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恩殿内一片寂静,秦公公的身子忍不住的有些颤抖,他紧抿着唇低着头,而不知情况的萧童却是一脸认真无辜,跪在冰冷的地上,双手紧揪着丝帕,面色微微泛白,双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眼前的黑色双龙纹绣靴,心头不免紧张起来,虽她不认为自己刚才那番话是撒谎,但是……萧童轻咬住了下唇……
秦公公稍稍太首望了一眼皇帝,却不想皇帝竟然一脸冷清的望着那扇寝室之门,他的心禁不住开始混乱,若是平日里他必然会上前为皇上推开那扇门,但此刻……秦公公不禁想再后退几步。
御昊轩高大英挺的身形立在寝室前,动也不动,一双深沉的眸子冷清的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百花空雕桃木门,许久,突然伸出手,明黄金丝双龙绣的长袍簌簌响动,那只带着白玉扳指的手已经贴在门上。
众人都抽了一口气,以为皇上已准备进室,个个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可在见到皇上只是将手贴在门上,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之时,众人的心不觉又提到了喉咙里,屏息注视着帝王的动作,完全忘却了宫中礼仪,竟全然的直视。
仿佛过了许久,久到萧童以为今日就要如此下去之时,却见帝王突然推门走进,那动作似乎不带一丝犹豫,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扇门竟已关上……
愣怔,大殿内依旧寂静无声,少许,只听秦公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捏起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小步跑到萧童身旁,将近乎瘫软的萧童拉起,有些责怪的道:“哎呀,我的姑奶奶,您差点害死我了……”
萧童回神,傻愣愣的站在殿内,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眉宇纠结的秦公公,而后才听秦公公可意压低了那尖锐的声音,俯在萧童耳旁,道:“小姑奶奶,今日德妃娘娘去‘御书房’之时,充容娘娘正好在……德妃娘娘让我不得说她今日到访过‘御书房’,但是你……哎呀,真是被你害死了,害死了……”,话没说完,秦公公已经开始跳脚。
这次,萧童傻掉了,但却不是因为害怕被皇上责罚,而是突然间明白了,小姐为何如此快的回宫,又为何那样的苍白无力……
窗外,一阵凉风轻拂,雾已散去,一阵花香渐渐隐约环绕,几片海棠花瓣顺风坠落在窗沿上,粉色花瓣在室内铺洒零落……
床榻上,轻纱帐缦垂落,已被换新的粉色牡丹绣花被映衬着女子苍白的面容,似乎使其染上了几许血色,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御昊轩站在门旁,清冷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少许,他负手走向窗前,伸手拉住花雕,轻轻关掩,随意的拂下了一层落满的海棠花瓣,而后转身,隔帐望着那气息虚弱的女子。
明月闭着双眸,粉色的唇显得有些苍白,娥黛微拢,长发垂落轻轻浅浅的呼吸着,眉宇之间的那一抹艳红灼灼其华,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隐隐蔓延着刺痛。
痛……明月的呼吸有些凌乱,她睡得极为不安,头动了两下,而后伸出青葱的玉手抚上了额头,脑海中混乱的场景瞬间又溢满了心头,让她难以成眠,呼吸受困,即便她极力压抑着,但那些画片却如同魔咒一般在血骨中肆虐……
许是不堪忍受,明月突然睁开了双眼,额头上的丝丝薄汗隐现,她连连娇喘,有些吃力的从床沿上坐起,素手抓着心口的衣裳,紧紧的按着那抹疼痛的根源,而后才缓缓平息……
“醒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寒意,一双深沉的眸光突然映在了明月的瞳孔中,而后,在明月惊愕的来不及出声之时,那只带着点点冰冷的修长手指已经抚上了明月有些灼热的面容。
明月的双眸睁大,大脑中一片空白,眼中流露出震惊与愕然,握紧的素手微微轻颤起来,脑海中,他与欧阳红玉的身影猛的又钻进了自己的脑中,心,一寸一寸的被凌迟,疼得无以复加……
“皇上……?”低哑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明月有些呆愣的伸出温热的素手覆住那只流连在她面容上的手,而后紧紧的握住,双眸有些迷离的望着御昊轩那张俊美得另人移不开视线的脸,而后对上了那双墨蓝色,却永远都看不任何情绪的瞳孔……
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穿透了四肢,让明月瞬间如同置身寒九之天,她的大脑顿时清醒了很多,而后,猛的甩开了那只大手……
御昊轩深蓝色的眸光猛的一暗,俊美的容颜闪过一丝隐怒,却见明月像想躲闪什么一般从棉被中又向床沿退了许些,仿佛要拉开彼此的距离,或许是因为紧张慌乱,披在身上薄纱竟飘落滑下,露出了一边的香肩与半抹酥胸,但她却浑然未觉。
明月望着御昊轩,那双原本迷离的眸子渐渐清醒,从之前的慌乱无助慢慢褪色成清澈,而后在彻底恢复思绪之后,静默许久,而后才生疏僵硬的唤出声:“皇上……怎么来了?”
