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萧琛仍是一脸的紧张,大冷的天,额头上还渗着汗,哈哈笑着说“萧大人,这下你完了,等五哥醒来,发现你碰他的女人,他不宰了你才怪!”
小七来气了“十一弟,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你再吓萧大人,他都快要窘死了。说说正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萧琛仿佛中了魔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尉迟瑾也就切回了正题“有了你今天这一出,这帮老家火自是不会再来堵门了,但是你和五哥荒淫的名声恐怕是板上定钉了,而且李丞相的威望会更高。五哥不主事,朝堂上除了我们七子,可能大部分的势力都会倒向李丞相。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尉迟瑾没想到李丞相的下一步如此快。第二日在朝堂上,李丞相就征粮的提议给予了正面的回应,他觉得当前局势下,向王候贵胄们征粮是势在必行的,并由户部全权负责此事,所有的进展情况都由李丞相来把控。
征粮的召书一颁,李丞相家便门庭若市,征多征少,征或不征,全凭李丞相一句话,众臣们忙不跌地向李丞相套近乎,臣子们关心的不是边关的将士温饱,不是西北的百姓如何安置,关心的是自家按什么级别来征粮。
自上次李丞相来暖心殿围堵事件后,李丞相在众臣心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加上最近的征粮,李丞相俨然成了金兰国里最有实权的人。
对于眼前的局势,尉迟瑾每有微词,但也无力扭转。远在西北的尉迟梵领着十几万的军队,更不可能分身。
而床上的尉迟桓仍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小七按如往常一样给他做了一下全身的肌肉放松,然后在尉迟桓身边躺下。他的脸很平静,浓浓的剑眉没有像平时那样习惯性的紧锁,五官轮廓分明,小七撑着手,用另一只手滑过他的眉心、鼻子、厚唇,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那么多事,眼前毫无反应的人,小七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她突然想到什么,跳下床,从几案上取出一本册子,翻开扉页。指着册子里的一幅画说:“尉迟桓,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你迎娶我的那一天,你英雄救美,把我从野猪洞救起,听说你还痴情着蓉妃,但是你那天见了我这个大美女时眼睛里闪过的温柔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你搂着我的腰时,明明故意贴近我,你还故作清高,故作君子,在洞房夜故意冷落我。正因为你的冷落,才让尉迟梵趁虚而入。现在你反倒要把你最好兄弟支走,谁叫你不珍惜我?”
小七翻开册子的下一页,那是在平村的偶遇,小七看着画里的几个人灿笑的样子,如果时光能永远停在那一刻有多好“尉迟桓,你不知道,那时卓雅有多喜欢尉迟梵,为了想要和尉迟梵多呆一会,竟然那么主动地提出要与尉迟梵同乘一骑,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尉迟梵示好,却也是唯一的一次,之后她只能把对尉迟梵的心藏在心里很深很深地位置。都怪你,为何要断送他们的可能?哪怕他们最终不能在一起,至少卓雅不用忍受这种常相见而不能拥有的痛苦。尉迟桓你真的很混蛋!”
小七翻到去蒙古的那几页,赏星观日的情景跃然纸上。小七止不住泪流满面“尉迟桓,你太狠心,你做惯于北罗师门,现在却让我也成为那颗孤星,我不要,我不要,你快点给我醒来!”
翻到那一大片栀子林时,那一片灿若星子的栀子花,小七合上这本《我们的爱情故事》的册子,趴在尉迟桓呜呜哭起来,哭完又锤着身下的尉迟桓“你不是金兰国堂堂的摄政王吗?为何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不是说如果我喜欢,要在王府里都给我种上栀子花吗?你不是说我们要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吗?你这个骗子,君无戏言,你快点醒来兑现你的承诺!你快点醒来啊!”小七晃着眼前的人,喋喋不休地说着。
门口听到哭声进来探究竟的萧琛和刘宝山看着眼前的情形,两人相视尔后摇头。这些时日,真妃压抑了太多的情绪,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她是需要释放一下了。
尉迟瑾到暖心殿时,看到这个情形,心里一惊,他还以为尉迟桓已撒手而去,一问萧琛,才松了口气,踌躇着眼下这件事情是否要告诉小七。
小七起身,见尉迟瑾三人站在门外,连忙擦干泪,朝前厅走来。
“五嫂,你没事吧?”尉迟瑾一脸的关切。与之前对小七的反感不同的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使他领略到了小七身上的巾帼风范,她直抒胸臆的率真,并且她的身上有着金兰国女人没有的大胆与开放,比如上次她与萧琛的那幕床戏……
“我没事。我想尽快再去紫霞观看看,十一弟我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可以让卓雅来暖心殿侍候王爷。卓雅是绝对以信得过的。”小七说。
对于小七的决定,尉迟瑾和萧琛、刘宝山都瞪大了眼睛“五嫂,你不能去。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今年的雪下了那么久,上山都难,何况是去紫霞观。我已派人留在紫霞观,一有空空道长的消息,他就会飞鸽传书过来。你这样冒然前往也没有意义啊。”尉迟瑾分析道。
