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霖轻叹一声,若不是因为他曾经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能说,世上最不可预测的便是命运。
吹尽了夜风,反倒平添了一抹烦忧。
推开房门,信步的走了出去。
夜半的皇宫之中,只有巡逻的人整齐划一的走着。
这样的防护只是做给人看的,谁都知道真正的高手是隐在暗处,随时保护皇上的。
要是真指着这些明面上的人,皇上的命还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在御花园中信步而行,没有任何目的。
夜风拂过身体,撩起衣衫,却拂不去他的烦躁。
明明是薛羽祥的麻烦,他反倒比薛羽祥还要担心。
他担心薛羽祥的选择,他想过去暄旭帝国看看,看看南宫芯钰怎么样了。
但是,想到在映枫庄内,南宫芯钰的决绝,他又不知道该不该去。
不说南宫芯钰当时的冷漠无情,就是她现在身处的地方也不是他可以轻易去的。
暄旭帝国的国都可与映枫庄的意思完全不同。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前面有人,抬头,看到院中亭内独坐一人。
齐昊霖没有迟疑,走了过去,没有客气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然后没有什么形象的大咧咧坐到石凳上,又斟了一杯酒水。
“陛下倒是真放心,也不怕这酒水之中有毒。”齐昊坤笑了笑说道,根本就没有起身行礼。
“朕倒真希望这里有毒。”齐昊霖冷笑一声,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怎么,陛下有烦恼之事?”齐昊坤含笑问道。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就在齐昊坤以为齐昊霖不会说的时候,他慢慢的开口:“你说皇位有什么好?”
“有什么好?”齐昊坤想了想说道,“也许是争的人多了,所以就好奇了吧。”
“出入前呼后拥,后宫美女如云,翻手为云覆手雨。掌控着生杀大权,风光无限。”齐昊坤慢慢的说出皇帝的特权,只是说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他这个被逼下皇位的皇上,根本没有半点遗憾还有留恋皇位的不甘。
齐昊霖沉默着,小小的亭台之中两个人静静的相对而坐。
良久之后,齐昊霖问了一句:“你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齐昊霖苦笑一声,“后悔也坐到了皇位,不后悔也坐到了皇位。”
“怎么,这皇位坐得不舒服?”齐昊坤举起就被引杯就唇嘿嘿轻笑,“这可是千万人期盼都期盼不到的,多少人死在皇位之下,终其一生无法登上宝座。”
齐昊霖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齐昊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饮酒,一杯接着一杯,饮尽了铺满月光的酒水。
“你最近饮酒很多。”齐昊霖忽然说道。
他将齐昊坤留在皇宫之中,自然时刻有人来向他禀报齐昊坤的动静。
听说他夜夜留恋在屋外,饮酒到天明。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清醒。”齐昊坤举起酒杯,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那样子就仿佛是在鉴赏稀世珍宝似的。
“你倒是活得逍遥自在。”齐昊霖冷哼一声,越看齐昊坤心里越不爽。
“怎么?皇上不开心?”齐昊坤微微一笑,“是因为朝政烦心还是后宫佳丽不称心如意,亦或是……因为暄旭帝国的那位奇女子?”
“齐昊坤!”齐昊霖低吼,瞪着笑得开心的齐昊坤,他是不是幸灾乐祸?
“抱歉,抱歉。”齐昊坤赶忙止住笑意,强忍着笑意却没有憋住,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齐昊坤,你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吗?”齐昊霖声音低哑,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陛下,暄旭帝国出了这样的事情,正好对我们楚晏帝国是个好机会。”齐昊坤并没有接话茬,他还没有蠢到去往上面撞。
齐昊霖沉默了一会儿,抬眸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暄旭帝国的事情?”
齐昊坤笑着摇头:“陛下,我不是聋子。”
他在皇宫之中又怎么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呢?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齐昊霖冷哼一声,怎么,还是对以前的权势放不开吗?
“陛下,这种事情在宫外也许不容易知道,宫中可是很容易听到的。”齐昊坤无奈的摇头,“似乎也是因为说的人多了,所以,才会知道。”
听到齐昊坤的话,齐昊霖心里咯噔一下。
都传到楚晏帝国的皇宫里来了,那么在暄旭帝国,情况会是怎样糟糕。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南宫芯钰成为了众矢之的。
见齐昊霖半天没有说话,齐昊坤问道:“怎么,陛下还真想去暄旭帝国不成?”
“怎么可能。”齐昊霖苦笑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个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真不懂,一个女人罢了,值得你如此吗?”齐昊坤嗤笑一声。
“你刚刚不会也说了,她是奇女子。”齐昊霖并没有正面回答,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齐昊坤被齐昊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无奈的摇头:“陛下真是越来越犀利了。”
抬头,看着如今长大了的齐昊霖,齐昊坤有一瞬间的恍惚。
犹记得当初齐昊霖小时候是怎样的天真,不懂人间险恶。
十几年的时间,曾经稚气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为了一国之君,只是这情关难过,他会不会因为南宫芯钰而忘记了江山社稷?
“陛下,后宫之内何样女子没有,何必单单想着那个女人?”齐昊坤轻声问道。
“后宫之内的都是庸脂俗粉,有哪一个可以与南宫芯钰相提并论?”提到后宫女子,齐昊霖不屑一顾的冷哼着。
都是没有自我的家伙,只知道争风吃醋。
齐昊坤摇头,轻叹,并不赞同齐昊霖的话:“陛下可知道,她们进入皇宫并非她们所愿。”
“女子一向没有地位,尤其是有地位家族的女子,更加没有地位。看似衣食无忧实则毫无自主。”
齐昊坤自斟自饮,并没有去看齐昊霖,只是缓缓的说着:“女子在家族之中,无非就是飞黄腾达的工具罢了。”
“如后宫女子,哪个得到陛下的宠幸,必然让外戚得到好处。就算外戚不去利用后宫嫔妃的权势,也会有人赶着巴结他们。”
轻叹一声,齐昊坤感觉到夜风的寒凉:“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又怎么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呢?”
说罢,齐昊坤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冰凉的液体顺喉而下,落入胃中,火辣辣的烫。
“身不由己。”齐昊霖并不蠢笨,当然知道齐昊坤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南宫家在暄旭帝国势力冲天,功高盖主。要说身不由己南宫芯钰更是身不由己。”出乎意料的是,齐昊霖并没有顺着齐昊坤的话往下说。
“没有任何武功的女子,却可以跳出她的命运。在双亲兄长‘遇害’的时候,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
一提到南宫芯钰,齐昊霖的眼睛都是烁烁放光的。
“南宫芯钰的家族不是比后宫的女子更要危险?她的命运完全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对于齐昊坤的话,齐昊霖明白,却不认同。
因为有南宫芯钰这么一个例子摆在那里。
齐昊坤轻轻的摇头,没有说话,现在齐昊霖的心里全都是南宫芯钰,他用南宫芯钰作为后宫女子的比较标准。
后宫中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达到齐昊霖的标准。
毕竟世上才有一个南宫芯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