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怎么样？玥，要不要再高一点？”我伸直手臂，在墙上比划着。

“低一点，太高了，客人会看不到的。”玥用手在我手的下方虚划了一道，“大概在这里，这里就可以了，不能和那边的位置一样高，那样看起来太死板了。”

“真的要把这个摆在这里么？会不会让客人看起来不太舒服。”我敲了敲墙上正对着大门的《死神与少女》。

“如果看不惯的话，走就是了，我这里不缺客人。”老板靠在两间屋子的隔断门上。

“所以老板你这个样子，以后真的能给我和玥发工资么？可靠？”我从扶梯上爬下来。

“你的工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至于玥，她说为了报答我，所以才过来帮忙，可没和我提过工资的事情。”老板直起身子，“玥等会儿跟我一起去花园看看，白桦你收拾一下，去把工具箱放回原位，然后也过来。”

“装修、打扫都已经差不多了吧，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呢？”玥把工具箱递给我。

“今天的话就算了吧。”老板走向柜台，“明天吧，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老板，有个问题还是想问你，上午的时候就想问。”玥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什么问题？”老板俯下身摆弄着吧台上的曼陀罗。

“为什么会有把酒吧改造成咖啡店的想法呢？”玥靠着椅背。

“只要我想就可以了吧，这不需要什么理由吧。”老板抱起手臂。

“可是老板你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那种随心所欲的人呢，有理由的吧，没有理由不会去做的，和我一样，有着某种理由？”

“很好奇？”老板敲了敲桌面。

玥点点头。

“你也有兴趣么？”老板又看向我。

“当然。”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老板望着门口，眯了眯眼睛，“大概是我的错觉，等了太久，都忘记了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本来我以为我可能等不到了，只能靠着残存的寄托活着，但是现在可能我等到了也说不定。”

“所以老板你这算是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么？就像外面那些喝了心灵鸡汤的人一样。”我趴在桌子上。

“说起来，其实还跟你有关系，不过你既然对工资这么执着，那我就把按时发工资当做回报吧。”老板笑了笑。

“我？”我指了指自己，“你在开玩笑么？老板。”

“白桦，可能是之前你没能理解，你还缺乏对于自我的认知，‘此世’与‘彼世’的界限不是那么容易模糊的，只是你自己还没有认识到而已。”老板指了指玥，‘看’代表你能窥探‘此世’与‘彼世’的界限，这一点很多人都能做到，‘灵’的存在代表你能影响‘彼世’，这一点也有很多人可以做到，但是你的‘灵’直接将‘彼世’的存在改写进‘此世’，这已经超越了影响的范畴，目前据我所知，只有你能做到。”

“这有什么关系么？”我仔细琢磨着老板的话。

“这代表着你能做到很多‘彼世’之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会来找到你这个特殊的存在，来解决他们的问题。‘彼世’的存在会朝你汇集，你的存在让他们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以更真实的姿态存于‘此世’的可能。你是‘此世’与‘彼世’的通行证。”

“那这又和老板你有什么关系呢？”玥侧过身子。

“因为我也在期盼着这种可能啊，对于你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是你的存在在‘彼世’就是直接能够改写因果的存在，只是现在你还达不到我需要的标准而已，现在你可能还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发挥你的能力，但你迟早会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不会放弃这种可能。”

“老板也需要我的能力么？”我伸出右手，感受着身体里流动的‘灵’。

“没有‘彼世’的存在不需要你的能力，对妖怪而言，人类是他们的精神寄托，而你可以让他们摆脱人类而存在着，他们可以更自由地活着，现在你觉得呢？”老板从柜子里取出一罐咖啡豆。

“老板也想摆脱么？”

“不。”老板摇摇头，闭上眼睛“我只是想和她再次相见，无论是以何种形式。虽然借助你的能力确实可以摆脱人类，但是问问自己，真的能够那么轻易说放弃么？我做不到，所以我找到了你。”

“所以说，老板有求于白桦？”玥指了指我。

“可以这么说。”老板点了点头，按下了咖啡机的开关，“但是我也不能确定白桦的能力是否真的对她有作用，只是有可能而已，理论上是可行的。”

“老板，还是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值得么？”我盯着老板。

“不值得。”老板睁开眼睛，看着启动的咖啡机，“傻子才去做。”

“那么，作为之前您帮我的报答，在以后您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倾尽全力。”我直起身子。

“任何事？”老板拿出杯子。

“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

“不担心我骗你做一些坏事？”老板笑了笑，把一个杯子推向我。

“你会么？做不到的吧，老板，你连自己都骗不了。”我接过杯子“老板，其实我们很像呐。”

“确实很像，两个傻子。”老板把另一杯递给玥。

“老板，不去看看花园么？”玥啜了一口咖啡，“之前不是说一起去看看么？”

“今天就算了吧。”老板伸出右手，手指在桌面上毫无规律地敲击着，“下雨了呀。”

“今天天气预报不是晴天么？”我看着杯子里旋转的奶末。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一阵沉默，没人回应我。

“怎么了？”我想当奇怪。

“看外面，白桦。”玥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把视线转向门外。太阳依旧挂在天上，看起来想当健康。刚开始我以为是我眼花了，但是再三确认之后，我确实是看到了，零零散散落下的蓝灰色雨滴。

老板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些刚刚装上去没多久的灯泡就发出了莹白色的光芒。

“老板？”

“一点小创意，别担心，‘萤火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