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左七一身利落严谨的玄墨色正衣,举步踏了进来,行礼规范:“见过盛宣王殿下,见过王妃娘娘,见过世子。”
李沐爱答不理。
最终碍于素养,还是应了一声:“嗯。”
肖苡柔:……
“使者要走了呀,怎的这般匆忙,不多住几日吗?”这原本是很正经的客套话。
但是在场的三个男人,有两个已经想歪了。
李沐:……
某人凤眸微微眯起,面露不愉。这个死丫头,竟这般舍不得吗,还“多留几日”,多留几日本王也保证你不会多见到他的。
松平左七则是眼前一亮,激动得就要上前抓住肖苡柔的手,却中途被李沐给截了胡。
李沐将肖苡柔的手握住,往自己身前一拉,肖苡柔顿时就一个重心不稳,撞进了李沐的怀中。
然后,盛宣王殿下一个眼神,直接射向松平左七,危险之意明显。
松平左七被这眼神一摄,方才后知后觉自己举动逾举了,讪讪收回了手。
笑着开口道:“殿下莫怪,在下是对娘娘十分赏识钦佩,方才有此一举,实不相瞒,在下对娘娘很是仰慕。”
大唐国风开放,想来就说有什么说什么,东瀛一直效仿天国,是以国风什么的,简直奔放的不行。
他本人并没有丝毫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何不妥,但是其余在场的人,脸色都已经变了。
肖苡柔想法最单纯,内心狂喜,哈哈哈哈哈……有朝一日老娘竟然也成了香饽饽,先是身为皇子的李沐的告白,然后又是司徒燮跑来示爱,现在又来了个松平左七。
啊,桃花朵朵开呀。
真想高歌一曲~
身为从小跟在皇叔身边的李俶,则是脑补了松平左七的下场了,以他对自己皇叔的了解,他最不喜欢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了,尤其现在还是妻子,朋友妻还不可欺呢,更何况皇叔那般骄傲的人,这简直就是特地跑来打了皇叔一巴掌,然后认真找死。
皇叔若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简直太简单了,最简单的烹烧炸煎煮,最耗时的凌迟,最血腥的人彘……
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当然,身为最应该有反应的当事人丈夫。李沐直接气的要七窍生烟了,他觉得松平左七这岂止是在打自己的脸,分明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哪有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说钦慕人家妻子的?!
“东泫。”李沐被气得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在场任何人了。眼不见心为静,干脆转身,背向众人。
肖苡柔看着这场景,总觉得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果然,下一刻——
李沐饱含怒意的声音炸起:“把人给本王扔出去!”
肖苡柔:……
遥想不久之前,松平左七这货就被扔出去过一次,历史还真的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李俶:……这次的皇叔倒是简单干脆啊。
东泫应声上前,肖苡柔觉得还是劝一下的好,一次把人扔出去好说,这两次恐怕就不能善了了。
好在,李沐思虑片刻,改了口。
广袖一挥,道了句:“不,把他给本王烤了!”
……
原本以为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改了注意,刚要松了一口气,结果又听见李沐这句“烤了”……肖苡柔这口没顺完的气顿时就卡在了胸口。
是个狠人呐。
李俶却是表示,这才是他了解的皇叔啊。
眼看东泫真的要将人带走了,肖苡柔瞥了一眼已经懵逼的松平左七,赶紧出言制止:“沐沐,他好歹也是一国使者,别这样嘛,他可能不是那个意思……”
李沐直接怒道:“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那他是哪个意思?”
“呃……”肖苡柔也是蒙的。
是啊,松平左七这货直白的表达已经成功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
不过,肖苡柔的反应也不是慢的,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你凶我?!”
此言一出,李沐的气势果然就弱了下来:“没有……”
肖苡柔双手抱胸,将李沐的傲娇学了个十成十:“不管了,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你看着办吧。”
“……”
“那爱妃要如何?”
