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谦倾的眼神冷的像是一把冰刃,直直对着楚怜,没有丝毫感情。
他,不相信自己。
那一瞬间,楚怜明白了。
由始至终,他都是不相信自己的。
垂下头,这是第一次,楚怜感受到,是彻骨的冷,直达自己的内心深处。
“王爷,楚妹妹还是不愿意说,按照家法……”木萧萧柔声:“不如,就给她个痛快吧。”
一旁的慕三吃了一惊,这个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出来的话这么这般狠毒。虽然按罪论处,楚姨娘偷得乃是极为重要的账簿,确实是要处以极刑的,可是毕竟是生死大事,再加上王爷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好好说话,也许还能留楚姨娘一条命的。
这王妃一开口,竟然就要了楚姨娘的命。让他不由得唏嘘。
他……会让自己死吗?
自己已经被他厌恶至此,也许,他真的会一句话赐死自己也说不定。
楚怜闭上了眼。
算了,她认命。
“楚怜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本王书房,偷盗财物,即日起贬为侍妾。”慕谦倾冷冷开口。
竟然,只是贬为侍妾。
木萧萧吃惊地瞪大眼睛,自己让楚怜去偷的可是账簿,这么重要的东西被偷,居然只是贬为侍妾仅此而已?
慕三则负手站在一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楚怜身份特殊,王爷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非但不会让她死,还要她好好活着。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罢,慕谦倾就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
“王妃娘娘,人都走了,咱们还呆在这儿吗?”萍儿凑上前,问道。
木萧萧扭头,冷哼一声,恨恨地淬了一口。
接连几日,窗外一直是连绵不断的细雨。天气朦朦胧胧的,十分潮湿。
楚怜已经接连在床上坐了数日,慕谦倾虽然放了自己,却派了人守在房门口把守,若是自己想要出去,他们便寸步不离地跟着。相当于是变相软禁自己了。
楚怜的手腕原本就没有好,天气一潮,就开始隐隐作痛。
今天是自己能歇息的最后一天,明日,她就要去伺候慕谦倾了。
接下来会怎样,她忽然有点迷茫。
第二天的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
楚怜端着一个托盘,这是慕谦倾的早膳,这个点时间他应当已经起了,自己要把早膳送进去。
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的王爷心情很是不好,绝对不能招惹他。
没人愿意多接触他,这个苦差事自然落到了楚怜头上。
强忍着手腕上伤口的剧痛端着盘子,她推开门:“王爷,早膳。”
“嗯。”
慕谦倾看见楚怜,眼中并没有吃惊。
微微点了点头,就示意她把出去。
门口,慕三正面色严肃的站着,显然是在等慕谦倾出来。
见到楚怜,他上前一步:“楚姨娘,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他对这个楚姨娘还是挺同情的,他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楚姨娘一个小姑娘在万花楼里过活,还拉扯着一个眼瞎的哥哥,实在是不容易。
楚怜摇了摇头,自己如今是侍妾,这些事当然是她该做的。
慕三沉默,想了想,才开口:“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爷下手,蛮重的。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他的意思很清楚,要是缺找大夫的钱,可以来找他。
楚怜却是眼神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慕三兄弟,有件事,我能问你打听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身边的那个丫头,叫珠珠的,你可有印象?”
慕三点点头:“有印象,是那个为了救你死了的丫头把,昨日傍晚,还见到方管家把尸身拉出去呢。”
“去哪儿了?”楚怜着急。
“听方管家说,好像是城西。”慕三偏着头略略一思索,开口回答。
西郊城外,是乱坟堆。
他们居然真的把珠珠拉去乱葬岗了。
怎么会!
气血上涌,楚怜掉头就往木萧萧的住所走去。
“哎……”
慕三皱眉,压低嗓音嘟囔了一句:这送来了早膳,还不收拾了?
楚怜一股脑儿,就直冲进门里
木萧萧刚刚起身,身后的萍儿正在慢条斯理地帮她梳发髻。
“你为什么要这样!?”
见到楚怜,木萧萧似笑非笑,挑眉道:“东西呢?”
楚怜一愣:“什么东西?”
“让你找的东西没找到,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可是……”
冷哼一声,木萧萧站了起来:“那你个贱丫头是什么身份,想要成为本王妃的义妹,她也配吗?”
“实话告诉你,本王妃一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哪怕王爷没有发现你偷了东西,本王妃也有办法把你指正出来,至于什么送进静安寺,本王妃从来都没想过。”
“你,是骗我的?”
木萧萧冷哼一声,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的狠辣:“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偷了那么重要的东西,王爷居然都没有杀你。这点,本王妃真是百思不得解。”
“那本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反正不是琴谱。”木萧萧挑眉,居高临下。
楚怜抬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
如果自己找到了那东西给木萧萧,就成全了她的目的。
如果自己没有找到,就会被揭发给慕谦倾。
不管自己做什么,这都只是一个骗局。
像是一盆冷水,把自己从头淋到了脚。
一搓小小的火苗,从自己的心里慢慢升了起来。
越烧越烈,越烧越烈。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次一次相信他们,他们又是一次一次地骗自己。
她想要的东西,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简单。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让自己如愿。
楚怜的手,在衣袖里微微发抖。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
睥睨地看着楚怜,木萧萧的眼神还是十分不屑。
空气的流淌,变得十分缓慢。
一阵风忽然吹了过来,楚怜只觉得握着的一痛,似乎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