼我做这种事!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他!”六灭师太一脚将她踢开,口中又喷出一大口鲜血,喝道:“去杀了魔人!不然你没有我这个师傅!你永远不是峨眉弟子!去杀了魔人!”

一众峨眉弟子纷纷高喝道:“杀了魔人!”澹台仪惊恐万状的向后退去,手中握着金顶剑渗出鲜红的血液,惊慌道:“你们都疯了,都疯了……”六灭师太飞出一记光掌,将她拉倒身侧,森然道:“澹台,师傅知道这些年一直记恨师傅当年不救你的小官人,所以你不肯苦练太羲神功,不肯光大峨眉,都是魔徒隔在我们师徒之间!你不杀魔人,师傅立刻死在你面前!”

说罢师太手中催出一道神剑掌,重重拍下,众弟子一阵惊呼,喊道:“掌门不要!”澹台一把将师太手臂握住,哭道:“师傅!”六灭师太神掌停在额前朱砂半寸处,喝道:“你再不去!师傅就一掌打碎天灵!”

澹台仪大哭出声,旋即倒在六灭师太身上痛哭不止,贝碧青难以置信的摇头,向后退去,低声道:“疯了,都疯了,魔人疯了,掌门也疯了,你们都疯了。”她身子一阵摇晃,六冥师太顺势将她拉倒身侧,痛苦摇头,闭目不语,一同掩泪。

澹台仪玉目轻闭,在众目睽睽之下,挎着金顶剑,一摇一晃的走向李北殷。

李北殷瘫坐在地,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忽然得神智清明,忽的双目通红形如恶魔,心道:“我不是魔,我不是魔,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魔又如何!正道狗贼逼死我爹娘!我要报仇!要报仇!”“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枉顾沈爷爷和齐掌教的教导,我不能杀人,我不能杀人。”“杀杀!他们害死我爹娘,他们逼着我娘早产,把她活活羞辱致死!他们把我爹扔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杀!一个都不能留!我要把他们身上的肉一块块咬掉!把他们的血都喝干!杀!”

正当他神智大乱,一欲发狂之时,一双冰凉的小手忽然捧住他血污满布的小脸,他惊慌失措的抬眼看去,澹台仪跪在他身前,面带微笑,哭的梨花带雨,柔声道:“小官人。”那声音仿佛呈露落玉,传入他耳中令他登时心神清明不少,仍是失魂落魄的看着她。

澹台仪微笑道:“你身上痛不痛啊,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把自己搞得这个样子。”李北殷忽然一声哭腔,将她双手紧紧握住,低声念叨着:“金顶霞光,金顶霞光………”澹台仪闭目点头,微笑着柔声道:“你心里记着就好,你要记得,我们要一起去看金顶霞光。可是,师傅要我来杀你,我不杀你,她就不认我做徒弟,要把我赶出峨眉。峨眉是我的家,我离不开它……”

李北殷一听,心中邪念忽然占了上风,面目几乎狰狞,怒喝道:“杀我啊!老贼尼有本事就来杀我!我不怕她!”澹台仪点点头,哭道:“我知道,我知道。”旋即她轻柔的拭去他脸上的血水,笑道:“我知道,小官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厉害多了,谁都不怕了,是个小英雄。我不是你,没有你那么大的能力,可为什么每个人还是都要逼着我,要我杀喜欢的人……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做不到大义灭亲,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师傅伤心,把我逐出峨眉。”