“上次不是说空空道长近段时间就会回来了吗?我这会上山,或许空空道长会念在我心诚的份上,尽早来给尉迟桓看病。山上虽有你的人,可是他却不一定请得动空空道长,如果等到他报信,一来一回又不知要耽搁多久了。”小七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是,卓雅皇妃她……”尉迟瑾欲言又止。
“卓雅怎么啦?”小七不禁警觉起来。
“我刚收到消息说,哈笛的遗孀和他的幼子在来尚都的路上,遭到不明袭击,慌乱中,双双遭遇不测,我正想和你商量是否需要告诉卓雅皇妃。”
小七听闻后,一脸的呆滞,然而又坚定有力地说“先不要告诉她吧,她最近身子本来就弱,我寻个机会再和她说。”
“那姐姐打算要瞒我到几时?”暖心殿的门未掩,刘宝山他们都在正厅,下人见是卓雅皇妃就没有通报。
小七看着门口那无力靠在殿门口的卓雅,此时已是梨花带雨,苍白的脸上因尽量抑制的抽泣而有些抽搐。
小七连忙跑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拥到自己的肩膀“事已至此,你自己多保重才是哈笛可汗希望看到的。”
“姐姐,十一王爷,我有个不请之请,我想即刻动身回蒙古,先前哥哥在时,能让族人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是他一生的追求和希望,现在哥哥不在了,他唯一的子嗣也没有了,我不希望我们哈笛部落在我们兄妹俩手中没落下去。我要回去,和我的族人一起保卫家园。”此时的卓雅似乎又是小七刚认识的那个炸毛丫头了,然而她的眼光里有着笃定、刚毅。
“妹妹,你别意气用事。现在正逢战事,去往蒙古这一路上存在那么多的变数,如果你要再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哈笛可汗的嘱托。”小七第一个反应是拒绝。
尉迟瑾也被卓雅的决定而吃了一惊,心想五哥这是走得哪门子桃花运,怎么身边的女人都是烈女型的。而平日看起来并无多话,甚至有些柔弱的卓雅在听到如此的噩耗后,还有如此的从容决定,让尉迟瑾止不住内心充满了敬意。不过他也与小七的看法一致,且不说她是五哥的女人,这样回去合不合适,即使真合适回去了,这一路上存在太多无法控制的凶险。
卓雅对于大家反对,抱之以感激的微笑,至亲相继离去,让她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孤零零的人。从小到大,她总是跟在哥哥身后,有哥哥护着、宠着,生怕她受一点委屈,现在那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已经走了。而在背井离乡,当初有一份希翼的地方,除了小七那份姐妹之情外,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内心主意已定,但嘴上却没有再说什么。
小七拿到卓雅的信时,离卓雅出城已有两天。这会她早已策马驶出阳关,奔向那片她熟悉而又日思夜想的大草原了吧。
那天卓雅回宫后,小七仍有些不放心,过了一天便着婉儿带了一些滋补的补品给卓雅送去。而不一会婉儿就慌慌张张地回来说:卓雅皇妃和格桑都不在宫里,问宫里的下人,只是说格桑交待,皇妃这几天不舒服,不要轻易去打扰,格桑自会打点好。因此宫里其余下人也不知皇妃的去向。
小七一听,心里莫名的慌乱,心里不禁骂到:卓雅你个死丫头真不要姐姐了吗?你知道姐姐现在有多苦,你就打算留下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奋战了吗?
小七急急地到卓雅寝宫,推门而入,屋子里满满的墨香,那些熟悉的摆设,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尉迟梵的画作就是他的笔迹,几案旁边几个大大的画筒,塞得满满的。而那个曾经如此没心没肺的人,就是在这案前一笔一画地临摹着心爱人的笔记。谁说暗恋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对于卓雅来说,那是让她越来越消瘦的魔咒,那是夺去她灿烂的巫婆,那是让骄傲的她觉得自己卑微的毒药。
小七突然又笑起来,她又为卓雅能走出这个大宅子而感到高兴。她还是未****的花,她还有那么多的期待,难道让她在守望中孤独终老吗?她这样走出去,至少她世界可以容下更多的人和事,说不定有另一个尉迟梵打动她。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尉迟桓醒来,一定要让他还卓雅一个自由身。
小七坐在卓雅的床上,感受着她的气息,俩人同睡这张床,抢着枕头和被子的记忆还如此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而今这偌大的屋子里再也没有那个悠长的琴声,没有那低低的细雨,没有那爽朗的微笑了。
在卓雅的枕头下,小七拿到了这封给自己的信。她早料想到小七会坐在床上缅怀她们共同拥有的回忆。
轻轻地展开信笺,那与尉迟梵的字体有几分神似的俊秀小楷映入眼帘,小七深吸一口气,读到:
姐姐,原谅妹妹的不辞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驶出阳关,向我魂牵梦绕的故里快马奔去。
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妹妹在他的溺爱下成长,不懂得爱一个人是如何的。而这几年对九王爷的单恋,使我体会到爱一个人的焦着、忐忑、期待、失望、开心、担忧、牵挂,让我体会到我需要去珍视身边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