“我可能需要一些甜言蜜语才能好……”
“……”
李沐向来是矜贵自持的人,最多偶尔简单粗暴地爆几句荤段子,但让他当着一个外人一个小辈的面讲些肉麻的话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这一下沉默,肖苡柔便知道是有转机了:“夫君若是觉得他们碍眼,清走就是了,还是说……”肖苡柔嘴一撅,不满道:“”句话夫君不愿意哄人家。”
这一招,可是成功亲身演示了“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个真理。
李沐于是松了口:“你们走吧。”
唐唐盛宣王,又怎会不知道自家小王妃那点小心思。
但他愿意顺着她。
然鹅……
碍事的人退走后,肖苡柔忽然就感受到了来自某人的危险之意。
不由得后退一步。
“呃……沐沐是不是还有事,那,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要脚底抹油,李沐眼疾手快将人拉住,手上用力,人便到了怀中来,微一垂手,在肖苡柔耳畔轻吐道:“柔儿不是要本王哄你么,本王自然要满足爱妃任何要求。”
哦草!
哄人不是这么个哄法的好伐?!
“内个,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殿下忙正事的唔……”
话未说完,嘴便被堵住了。
李沐已经不再给她申辩的机会了,最终在肖苡柔头昏眼花脚发软时,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偏殿的内室走去:“恐怕以本王一己之力是不太能够将爱妃哄开心,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届时我们父女两人一起,定能哄得爱妃欢心。”
小肖苡柔:……
“为什么不是父子呢?”
等等,重点不在这儿。
这都是些什么天打五雷轰的理由!
但是李沐已经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了:“别说傻话,女儿听了会不高兴,说不定本王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女儿已经在爱妃的肚子里了。”
“……”
你就没想过儿子听了也会不高兴?
接下来几天,李沐似乎对孩子一事格外卖力,要不是大姨妈来得及时,肖苡柔觉得自己都要废在床上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八月底。
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温柔了起来,但是四周的蝉鸣不歇,肖苡柔被吵得没法安静午息,于是就干脆出来嚯嚯别人了。
李沐从皇帝那里坑来的那只鹦鹉也彻底被肖苡柔给养肥了,现下就算是出了笼子也再飞不起来了。
雪白的身子圆滚滚的,衬得头上那簇黄色冠翎更加小巧可爱,腮边两坨一如既往搞笑的腮红夺人眼球。
肖苡柔闲的发慌,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喂食,那小鹦鹉吃得开心,叫得也分外欢快——
“嘎嘎嘎,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忽然曲调一转,来了句魔性的:“这里滴山路十八弯,这里滴水路九连环,这里滴山歌排对排,这里滴山歌串对串,十八弯弯出了土家人的金银寨,九连环连出了土家人的珠宝滩,耶……没有这十八弯就没有美如水的山妹子,没有这九连环就没有壮如山的放排汉,十八弯啊九连环,十八弯九连环,弯弯环环,环环弯弯,都绕着土家人的水和山……”
周围一众侍仆:……
额滴神呐!
这是什么魔性的曲调,加上这鹦鹉粗犷不发尖细的嗓音,真的……太特么折磨人了呜呜呜……
小锦在一旁站着,也是一脸的无奈,话说这首歌娘娘也不知从哪儿学的,也极有可能是自创的,关键是在娘娘执着的教了这只鹦鹉好多天后,这个魔幻的旋律就几乎没停过。
那只鹦鹉却丝毫没有扰民的羞耻心,扯着脖子昂着头,头顶的冠翎小辫儿也炸毛般张开,一双翅膀扑棱棱的。
现下,又是换了个曲调,但依然让人接受无能——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这大中午的,听着这撕心裂肺的高音嗓门儿实在折磨心性,已经有的小丫鬟扛不住而泪流满面。
肖苡柔却听得很开心,也不枉她教了这些日子,现下颇有种“教出优秀学生”的老先生的成就感。
但是,煞风景的往往就是在这种,人心情大好的时候来破坏心情的。
其实说起来,武滟儿也是安静了一段时间,没作妖没搞事,再不出来,肖苡柔都快要忘记这么个情敌的存在了。
是以,当武滟儿一现身,肖苡柔就热情洋溢地凑上了前去:“小滟儿啊,来来来,快坐,好久不见啊。”
好久都没出来蹦哒了。
当初就是想找个人斗法才留下她的,谁知道这小姑娘甚是沉得住气,竟然就那般伏蛰默不作声。
武滟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这般热情,吃不准肖苡柔的意思,只能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礼貌弯身行礼道:“拜过娘娘。”
“嗯嗯,好,起吧。”
“······”
不光武滟儿,在场除了肖苡柔本人,所有人都没能思考的出来他们王妃娘娘这究竟是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终于,武滟儿没能忍住:“娘娘是有什么喜事?”
