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眶，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阳家十长老略微**地举起手中的剑，嘴角张合了几下，才艰难地说将那两个字吐出来：
“剑……十。”
两个字说出，像是经受了一场削肉剔骨的大刑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剑三收回剑。
剑四眼中略有不忍。
其他人转过头。
剑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目光瞟了一眼已经天际已经只剩下一点微光的炽白，旋即扭过头，看向与其相反的方向。
那一剑从那个地方而来，剑一应该在那个方向。
与大长老的争斗他都不曾表露练成了天瀑曜日斩，雷击孤峰那一夜，所有人生命受到星河与扶帘婉玉威胁的时候，剑一也不曾泄露过丝毫，那么今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将这样的一招用了出来？
是生死危机之下的临场突破？
还是其他的原因。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剑一此刻的处境，应该也绝对不好。
剑三沉吟。
天瀑曜日斩是真正的神技，剑一虽然比他实力要强一些，但也强得有限，就算是剑一平日间有所隐藏，但肯定没有踏足八阶圣者。只要没有踏足八阶成为圣者拥有自己的法则，那么，使用神技，无异于自爆……
剑一……
还未思量完毕，一道略微嘶哑的嗓音突然响起：“三哥，必须这样么？”
几人抬头，见剑十眼眶泪花闪烁，牙龈磨着牙龈，无由地一叹。
老十虽然与他们一般同为阳家十大长老，但从小便是赤子心性，再加上其年龄是众人中最小的，一张圆脸又长得可爱，以前出门历练的时候他们心照不宣地会照顾着些，后来成为了长老，更加诸事不管，以至于到现在，还是这般单纯的性子。
却也是对阳家荣耀看得最重的。
几人沉默着转过头，看向剑三的背影。
剑三正打量四周的目光一顿，背影微僵，沉默了刹那，方才道：
“必须如此！”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丝毫拒绝。
剑十呐呐张了张嘴，“哦。”
深呼了口气，剑三没有转身，冰冷的语气如同无妄之海深处的坚冰，硬邦邦地砸向众人。
“这句话我今天再说一次，今夜之后再不会说。”手掌心摩擦着大剑冰冷的坚冰，剑三道，“从今以后，乱魔海无阳家，只有剑士！”
顿了顿，他补充道：“若不能ｊｉｎｒｕ剑士着，再不是我同族！”
众皆禀然，面色肃穆。
就连剑十都像是被这句话吓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跟着众人抱剑应声：
“是！”
强大的气场，将周围不知何时笼罩而来的血色淡雾都是推得往外溃散！
语气肃杀，神情一往无前，然而那眼睛深处，还是怀着深深的悲切。
阳家啊……
那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远古神魔大战都不曾断了传承，乱魔海万年时光都不曾磨灭的姓氏，就真的要这么，断在他们手中了么？
一时间，几人的眼中，又带上了点点迷茫。
剑三背对众人，却又像是将众人的神情尽数收入了眼底，他面对着前方无垠的黑暗站立了片刻，方才回过头，嘴角带了丝丝笑意，看着众人，笑道：
“只要阳家之主所在的地方，便是阳家。”
“今日乱魔海少了一个阳家，他日，焉知三界之内，不会再多一个荣家、李家，或者是剑家？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
是这样么？
几人抬起头，看着剑三，悲戚目光中有所动容。
剑三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众人。
“更何况，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这最后一句话，只在剑三的心中响起。
望着情绪略微有所缓和的几人，剑三语气快速地道：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剑一那边发生了什么，逼得他连天瀑曜日斩都施展了出来。如果目标已死，那么我们最重要的便是将他救活。”
众人压下心中并未完全平静下来的情绪，竖起耳朵，听着剑三的分析，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最好的情况，大家身上应该都还有不少救命之物，出发的时候星河也曾给分给我们不少极品丹药。只要剑一不是蠢得透支神魂，掉着他一口气应该不难。”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
只要吊着一口气，他们相信，那位……主子一定有办法将剑一救活的。
哪怕是赔上整个阳家的性命，也要她将剑一救活。
剑三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但如果目标没死，我们必须商量一下，如何有效而迅速地通过目标的封锁，将剑一救出来。”
气氛蓦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不是先前悲戚的沉重，而是一种压抑着火山般的沉重肃穆。
作为曾经的阳家十大长老，众人自然是明白，能逼得剑一动用天瀑曜日斩，对方必定是不低于圣阶的存在。
圣阶……
只是在心中念动着两个字，便感觉到如山般的压力。
七阶巅峰与八阶，看起来只是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才是真正的天差地别。
众人的嘴角泛起了微微的苦，反而眼神却依然坚定。
哪怕对手是圣阶，也必须将剑一救出来。
只是……
真的可以么？
“我们一定可以的！”
剑三将众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收入眼中，语气铿锵有力地道。
“万年的时光都不能将我们从历史中磨灭，如今黑暗已过，希望重现，怎么可能在希望出现的时候，便倒下！”
“大家不要忘了组训中留下的传言。当天瀑曜日斩出现的时候，那一招，也可以动用了。”
剑三环顾众人。
“不要告诉我们，大家活了几百年，竟然越活越怕死了！？”
几人的眼神，再度坚定了下来。
目光中似被烈火点燃，明亮而灼目。
是啊！
那一招。
那记载在组训最后的一招……
几人闭上眼，耳中却似乎响起了那跨越时空的呐喊——
以我魂……
以我血……
以我生死轮回，万世不回……
剑十率先睁开眼，接着剩下的几人接连睁眼，忽视一眼，淡然一笑。
“不过就是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