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桦坐在教室的最后面闲聊，墨则充当着活动的主持人。墨的表现和平时面对我的表现截然不同，她站在前面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娴熟地把控着节奏，调动着气氛，时不时还会开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明明都是很简单的活动，但是似乎所有参加的人都乐在其中的样子。我最开始问她的时候，她还说完全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来着。果然她这种就属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完成得相当漂亮的那种人吧。

“从哪种角度来说都很漂亮对么？”白桦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漂亮，无论是外型还是内在都很完美，确实没法否认啊。”我看着在前面来回走动的墨。

“说起来，你觉得现在的她更加自由，还是面对你的那种姿态更加自由呢？”他问了一个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从正常的角度来说，她现在的样子才算做自由自在的表现吧，反而是面对你的时候表现出的那种冷漠的态度才是不自由的表现吧。”

“这样么？”虽然她现在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以正常人的眼光来衡量的话确实没什么错啊。”他双手抱胸，胳膊往前怂了怂，“你看她现在笑得那么开心。”

虽然我知道墨不是他说得那样，但是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来反驳他的话。

“傻子，不逗你了。”这家伙突然笑了起来。

“你也真是有够迟钝的，你们不是同类么？这种事情还需要思考么？”他伸了伸懒腰，“直接了当地反驳我不就行了么？还是说你觉得我说得对？微想清楚一点啊，即使是蝴蝶这种生物也不可能是完全自由的吧，任何生物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都需要做出一定的妥协。所以说你这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真是难以沟通。”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理解比较适合你。”他稍微卖了卖关子，“反正都已经不算做是‘正常人’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在意那么多人对你的看法了吧，只要你自己不给自己钉上那些标签不就好了么？只有同一世界的人才会有交流，你为什么要在意那些和你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的看法？还喜欢把自己硬往那边塞，蠢透了。”

“证据？你不会还在纠结那种东西吧。”他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

“仔细看。”这家伙干脆就丧失了耐心，直接用手把我的脑袋掰正，让我直视前方。

上面的活动还在继续，现在是一项略带竞赛性质的活动，墨低着头站在舞台的一边翻弄着手上的台本等着宣布结果。

那个看起来瘦一点的男生应该赢家，他优势很明显。果然在我有了判断之后，他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取得了胜利。

我还是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再仔细点！”他呵斥了一声。

墨似乎听到了比赛结果，收起台本，准备过去宣读结果的样子。

她抬头的时候正好是面对我的方向。

也许白桦是对的。

我应该毫不犹豫地反驳他。

从来就没有所谓。

一切只是因为我的自我怀疑。

来源于我的懦弱。

我们是同类。

她抬头的时候也看见了我。

然后对着我笑了笑。

我又看见了那对黑色的蝴蝶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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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之前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墨正对着我整理着散落在前面的画纸，“我好像听到你们有提到我来着。”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对吧？”白桦用胳膊捅了捅我。

“啊，没什么。”我赶紧接话。

“你看到了？”墨突然问我。

“啊，看到了。”我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这不是明明和我有关系么？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着我的。”墨好像已经知道了我说的是什么。

“该说不愧是同类么？这样就知道了，这种特性还真是犯规啊。”白桦很无奈的样子，“不过你也太容易骗了吧，她稍微诈了你一下，你就全部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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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多少把握？”墨漫不经心地搅拌着杯子里的方糖。

“总体上来说不错，我能看到‘壳’已经薄弱很多了。”我把蛋糕端给她，“你对他的刺激很有效果，但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只要再薄弱一点点我就能够直接突破那层壁障了。”

“你说让我死掉的话，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墨弹了弹指甲。

“我不是都按照你的说法暗示他了么？还有用么？”我把刀叉递给她。

“那就更真实一点呗。”墨毫不在意地说。

“怎么做？假死么？”我用餐巾擦了擦手。

“不需要，直接死在他面前就可以了。”她切下一小块蛋糕。

“‘死’？”我再次向她确认。

“死。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不需要什么假死。”她用叉子把蛋糕递到嘴边。

“你之前说得不是骗他的么？”我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我有说过我说的是假话么？”她很淡定的继续切蛋糕。

“果然都是偏执狂啊，妖怪这种东西。”我抿了抿嘴，“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你和他确实很像同类啊。”

“本来就是好么。”她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

“这样好么？”我看着她，“不向他道个别什么的。”

“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她的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蛋糕怎么样？”我问她。

“味道甜了点。你知不知道如果把蛋糕做得太甜的话，下一次顾客就会想要更甜的感觉。不能让顾客太满足，知道么？”她回答。

“好吧，下次我会改进的。”我点点头。

“我放了很多糖么？”我看着已经离开的墨问刚刚从下面走出来的老板。

“你不是没加糖么？”老板说。

“奶油就能很甜么？”

“要不你尝尝？”老板指了指台上还剩下的奶油。

“苦的啊。”我稍微挤出来一点尝了尝。

“妖怪这种东西归根结底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他们从一开始就获得了很多，但一开始他们也失去了很多。”我突然想起了老板和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