旋即她站起身来,手中紧握剑柄,一剑而出,麒麟教众人大惊失色,杜文秀暴怒喝道:“老贼尼养的好徒儿!你敢谋害教主!小贼尼!”澹台仪紧闭双目,一剑刺向李北殷心房而去

楚征南手中化极神雷手已然提起,正要一掌拍去,忽然停下动作,双目微瞠,澹台仪的剑尖在距离李北殷心房半寸处,忽然一转,分明对准的是自己的胸膛。

贝碧青大哭出声,喊道:“小师妹!你做什么!!”澹台仪看着李北殷惊慌失措的眼神,惨笑道:“你要记得,替我去看金顶霞光,自你走后,我再没看过一眼。”忽然一把奇长无比的金顶剑穿胸而过,血雨横飞,澹台仪向地上倒去。李北殷将她身子揽在怀中,五内如焚,心中犹如被大锤狠砸一般,却一声都发不出来,脑中一木,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只冰冷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颤声道:“你要记得……”话未说完,人已闭目。

六灭师太已然全身走火,心智大乱,看得双目绝眦,喝道:“魔鬼!把徒儿还给我!”奔起身来顾不得小腹痛不可当,要将澹台仪从李北殷身前拖走,李北殷木然拂袖,一掌将六灭师太打的四下翻飞,心脉几欲断裂。她趴倒在地,怒而愤恨捶地,痛哭不止。

杜文秀暴跳如雷,先是狠狠抽了自己五记耳光,直扇出血,拎着一把铁鞭喝道:“老贼尼!你没人性!你连你的徒儿都要逼死!你还是人吗!”一杆铁鞭横劈而下,直欲将其劈成两截,六冥师太眼疾手快,飞出一套炼阳神掌,一掌将铁鞭击飞,将六灭师太带回峨眉弟子之中,催功疗伤。

杜文秀暴怒难当,正要一鞭再去,却被罗云程一把拉住,喝道:“掌礼令,六灭师太爱徒江湖上是出了名,她修炼太羲神功走火以致性情大乱,想必不是刻意要逼死自己的弟子。于情于理,教主与师太两个人均是练功走火,各有不当。今日惨死之人已经太多了,还在忍一忍吧。”

场下十派弟子见此变故,先是一阵大惊骚乱,旋即纷纷怒骂魔教害人不浅。天山、北宗、昆仑、少林四派领袖皆是面面相觑,一阵不忍。

沈同光重伤在身,本是在北宗弟子簇拥下盘膝疗伤,眼见澹台仪一剑锥心,当下神智大乱,暴怒不已,抽出身旁弟子两把文剑,飞身而去,齐宫枢与燕玑珏大惊失色,不知他为何忽然性情大变。沈同光一剑刺来,怒喝道:“澹台!澹台!魔人你拿命来!”

李北殷心缠魔念,神智涣散,动也不动,周身一把铁骨令飞身而出,将两把文剑打的支离破碎,一道困龙刺将沈同光右胸横穿而过,飞回铁骨令之上,嵌入凹槽之中,飞入李北殷阔袖间。沈同光倒在血泊之中,仍是爬向澹台仪身侧。李北殷微微启唇,冷冷道:“给我滚。”旋即抱着澹台仪的身体拂袖而去。杜文秀一脚踢在沈同光脸上,将其掀翻到台下,骂道:“去你妈的。你们这些正道之人只会背地里害人,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你们。”

沈同光凄然倒地,仍痴心不改的向前爬去,伤口处困龙真气赫然将他奇经八脉搅裂欲碎。齐宫枢与燕玑珏一齐上前,将他拖回北宗弟子之中,纷纷运功替他化解体内困龙真气,暗叹一声。

李北殷盘坐在众人之中,手中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澹台仪体内,一边大喝道:“楚密使!”楚征南脚踩神行而来,一把将金顶剑从澹台仪右胸之前拔了出来,双指点住她背心穴位,用以止血,旋即手指抵在她脉搏之上,惊道:“还有救!”李北殷虽是心缠魔念,神志不清,闻言仍一惊,说道:“救她。”楚征南盘膝坐地,两人同时将身上动机回春神功强催到十成,灌入澹台仪体内,助其拨动着心脉,顶住最后一口气。足有半晌,澹台仪周身已然蒸腾起滚滚香烟,纹丝不动的容颜忽然重露苦色,石毓英惊喜万分,哭道:“小师妹还没死!还没死!”

