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得知了自己糟糕的处境之后，张腾显得比龙瑾更在乎这个杯子能否在关键时刻担当大任。毕竟，现在和龙瑾组队行动的是他，一旦再遇到这种怪物，有力量与之相抗，周旋一番的，也只会是他。

“鬼域，本身是帮助鬼魂捕猎，保护鬼魂的存在，也是大部分鬼魂实力的根本。运行鬼域，除了需要鬼魂本身的力量，还需要被困住的猎物贡献自己的恐惧，愤怒，失落等负面情绪，这些都是能量，会被鬼域和鬼魂吸收。所以一方不断变强，一方不断衰弱，此消彼长，才使得人类极难逃脱鬼魂的猎杀。”

“可邪魂附身体没有人类这些情感的累赘，就不会受到鬼域的影响。鬼魂在正面对峙中只会不断消耗自己的力量，一待耗尽力量，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唯一的避祸之道，就只有在发现邪魂的存在的时候就张开鬼域躲入其中，决计不能把邪魂附身体拘进鬼域。”

“那岂不是说，谁都拿这种怪物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就任它们在鬼域乱窜吗？”

张腾皱眉。此前和这怪物交过手的他对于这种存在的破坏力深有体会，而且进攻过他们的那只还只是附身在未死之人身上的半吊子，那么完全体究竟多可怕，他不敢想象。

等到这游戏进行到死人多了起来，再孵化出这种连天敌都没有的怪物，那可没得玩了。

“事情倒没有那么糟糕，你得知道，这里是谁的鬼域啊？”

李斯然眨了眨眼。

“嗯......你是说，凌红？”龙瑾不确定地问，“她会清理邪魂附身体？”

“一个鬼域当中，往往都会存在一些与鬼魂互相依存的生物，这些生物可以为鬼魂提供能量，还会在战斗时成为战力，就像你们之前看到的我的鬼域一样。”

龙张二人顿时想起了此前满天飞舞的扭曲文稿，闪着刺目光芒的摄像头，还有嗡嗡作响制造着巨大噪音的麦克风。

那些居然是生物吗？

“鬼域也是一种磁场，会吸引一些游离在外的力量集中，形成独属于鬼魂的小鬼，鬼魂则要负责统领这些小鬼。而这个鬼域，”李斯然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这个学校，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除了我们这些死在这间学校的鬼魂，还会引来校外的散魂来壮大鬼域的力量。任何一个人类的死都会壮大鬼域，任何一个鬼魂的死对鬼域来说都是损失。凌红作为这个鬼域的所有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你见过凌红？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吗？”

一听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红居然有了线索，龙张二人一阵激动。

“不，我没见过，不如说这鬼域里，除了那个白婷晓，没人见过她，也没人知道怎么找到她。你以为那个白婷晓到处惹是生非是在做什么？她也在找凌红！”

虽然早就预感这项游戏不会这么简单，二人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其实你们两个也不必如此着急，要我说，相比起之前几轮的游戏者，你们的进度已经算是领先者了，在鬼域里能拥有自保的力量并不容易。一般人通常会在游戏第三天的时候才会发现使用鬼域力量的奥秘，而你们已经触及了边缘。”

“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再多浪费时间在这里了，我能给你们的帮助就只有这些了，之后，你们最好能尝试一下去寻找钟医生。钟医生，你们知道吗？”

张腾一脸茫然，龙瑾颌首：“我知道他，十年前案件案件的参与者，当年失踪的学校员工之一，与凌红关系密切。”

“很好，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那我就直说了，你们应该也注意到每个鬼魂所形成的鬼域都和其生前的经历有着莫大关联吧？”李斯然记者的身份，和他鬼域中那样的景象，龙张二人一想就明白了。只是龙瑾又想起李斯然在鬼域里显现的姿态，那瘦弱干瘪的躯干形象，是否也和他死于脱水有关呢？

龙瑾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会傻到去询问李斯然。

“那钟医生，虽然我并没有和他有过深的接触，毕竟他的地盘在教学楼而我在体育馆嘛，不过想来他的能力也和治愈有一定关联，说不定可以帮你缓解你体内邪魂的问题，我觉得他应该也不能保证帮你解决，毕竟对方可是白婷晓。”

张腾觉得如果真能缓解一部分也很好了，在保证不会堕落为邪魂的前提下，他能使用的剩余次数实在太尴尬了，不求根绝，即便只能再多出几次机会也好。

“李先生，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尽力的帮我们呢？”

此时谈话已经接近尾声，龙张二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正如李斯然所说，他们的处境容不得浪费时间，必须争分夺秒。但作为一个鬼魂来说，不说与人类对立，也实在不应该像他一样给予这么多帮助。所谓有付出，必然就会有所求，龙瑾想听听这个记者到底会有什么条件。

李斯然将第二根燃尽的烟掐灭在身前的空地上，微微一笑：

“我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已经呆腻了，想要换个新地方。听说如果能抚平凌红的怨气，这个鬼域就会被解除，到时候不但你们都可以活着回去，我们也会得到自由。而我，毕竟，已经离开家，十年了。”

这个昔日的记者语气平淡，像在说什么无所谓的小事。十年前就已经形成的皱纹在这一笑之间，牢牢地趴伏在他的眼角。

他的容貌明明在这十年之间没有丝毫的改变，这一笑，却已不是当年的他所能做出来的笑容。

十年，可以改变多少事呢？

五天，世界上会有86万人死亡。十年，会有多少事物消亡了，又会有多少事物诞生呢？

如果拥有一个愿望就要承担它的重量，那么，十年的差距会有多重？

对于在鬼域中挣扎的龙瑾等人，五天便已是生命所无法承受之重。

“好吧，我们明白了，哪怕你不说，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去达成这个目标的。”龙张二人站起身来，“我们都是要为了活下去不遗余力的，所以放心吧，我们会达成的。”

龙瑾哪怕站立的并不稳，目光却毫不避讳的直直迎上李斯然的。

“所以，在此之前，我的同学就拜托给你了。”

李斯然做了个鬼脸：“他居然是你的同学吗？那你们身高的差距还真大呀！”

说着，还用手上下的比量了一下。

龙瑾抽搐了一下嘴角：你幼不幼稚......

龙张二人转身离开了，原本还挺热闹的小器材室顿时冷清了下来。头顶上由一根电线吊着的灯泡还在闪闪灭灭的自己玩个不停。

李斯然收起了鬼脸，面无表情，头顶上洒下的灯光将他的脸映照的忽明忽暗。

忽然，寂静中响起一声叹息，李斯然正要回头，“噗”的一声，一根利足已从背后洞穿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