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的仓惶出来的林乐棠,还没有从莫崇刚刚那怒吼中缓过神来。
林乐棠哆嗦地从包里取出烟盒,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但身子随着动作还在隐隐的抖动着。
她想起莫崇那双暴怒的眸子,仿佛如果她在多说一句话,他会毫不犹豫出手掐断自己的脖子,让她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到这,她嘴角又不禁抽动了几下,用力地吸着手里的烟,似乎这样用力的吸取能将自己镇定下来。
闭着眼,靠在车上,过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睁开眼,快速地拨了一连串熟悉的号码。
随着电话里的接通声,她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座椅,脸上的神色在催促那一边赶紧接电话。
一个似乎还没有完全变声的男孩声音传了过来,“表姐。”
林乐棠松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柔和许多,“小海,你还好吗?身体最近怎么样。”
那个叫小海的男孩答道,“我很好,表姐,我很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找我和妈妈。”
林乐棠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压着声音,“小海乖,只要你好好养病,表姐很快就能过去看你了。你把电话给妈妈,表姐有话要和你妈妈说。”
另一头依依不舍的应了一句,“哦。”就把电话递给了在他身旁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接过电话,支开了男孩,“棠棠,我和你表弟都很好,放心。不要担心我们,好好照顾你自己,姑妈知道你在那个人身边不好过,都是姑妈不好,没有能力照顾好你,还让你受了那么多地委屈。”
林乐棠下一刻,眼泪就流了下来,强忍着,“姑妈,我挺好的,没事。只要你和小海都好好的,我就好。”
停顿了下,小心翼翼擦掉眼泪,接着道,“姑妈,你最近和小海最好换个地方住,我这边要开庭了,等这边的事一完,我马上去找你们,这段时间,除了我,你们谁的电话都不要听,谁的话都不要相信。”
虽然林乐棠极度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姑妈还是感觉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棠棠你老实和姑妈说,是不是事情被人家发现了?”
林乐棠急忙答道,“没事,我只是以防万一,你别担心了。记得我说的,带上小海换个地方住,处了我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搬去了哪,特别现在再你们身边的那些人,要想办法绕开他们,带小海走!”
“棠棠,你告诉姑妈到底.......”
还没说完就被林乐棠直接打断,“姑妈你就不要在问了,我保证让自己好好地,照我说的去做,别让我分心,这样我才能更快结束这边的事情去找你们,一家团聚。”
对方犹豫了会,“好,我答应你到时候我找机会带小海离开安顿好了以后在通知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对方的表态林乐棠的心瞬时放了下来,“好,我会的。”便挂了电话。
又点了支烟,缓缓地抽了起来,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焦虑和恐慌,似乎刚刚那个电话更像是她的镇定剂,能安抚她现在这颗七上八下的心。
她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想到莫崇那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警告她一定要看好那个清洁妇,不然后果自负。
她有些担心莫崇会不会对姑妈和表弟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必须趁莫崇似乎还愿意相信她的时候,先让姑妈找机会脱离莫崇的监控,以防万一白倾倾他们找到姑妈这边的线索,莫崇会心狠手辣的对她们母子下手。
对她来说,姑妈和表弟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她们。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为自己做了那些良心上受到谴责的事情能好受一些。
吸进去的烟随着她的吐气慢慢地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掐灭了手里的烟,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抽得太狠,还是车里烟味太重,让她的视线变得突然有点模糊,脑海又回到了这几个月前。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白倾倾,也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莫崇的那天。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有姑妈的关爱,有表弟的陪伴,所以她一直都不想去过多的抱怨这个世界给她的伤害。
其实,姑妈是个可怜的女人,表弟一出生就查出患有先天性心瓣不全的缺陷,姑父承担不起这样高昂的医药费,就把她们母子抛弃了,而她也在十岁那年,因为父母交通事故意外去世变得孤孤单单。