李北殷与楚征南一齐收功,曾素懿将一枚三花保心丹灌入澹台仪口中,替她离气过血,叹道:“一剑穿胸,唉,如果能熬得过今晚就还有救,若是熬不过去……”

李北殷登时怒火滔天,抢过杜文秀手中一把铁鞭,暴怒无比的走向一侧峨眉阵营,如同索命恶鬼一般吓得一众峨眉弟子花容失色,连滚带爬的不停下后退去。楚征南飞身而来,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教主!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我们已经破阵,此时六灭师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毕竟是一派宗师,更是此番正道联军的统帅,你如果此时杀了她,麒麟教和峨眉之间,和正道各派的恩怨就真的说不清了!我们之前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李北殷一把将他手臂掀开,喝道:“老尼姑今天非死不可。”楚征南手中飞起一记明月挪移,将李北殷再度拦住,低声道:“教主,你与师太均是运功过度,以至走火,若是你现在杀了师太,只会给人留下把柄,各派只会说教主练功入魔滥杀无辜啊!”李北殷全然入魔,杀念丛生,怒喝道:“老尼姑死有余辜!”

旋即他一掌将楚征南打退,倾注内力,将一记赤红如血的铁鞭抽去,一众峨眉弟子纷纷摆阵,以卸劲神功挡鞭,依旧被震得气血翻涌,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六灭师太站起身来,已然因内功失控,走火癫狂,飞去喝道:“狗贼!狗贼!你还我徒儿命来!还我徒儿命来!”李北殷一脚将她踢翻在地,铁鞭如同灵蛇,将她滑腻的脖颈缠住,只需轻轻一用力,当刻叫她人头落地。

其余十派掌门纷纷飞身而去,立在李北殷身侧,喝道:“李教主!不要大动肝火!师太杀不得!”李北殷冷眼扫射众人,冷冷道:“就是她!害的各派与麒麟教多少年纷争不休!害的多少正道与麒麟教弟子自相残杀死于非命!现在又逼死自己的徒儿,你们告诉我!这个贼尼为什么不能杀!”

齐宫枢排众而出,正欲走到李北殷身侧,却听李北殷手中微微加了一成力度,一声怒喝道:“谁都别过来!谁过来半步,我立刻把这贼尼脖子扯断!”齐宫枢忙停住步子,说道:“北殷!六灭师太是联军领袖,你这么杀了她只会令联军与贵教恩怨再添一笔。听掌教的话的,把她放开!”李北殷怒道:“不行!!贼尼作恶多端,我今天不杀她,实在难消心头之恨!我今天放过她,她也许明天会联合其他门派去对付北宗,去对付少林,去对付昆仑!”六灭师太倒在地上怒喝道:“李北殷!今天最好杀了我,不然贫尼穷尽半生之力!也要把魔人一个个杀干净!杀光!”李北殷冷眉一皱,怒道:“你找死!”说罢李北殷一记重腿又踢在她小腹之上,疼得她登时惨叫一声,痛苦不已。

齐宫枢见李北殷已然杀心大动,忙道:“北殷!掌教答应你!只要你今日放过师太,我正道十二派联军立刻撤出曲靖!绝不再犯!”罗云程分身而来,凤冠一凛,忙道:“小教主,齐掌教为龙门权掌,更待你恩重如山,他的话你不会不听,对不对。”

六冥师太从远端飞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道:“北殷,你还认得苏姐姐吗?”旋即她将脸上黑纱揭去,漏出脸上大片火灼伤疤,哭道:“算苏姐姐求你,你放过掌门吧。”