肖苡柔方才吃撑了,闻言打了个嗝,抬手在肚子上顺了口气,“本妃只是近日里心情舒畅,倒也无甚喜事。”
武滟儿却是直直的误会了。
她见肖苡柔摸着肚子,下意识也朝那肚子瞧去,这一瞧,登时美眸便睁大了瞬刻。
因着晌午天气热的原由,肖苡柔穿的轻衫薄纱,坐在石凳上,那细腻柔软似水如烟的轻绸贴着身体轮廓,因为刚吃过午饭没多久,肖苡柔的肚子有些圆滚。
再加上方才她摸肚子的这一个带着暗示性的动作,肚子处的轮廓便显现出来,虽并不明显,却也能看得出微微隆起。
肖苡柔怀孕了?!
手不自觉便攥了起来,长长的指甲没入皮肉,武滟儿努力压抑下心中涌起的浓烈的不甘,强颜欢笑道:“那还真是要恭喜王妃娘娘了。”
???
恭喜?
恭喜谁?
有什么喜事儿?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虽然没整明白,某女还是摆着手顺口说到:“好说好说哈哈。”
这一幕落在武滟儿眼中,是十足的得意之色,瞬间就红了眼。
肖苡柔,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武滟儿内心再如何不甘,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笑道:“娘娘以为,恩宠几时休?”
这话里的讥讽意味十足。
肖苡柔登时就不想笑了,果然,就知道这小婊砸不会消停。
“最是薄情帝王家,当年殿下待我也是极好的,我听闻殿下曾为你下过厨?”
有王府里那些八卦小分队,武滟儿知道也不奇怪。
但肖苡柔总预感她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果然——
“可你恐怕不知道,殿下第一次下厨,曾是为了我,学做的第一道菜,也是为了做给我。”
肖苡柔挑眉,有些好笑道:“你觉得,本妃会信?”
要不是了解李沐那点尿性,她还真就信了。
可李沐那般心气高傲的人,会为了一个绯闻对象亲自下厨?!
真当她看不出来李沐对这女人有着几分的情谊啊。
要真的在乎,她武滟儿也就不会被晾在别院了。
武滟儿闻言却并不恼:“信不信都由娘娘,只是有一件事,娘娘还是信的好。”
“一个月之内,殿下定会娶我进门,娘娘可信?”
她说的太过于胸有成竹,肖苡柔不禁认真看了她一眼:“有本妃在,你是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武滟儿被她的狂刺痛到了,竟是礼仪都顾不上了,一瞬间怒道:“肖苡柔,你真的就以为我武滟儿是好欺负的么?呵,你以为当年武惠妃是怎么死的?若不是她碍事,殿下早就娶了我,何故等到今时?”
“什么?”肖苡柔有些吃惊。
史书记载,武惠妃不是抑郁过度而死的吗,怎么还跟武滟儿扯上了关系?
武滟儿满意地看着肖苡柔这般诧异的神情:“所以说你别得意,不管你用的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殿下,殿下终将会是我的,你休要痴心妄想!”
“这话,应该是本妃对你说的吧,不论你如何痴心妄想,现在,李沐的正妃是我,肖苡柔。整个王府的女主人也是我,我堂堂大唐皇室正妃,还轮不到你一个没名没分的来质疑。”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三来自己面前撒野嚣张了。
真当她肖苡柔是好捏的软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