是姑妈承担起抚养她的责任,哪怕是在有了表弟这个莫大负担的情况下,她也坚持要照顾着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有着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待在温室里,受着阳光和雨露。
就在她十四岁那年,她不顾姑妈的反对退了学,出来四处打工帮忙赚钱。
所以她从小就看过了各色的人,经历了各种事,到她依然守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骄傲,让不成为那些为钱就出卖自己的人。
但是现在她自己却成了那样的人,成为了以前自己嗤之以鼻的人。
那天白倾倾穿了件普通的机车服出现在天云居,即使她的气质容貌让她惊艳,可是她还是看不起这样的人,因为她当时以为白倾倾和那些凭借着自己好看的外表女人一样,只是想混进天云居借故认识里面那些身份不凡的人。
因为之前,她在天云居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有些甚至还穿着一身名牌过来招摇撞骗,说认识某某某,说是某某某约她过来的,后来事发后客人投诉,那个被人欺骗的迎宾小姐也被惨遭辞退。
而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不仅仅是轻松,而且比她之前任何工作的工资都要高出许多,她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所以那天她才会对白倾倾那样冷嘲热讽,可当下知道白倾倾是她一直就喜欢的那个作家时,她就后悔万分,想要道歉的时候,却听到她说的那番话,那番讽刺她没有钱,没有地位,却不自量力的话。
原来,所谓的不追求名利、喜欢低调不张扬、有个性的女作家也不过只是白倾倾的想让自己出名的手段。
云衿里就没有一个好人,那些所谓追求文学自由公平的话,不过就是说来欺骗消费者的手段罢了。
虽然她那天被经理骂了一顿,她很委屈,但更伤她的还是白倾倾,没想到自己这些年追崇的人居然是这个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她当时就跑到了天云居一块鲜少有人经过的地方,放声大哭,还一边骂着白倾倾,一边骂着莫然。
可巧的是,她的发泄谩骂,居然被莫崇听到,而且他居然不生气自己骂了他大哥,还安慰了自己一番,说什么白倾倾能有今天也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喜欢,还有对官氏董事长女儿花言巧语的哄骗,才有了今天成就。
她不否认,莫崇的出现,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她也知道,这样的世家公子,无事献殷勤,一定是对自己有所图,毕竟以为的打工经验让她知道,自己还有是有一张让男人起不歹之心的脸。
但她一向对这样事情感到厌恶,哪怕对方是个有权有势的人。
依旧保持着老板和员工之间该有的分寸,她感谢了他的好意后,就以工作为由先行离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表弟突如其来的病发,将她再次推向了莫崇。
那天她想了很久,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亲自去了莫崇的办公室,推开了他的门。
求他帮她,只要能帮她忙,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以为莫崇会立刻答应,可是没想到他居然露出一脸为难,说他也有难处,帮不了她。她死命求他,但他还是无动于衷。
就在她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莫崇又再次让她意外,他主动联系了她,说愿意帮她,但同时她也要帮她一个忙。
就这样,她答应了莫然,成为了他的女人,变成了自己最憎恶的样子。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自己感到恶心,每当再和他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听着他的那些污言秽语的时候,都强忍着想心底的那强烈的厌恶,还装出自己很享受的样子。
每次完事后,她都要将自己洗的全身发红,搓到破皮为止才甘心。
她恶心莫崇,但她又不得不紧紧地巴着他,因为只有他才能救小海,救与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所以她使尽浑身解数让他将他的专属卡给她,让她能随时随地出入任何他能去到的地方,而且为了更好的掌控这个男人,她还买通了他身边的助理,将他的行踪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以为就之前的表现,还有莫崇对她的态度,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住这个男人。
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还是她太天真。
这个男人就是一头嗜血的狼,当猎物的血被他吃干喝尽,无利用价值了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就将你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莫然的发怒让她明白她不过就是这个男人打压莫然道路上的一颗棋子。
她笑了,像一朵盛怒过的海棠,被暴雨无情的敲打,艳丽的花瓣碎了一地,雨停了,留下的只是残败一地的海棠花,还有那零星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