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赵恒驾崩
作者:落日有金      更新:2019-10-12 05:00      字数:2147

马车疾行,急速赶回皇宫大内,赵恒只剩下了一息气息,如此大动干戈,惊扰了朝臣,纷纷入殿等候。

潘挚不曾想过,赵恒受到如此冲击,依旧强撑着一口气,头一天,赵恒起不了身,说不了话,他比了“三”、“五”两个手势,大臣看得莫名,当年支持过八王爷赵元俨的人等纷纷猜测,这是不是要改立赵元俨为皇太弟,废黜太子之意。

唯有帘子后站着的潘挚与刘娥清楚赵恒是什么意思,赵恒此刻恨毒了潘挚,这是要潘挚殉葬的意思。

合棺而葬,三五步就好。这是赵恒数年前亲口说下,也是亲口吩咐的刘娥。

刘娥冲出帘外,以陛下尚需休养为由,将大臣赶出寝殿。

赵恒渴望又绝望的眼神,映入刘娥眼里,她平静的坐到赵恒身边,道:“官家病中不宜探视,朝堂外有妾看顾,太子日益成长,官家安心去吧。”

赵恒眼泪从眼角落下,悔恨,痛苦,在此时只得化作眼泪。

十日后,赵恒有了回光返照之相,刘娥不再拦着大臣们,她跪在床榻边上哭得厉害,太子赵祯双目微红,眼角含泪,底下便是朝臣们,静听陛下临终吩咐。

赵恒每说一句话,视线都会移向一旁宫娥装扮侍立着的潘挚,次数之多,不由让人疑惑。

刘娥赶忙使了眼色,潘挚只得离开。

还未走到内殿,钟声传遍整座皇城,潘挚朝着寝殿方向看去,一片哀嚎痛哭。

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潘挚的心犹如被火灼烧,她就这么站着,盯着寝殿看了许久许久,她忽然呼吸不到任何气息,喉咙里艰难得发出一丝痛苦得挣扎。

“我等到了,元侃,你终究还是先我一步而去,这么多年的怨恨,那么拼死的活着,不就为了今日吗?”她没有畅快,她只有难过,她回京的目的只有这一个,为何她做到了,反倒更加痛苦。

抹去眼泪,潘挚的缓缓走回寝殿,寝殿里宫人依旧在哀嚎,刘娥不在,太子也不在,群臣都已退去外殿。

丁谓野心在此刻尽显,太子年幼,赵恒口述遗诏令刘娥权同处分军国事,副宰相王曾手书遗诏时丁谓质问王曾,“权”字的存在。

看似忠心于刘娥,将刘娥扶持上与新帝同等的位置,甚至可以与当年的武后并肩,然而这件事只需细细观察,深入了解,便可清楚,这是要置刘娥于死地。

只可惜,今日这种情况下,无人有心去探寻究竟是丁谓之意,还是皇太后之意,在座的任何一位大臣都不能接受篡改诏书,更何况是皇太后与新帝分权。

然而可惜的是,无论是丁谓还是刘娥,这两人已经在当朝权力的最顶峰,殿中数人缄默,无人敢开口明辨。

终于,在即将盖上印玺时,曾是寇准一派的王曾扔下笔,怒骂丁谓。

事情转变如此之快,在众人以为又是一番争吵时,丁谓非但没有责骂王曾,反倒夸赞王曾尽责。

王曾看不透丁谓的转变,捡起笔坐下,继续书写时,丁谓再一次叫停。

这一次,不仅是刘娥,就连外殿朝臣们心底也都起了疑惑。

潘挚就在此刻入了殿,她悄悄站到刘娥身后,道:“丁谓欲将杨淑妃晋封为杨太妃,他若成了,便是东西两宫,阿姊,你如今可是信了,杨金玉绝非同类。”

刘娥道:“莫要胡说,兴许是丁谓擅自做主。”

“丁谓是要分你的权,若论出身,当属沈氏最高,他为何不要沈氏偏属意杨氏,还不是因为祯儿尊杨氏一句小娘娘,同样非亲生母亲,为何杨氏就不得了?螳螂捕蝉,不成想,杨金玉的谋算,竟如此之深,丁相公手段顶好,连我都被蒙蔽了。”

“挚儿……”刘娥想要与以往一样为杨金玉辩驳,这一次,她的话只出了口,却无法让自己说下去,“我醒得了。”

潘挚垂下眼眸,轻轻推开外殿的门,望了一眼,再次合上:“阿姊是否在怨恨?”

“何出此言?”

有些事,刘娥心里头明了,因为出身,她一向为人瞧不起,她所能结交的,只有这些不入流的朝臣,所能依靠的唯有这些佞臣,潘挚想说的话,即便不说出口,刘娥也很清楚。

“王曾可用,望阿姊珍惜。”

刘娥听得疑惑,问道:“你要去哪?”

“他想让我殉葬怕是不能了,为他守陵还是使得的。”

“你要为先帝守陵?”刘娥惊疑了片刻,好似回味过来,道,“暂且住在延福宫吧,陵墓修建还须些时候。”

潘挚走出延福宫,径直往延福宫方向走去,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延庆殿内,有为白发老人,正在殿门下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出神。

“张天师,别来无恙。”刘娥站到老人身后,道。

张天师回身,恭敬的朝刘娥行了个大礼:“臣拜见太后。”

“陛下给了什么旨意予天师,竟劳动天师千里奔回?”刘娥直视张天师,从所未有的镇定。

张天师唇角有一抹淡然的笑意:“这旨意臣明白,太后也醒得。”

刘娥面色一凛:“那天师是要来尊先帝旨意的吗?”

张天师直起腰杆,望着消失身影的方向,缓缓道:“臣来京之前,卜算一卦,卦象上说,此行不能如愿,臣不明,于是再起一卦,发现,原是庄怀皇后寿数未至,自当在白走一趟的。”

“天师既明了,为何还要走这一遭。”

张天师回忆起数年前的事,感慨万分,“当年,臣也曾想阻止潘氏女嫁入赵家,奈何天数如此,臣也无可奈何。”

刘娥冷笑:“天数?命数天定,那人为可能更改?倘若我今日下一令,予天师陪伴先帝,天师是否在来时,给自己算过生死?”

张天师面容未改,缕着白须,道:“臣已愈百年寿岁,世间万物早已看透,太后不必如此,先帝密旨臣在接旨当日已焚毁,几缕灰土,空口无凭,他日若要拾起,只怕是无人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