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下的时候,你能看到绚烂的舞台,听到音响里传来的歌声,感受到“人们”所制造的热烈的氛围。但是在台上的时候,你能看到的只有已经没法使用的提词器和台下闪闪烁烁的一片,你能听到的只有耳返里电流的杂音和“人们”能将穹顶掀翻的呼喊,你能感受到的也只剩下无处不在的紧张和手指上琴弦的温润。
玥推了我一把,溯又拉了我一把,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台的。
“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白桦,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表演。”台下的光芒有些刺眼,手心已经湿透。
“我和溯有一个约定,他教给我一些东西,我则回报他一些东西。我已经看到了溯教给我的全部。”我看着台下四散飞舞的星星,“所以现在,希望我也能给予他回报,我不确定我能否让大家满意,但,尽我所能。”
“我第一次听他的歌的时候,感觉很神奇,那是一种称之为共鸣的现象,一遍之后我就能轻易地记住整首歌的歌词,当溯向我发出邀请的时候,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这首歌曲,溯分享给了我很多,我觉得大概这首歌也能把我分享给大家。”我听着耳返里响起的音乐,“因为不是很专业,又是临时学习的吉他,请多体谅,《基吉星团与火星蜘蛛》的插曲,davidbowie,《changes》。”
“stilldon'tknowwhatiwaswaitingfor
andmytimewasrunningwild
amilliondead-endstreets
everytimeithoughti'dgotitmade
itseemedthetastewasnotsosweet.”
手指快速地回忆着之前练习的动作,极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在音准上,但是一边弹奏一边演唱对于一个临阵磨枪的新手来说难度还是有些大,何况还是这种经典曲目。我觉得自己手中的吉他随时都可能失控,自己的声音随时都可能崩溃。唱完一小段之后,或许是因为紧张,气息很快产生了紊乱,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终于难以继续。
“changes
turnandfacethestranger
changes
don'twanttobearicherman
changes
turnandfacethestranger
changes
justgonnahavetobeadifferentman
timemaychangeme
ican'ttracetime.”
没有任何瑕疵的衔接,很是平静地掩盖了我的失误,好像这里本来就应该轮到另一个人唱一样。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台上,拿着话筒,相当自然地唱了接下来的一段。我朝玥投去感激的目光,换来的却只是玥无奈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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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神奇,这些“灵”相当稀薄,但是整体的量相当庞大。它们在向着我这边流动,到达我这里之后又重新流向远方,区别在于离开的时候看起来要比到来的时候来得更纯净。似乎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某种未知的净化。
“changesaretakingthepacei'mgoingthrough
changes
turnandfacethestranger
changes
lookoutyourocknrollers
changes
turnandfacethestranger
changes
prettysoonyou′regonnagetalittleolder
timemaychangeme
ican'ttracetime
isaidthattimemaychangeme
ican'ttracetime.”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是玥参与了改编,所以后面的演唱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我已经不用去注意我该如何去唱,我只是紧紧地跟着玥的声音,然后努力地让自己的吉他保持在之前练习的水平。
时间可能改变我,但是我无法追上时间的脚步,所以改变吧。
珍惜这次表演吧,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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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溯此时瘫坐在架子鼓后,整个人活像一条脱水榨干的沙丁鱼。
演唱会已经结束,星光飘向远方,“观众”已经散场,舞台顶上的灯光似乎也已经到了尽头,整个舞台黑漆漆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概是因为我只唱了一首歌的缘故,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疲倦,但是汗水依旧浸湿了衬衣,头发纠成一绺一绺的。
“就像电脑里的水冷器一样,热量不断地涌入,它们离开的倒是温度适宜,我现在觉得我已经能煮鸡蛋了。”我放下吉他,擦了擦汗,盘坐在地上。
“形象的比喻。”溯朝我伸出大拇指,又看了一眼同样坐在我旁边的玥,“虽然意外蛮多的,但是你干得不错,不,应该是你们干得不错。”
“逆川先生一直都在以这种方式进行工作么?”玥接过我手中的吉他,弹出几个简单的和弦,“虽然个人感受来说确实很累,但是意外地觉得这样也不错的样子。”
“一直这样还是挺困难的,这座城市里每天都在滋生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果只是一个人或者一小块区域,只需要简单地街头表演就行了。”溯将手中的鼓槌抛向天空,“但是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进行大规模的调整,这个时候就开演唱会咯,短时间我也没法来第二次呀。”
“怎么说呢?很震撼。”我想起了舞台上的群星,“某种层面上来说,很伟大的工作呢。”
“是吧,是吧。”溯马上兴奋起来。
“虽然很想称赞一下逆川先生无私奉献的精神,但是怎么说我们也是来做了一次苦力呢。”玥露出小恶魔的表情,从衣服里拿出了屏幕发亮的手机,“这里好像有个人对你意见很大的样子,在你自夸之前,你可能需要好好地对她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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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看着远处拿着手机,手忙脚乱的,正在进行视屏通话的溯。
“只是临时起意来着,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稍微有些不满。”玥朝我伸出手,“怎么?还能站起来么?”
“当然。”我抓住玥的手。
“怎么样?现在感觉怎么样?近距离接触这种纯粹。”玥将我从地上拉起。
“和第一次见到那个你的感觉有些相似,我所不具有的东西,确确实实地补全了我缺少的某一部分来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种感觉就像本来你只是在吃吐司,但是现在有人给你了一罐果酱一样。”
“所以现在已经明了了么?”玥看向远方天空。
“如果这就是我的样子,那就以这种方式走下去吧,我相信自己迟早会看见完整的自己吧。”我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