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修，季悦薇和苏沫请假回家，班主任看是季悦薇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沫说“要知道来学校的重点是干什么，就算是自修课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请假啊。”苏沫低着头没有回话。

是在一个弄堂里，季悦薇摊开手里的纸和苏沫按照上面的地址慢慢找去。

周围是各种杂货店，有卖生煎的有卖煎蛋饼的，修自行车的，各种市井气息缠绕在一起，支起来的一张网，甜腻的世俗味道漂浮在里面，季悦薇转头笑着对苏沫说“等好了后，来买点生煎吧，最近看到油炸的就想吐，难受死我了。”

苏沫看着季悦薇苍白的脸一阵难过。已经看到那块“私人妇科诊所”的牌子了，悬挂在外面，已经被日光雨水刷去了大半的颜色，漠然的支在窗外的墙面上，四周错乱的树枝和交杂错乱的天线，将这块牌子差点吞没。

苏沫感觉到手心冒汗，也许是季悦薇的手心冒汗，“我们还是找家稍微好点的小医院吧。”苏沫拉住季悦薇的手说道。

“来都来了，再多跑一趟有空啊。”季悦薇说道。

两个人往里面走去，昏暗的楼梯上去，越往上越看不到光，走到二楼的时候只剩下黄色小灯泡摇摇晃晃的挂在天花板上，楼梯被照的像荒废已久般发出森然的气息来。苏沫都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了。

“还是回去吧。”苏沫忍不住说道。

坐在楼道里烫着大卷头发的女人奇怪的打量着她们，“请问这边看不看妇科？”季悦薇用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问。

“有，有。”大卷的女人立马热情的回答，把桌上发黄的病历卡抽了一张出来，从桌子里绕出来说“医生在最里面，我带你进去。”一把热情的勾住季悦薇。

苏沫只好缓缓的跟在她们后面，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天花板灰蒙蒙的，窗紧关着，但窗帘没拉上，能看见麻雀在天线上跳来跳去，与房间里凝重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大卷女人笑着对里面的医生说“这个姑娘做人流。”季悦薇看着白色床边的金属器械，声音颤抖着问“那个，能不能药流。”一直坐着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她一眼后冷漠的说“你几个月了？”“一个月多。”医生低头想了想说“能的。”“但要多加点钱的。”旁边的大卷女人连忙插了进来说道“你知道嘛，药流要是弄不干净还是要刮宫的，总归风险大点钱也贵点的。”“可是我只带了600元。”季悦薇把捏在手里的钱拿起来小声的说道。“那就先600吧。”卷发女人赶忙接过钱说道。苏沫觉得她简直像是抢钱的。

年轻的医生随即给季悦薇开了药。“白色的像维生素片一样的很小的那种药片是药流用的，另外一种稍微大点的药片是用来帮助子宫扩张的”大卷女人细心的介绍着两种不同的药片“记得第三天的那次要来这吃啊，这两天有什么不舒服是正常的，严重不舒服就赶紧来这让我们医生看。”季悦薇认真仔细的听着答应。

两个人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梯，走出楼道口的时候，剧烈的日光突然从头笼罩下来，几乎要失明的疼痛感。拉扯着视网膜，投下纷繁复杂的各种白色影子。

“真的要吃这药吗？”苏沫还是不放心的问，怎样都觉得这种地方并不可靠。报道上来这种小医院堕胎后大出血或者终身不能再孕的并不少见。

季悦薇拉着苏沫的收突然无力的滑落，整个身子单薄的像是张纸片，苏沫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投到视网膜上的是三个穿着和自己一样校服的高二女生，孙蓓青彩色的指甲在周围风尘仆仆的建筑中发出彩色的靓丽。

孙蓓青淡定的望着站在楼道口的季悦薇和苏沫，季悦薇的手里还提着白色的医用小马甲袋，苏沫紧张的眼神，她抬起头看着被无数电线交错的那块“私人妇科诊所”的牌子，再看看面前脸色苍白的季悦薇，脸上渐渐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在说，哦，原来传闻是真的啊。

上海已经要进入梅雨季节了吧，整个空气都像是发霉了一般，笼罩在周围。发出一股股恶臭味。

持久的对视，最后孙蓓青转过头和身边的两个女生对看着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转头对着季悦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也许一些权势可以帮你度过一些困难，但是流言是找不到源头得不到保护的，你看，当初陈冠希的艳照门的事情，人家陈冠希那么有名，认识那么多人，不还是逃到了外国，那么季悦薇呢？能逃到哪？她的世界总共才那么小，无处可逃。更何况有能力的是她妈不是她。

季悦薇转身勉强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回家吧。”

苏沫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回到家打开关机了的手机，又是铺天盖地李泽辰发来的短信，苏沫皱了皱眉没去理会，走到厨房给自己煮东西。

第二天刚到学校的时候平静的一如往常，季悦薇笑着对苏沫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苏沫常常不能理解季悦薇的心态怎么总是可以那么好，如果是自己的话，可能今天都没勇气来学校了。

做完操走到教学楼底楼的公告栏的时候，突然前面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苏沫不安的说“怎么了前面”“谁知道啊，热的难受死了。”季悦薇皱着眉一副想吐又吐不出的难过。季悦薇拉着苏沫拼命往前挤，就快穿过人群的时候，被几句漏进耳朵的对白定住了脚步。

“这是不是裴浩之前的女人啊”

“姓名那栏不是写了嘛，季悦薇。就是之前那个女的啊。”

“哪个啊”

“你最近读书读傻了吧，就是之前和裴浩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的啊。”

像是从空气中突然甩过来的鞭子，重重的甩在脸上。却抓不到凶手。

季悦薇松开苏沫的手，慢慢靠近被竖在前面的黑板，身边的人被撞开的时候，反应都是先一副“谁啊”的生气表情，然后在看清楚挤进来的人后，都默默退到后面，把胳膊抄到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