众人一齐看向六冥师太脸上可怖的伤疤,皆是吓得双腿发软,才知原来峨眉掌教带着黑纱蒙面,是因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被大火烧坏了。贝碧青从身后赶来,一把将掌教脸上的黑纱的蒙住,哭道:“掌教,你不要这样。”六冥师太将手中黑纱一扬,瞬间熔成黑灰,哭喊道:“北殷,苏姐姐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求你放过掌门一条性命。”

楚征南立在一侧,亦是看得心底黯然,二十年前天山与麒麟教一战,官扶瓴为了救他惨死在文卿真人手下。二十年后,又是正道与麒麟教争端不休,贝碧青就仿佛官扶瓴转世一般,再现眼前,可惨剧却是一成不变,还在上演。

他定定看了贝碧青一眼,一声叹息,半跪在地,说道:“教主!如果你想我们麒麟教刚聚集起来的势力顷刻间再度四分五裂,如果你想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就此再也难以洗清,如果你想澹台姑娘方才锥心一剑变得毫无意义,你现在就宰了这个老尼姑!楚某没有怨言!可是教主如果真的不想一切都变得徒劳无功,万望你三思啊。”

李北殷看着众人纷纷求情,眼中热泪滚滚,仰天怒喝一声,旋即长叹一口气,冷声道:“老尼姑!今日若非我齐叔叔和两位密使替你求情,你绝对难逃一死!我李北殷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昔日在峨眉山上是苏家姐姐替我疗伤,我才有命活在今日。今日算是还了你峨眉人情!给我滚!”说罢他收起长鞭,怒喝一声将铁鞭在半空中击碎,道道铁刃垂直而落,将十二派正道子弟纷纷逼着向后退了十步。

李北殷现将楚征南扶起,随即跪倒在地,将六冥师太扶起,颤声道:“苏掌教,澹台她……她被这个老尼姑逼得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旋即他扯下半片衣袖,将六冥师太半张坏脸蒙住,六冥师太点点头,哭的泣不成声。

李北殷心里一软,心头魔火忽的一扫而光,被太羲神功强压而下。登时清明一片,哪知自己方才出手招招狠辣,心底不禁大惊,难以置信看着自己双手,摇头道:“我刚才…刚才做了什么。”

六冥师太怜惜的摸了摸他嘴角的血渍,叹气道:“你与掌门均是练功走火,怨不得你们。阵已经破了,我这就带峨眉弟子下山去。”

楚征南、罗云程等人见李北殷眼中血光褪去,眼眶和嘴角处的魔纹也消散不见,均是心中一喜,说道:“教主,你压抑住心底魔性就好。方才你被铁骨令上魔性所控制,差点大开杀戒,杀了师太。”李北殷此时恢复神智,对方才自己所做一切浑然不知。他看向一侧被他打的几近濒死的六灭师太,连忙地下身子将体内太羲真气灌入其身,保住心脉。六灭师太尚未昏迷,一掌将李北殷打飞,喝道:“魔人!不要你救我!你与我之大仇今日就此解下!你今日令贫尼,令峨眉蒙受极大耻辱,来日贫尼要你十倍奉还。”

李北殷忙半跪在地,道:“师太。方才在下被神哭麒麟功上魔性所迫,才做出出格之事,还请师太准许在下为你疗伤。”六灭师太擦了一把嘴角血渍,岂知体内剧痛难当,玉容憔悴,噗的又是一大口血奔涌而出,怒喝道:“狗贼!把澹台还给我!”

李北殷旋即为难道:“师太,澹台受伤极重,还是让她在本教修养一段时日得好。她伤及心脉,若是车马劳顿,我怕……”燕玑珏与齐宫枢一齐走来,说道:“师太放心,我与燕师弟会留在此处替同光疗伤,澹台姑娘的安全由我二人全权负责,他日待她伤好,在下会亲自送澹台姑娘回峨眉金顶。”

定玄神僧、齐宫枢、何天姿、太始真人纷纷对视一眼,哀叹一声,旋即挥挥衣袖,率领各派弟子离去。罗云程拿出金凤令,麒麟教各派弟子纷纷刀剑出鞘,兵如潮水一般逼着各派弟子纷纷离去。

齐宫枢与燕玑珏将六灭师太暂时稳住,旋即一同走到天门掌门独孤天身前,齐宫枢道:“独孤掌门,我与燕师弟可能要在麒麟教处逗留几日,替北殷运功驱魔。就请独孤掌门代管北宗门下弟子,并且监督各派弟子撤出曲靖。这是本门令牌。”

独孤天叹了口气接过北宗将令,叹道:“齐掌教所托,独孤天万死不辞。只是可惜啊,此次非但没能铲除魔教,一败涂地,还惹出这等惨剧。”齐宫枢叹道:“我们各派皆是被迫,才来此地围剿魔教,此番失败,亦不知如何将各派被扣留人质赎回。就让我与燕师弟留在此地,作为人质,这样也便对朝廷有个交代,暂时不会动各派人马。”

另外一边,石夫人在上官家三位家将的簇拥下缓缓上台,脸色铁青,银牙紧咬,喝道:“毓英!你还不快过来!”石毓英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颤声道:“婆婆,救我……”曾素懿闻言看去,将她护在身后,笑道:“石夫人光临鄙教,不胜荣幸。”石夫人淡淡扫了一眼曾素懿,低声道:“妖女,滚开!这是我石家私事!”

曾素懿笑道:“哎呀,本来是家事不假,可是毓英有恩于我们麒麟教,我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不是。”石夫人怒道:“曾素懿!毓英到底是我的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

说罢石夫人探出一只擒龙手,就要将石毓英捉到身前,曾素懿眼疾手快,挥出一记九毒神掌,将石夫人纤纤玉手横挡,将石毓英护在身后,心道:“好强的擒龙神功。”旋即曾素懿笑道:“毓英是你女儿不假,可也是我女儿,她早就是北殷的人了,你要带她走,自然要问问我这个做婆婆的愿不愿意。”

石毓英惊叫出声,道:“婆婆!你……”

石夫人听闻石毓英公然喊曾素懿叫婆婆,二女又貌似亲密无间,登时火冒三丈,喝道:“毓英!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丧德败行的丑事!你不配做石家的子孙!”

石毓英摇头哭喊道:“娘亲!我没有!我没有啊!”石夫人气的胸腔一起一伏,怒骂道:“还没有!?你都帮着麒麟教对付石家了!还叫这妖女婆婆!你以为你娘是傻子白痴是不是。”

曾素懿轻轻一笑,笑道:“唉哟,亲家母,哪里这么大的火气,来来来正道联军将退,咱们都后殿喝杯茶叙叙旧如何。”说罢她将令狐小妹领到身侧,说道:“小妹,大战将歇,快去后殿烹茶。”

石夫人怒极反笑,看向一侧神清骨秀的令狐小妹,还有倒在她怀里奄奄一息的澹台仪,秀目绝眦。

曾素懿顺着石夫人眼神看去,故作惊慌,嘿嘿一笑道:“忘了给石夫人介绍了,这些都是北殷的娘子,这个蓝衫姑娘是大娘子,那个睡不醒的小美人是二娘子,毓英是北殷的三娘子…”

石夫人闻言彻底发飙,怒骂道:“石毓英!你竟然厚颜无耻的去做人家的小妾!你到底还有没有点颜面!”石毓英此时百口莫辩,双目无神的摇头苦叹道:“娘,我今天怎么说都不清楚了。”

正道十二派联军行将退出天凤宫时,忽然天际传来一阵闷雷,喝道:“老夫重游故地!谁都不准走!”

从天凤宫总殿退出的正道弟子被尽数打回,一道重有千斤的石门被牢牢合上,十派弟子眼下进退维谷,纷纷惊怒无比。却见一道黑影从天外坠落,傲立场中。石毓英定眼看去,颤声道:“外公…外公也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