御昊轩紧紧的凝视着明月的每一个表情,而后眸光顺着她下滑的纱衣看到了她胳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大手在床沿上抓住了一片明黄色的丝带,薄唇抿得另人心颤,而后,他将那条丝带递到明月面前,冷清的声音不带半点起伏,道:“原来朕昨夜是自做情了……”
明月的心头一窒,望着那条原本该包扎在她伤口上的丝带,而后想起了什么,突然浅笑了起来,她眸光清澈却带着点点哀伤的望着御昊轩那双依旧看不出喜怒的眸子,素手捂上了心口,轻柔却又沙哑的说:“不……是臣妾自作多情了”,而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抿唇道:“是臣妾太过痴心妄想了……”
一个连容貌都存有瑕疵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寻求所谓的爱情?明月的唇忍不住抿出了一抹自厌的弧度,一场寻找续命赎罪方法的穿越,在这姹紫嫣红的宫廷中,自己竟傻到对古人的情爱的所有幻想,的确可笑,可笑到她自己都想落泪。
御昊轩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的双眼微微眯起,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拳头握紧,关节发出的响动让人发颤,握住那条丝带的手指渐渐泛白,周身散发着致命的阴冷。
这是御昊轩第一次在明月面前表现得如此愤怒,似乎在极力的克制,但却又丝毫不避讳,与以前的温柔冷静相差极大……
“爱妃后悔了?”低沉的声音带着随时可以爆发的怒火,御昊轩握紧拳头冷冷的盯着明月,仿佛她点头,他就会掐死她一般。
可明月却出呼意料的摇头,而后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御昊轩曾经没有丝毫波澜的瞳孔,伸出青葱的素手抚上了他的眉眼,眸中露出了迷恋与沉郁,眼中的泪水瞬间掉落下来,“臣妾知道……皇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臣妾再不会痴心妄想了,臣妾……以后会乖乖的做皇上的妃子……”,直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消失在这个时空。
什么叫做贪心不足蛇吞象?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什么叫做引火自焚?
这一刻,明月像是将一生的酸楚都尝尽,就如同她曾经因为自私而独闯地下皇陵,想独吞那一个王朝的所有一般,最后只能死于‘伏火流沙’之下,更可笑的竟是,那个帝王陵墓的主人竟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
冥冥之中,六道轮回,万般皆是注定,明月突然在这一刻相信了这句话,她用手指划过御昊轩那双永远都平静无波的双眸,指尖微微的颤动,而后慢慢的松开,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放下了一般,痴迷的眸光也渐渐暗淡了下去,那初动情的流光在眼中一点点的逝去……
突然,明月的手腕一痛,一只带着白玉扳指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柔白的手腕,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一般,明月一怔,而后意下识的想挣扎,但却不想下巴被他的另一只手扣住,而后,她听到御昊轩几乎咬牙的声音:“惹完就走,你当朕是什么……”
空气丝丝凝结,仿佛环绕成了一张解不开死结的网,紧紧的缠绕在明月的心间,一寸一寸的凝紧,随时都将让她失去呼吸……
清澈的双眸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但却依旧在那阴冷的低沉声中隐含了几许恐惧与轻颤,垂下睫,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一道已经泛红的痕迹,扭捏着想挣开,但是她每动一次,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竟会毫不怜香惜玉愈发收紧,仿佛当真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
明月吃痛,她的心头泛起了酸楚,却不敢看御昊轩的眼神,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已经那样的明显,另她下一刻就想逃离,可是,此刻的自己却软弱的连他的手都挣脱不了……
“皇上……”明月的声音几尽哀求,垂下的长睫挂着晶莹的泪珠,在昏暗的寝室内闪烁着迷蒙的光芒,仿佛渲染着一种魔力,让人下一刻就会心软,但是那柔软却又带着决然的话语,却又在下一刻带着刀锋般的犀利。
“如果皇上因为臣妾私闯‘御书房’而动怒的话,臣妾甘愿受罚,所以……痛……”明月突然倾身上前,那只手的手腕上传来的痛苦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的秀眉顿时拧紧,蓦地咬住了下唇,眼泪再次掉了出来,喘息着想扳开他的手。
“爱妃也知道什么叫痛?”御昊轩冰冷的语气带着几似嘲讽,他定定的望着她落在粉色绣花被上的泪珠,而后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强硬的与她十指相扣,并且抓得紧得让明月几乎叫喊出声,但御昊轩却只是阴冷的一句:“十指连心痛……”
十指连心痛……明月喘息的声音停住,愣怔的望向御昊轩,但御昊轩却又突然紧握起那只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如同用刑一般的挤压,让明月睁大了眼睛,随后再无从忍受那似乎锥心般疼痛的感觉,奋力挣扎起来,眼中的泪珠一颗颗的掉落,却分不清究竟是手痛还是心痛……
终于,在明月已经绝望放弃的时候,御昊轩才僵硬而缓慢的松开手,那动作像是蓦然清醒一般,而后愣神的望着明月手腕上的那道紫色的瘀血痕迹,以及那指上隐泛的红色,而后看也不看明月一眼,突然站起身走向窗前,伸手砰的一声推开了窗子。
一阵凉风吹来,伴着淡淡的海棠花香迎面而来,漫天飘零的海棠花瓣肆意飞舞,飘打在御昊轩那身金似绣龙的明黄色长袍上,而后顺着衣裳掉落在地板上,飞滚在床榻前……
芙蓉纱帐微微拂动,明月深吸着屋外的冷气,慢慢的清醒了自己的意识,而后才吃痛的抬起自己的双手,一遍遍的抚着手腕上灼痛的痕迹,心底原本的一点点留恋都化作了飞灰,而后被那颗原本就自私的心慢慢的尘封起来……
忘记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不可意去恨,不可意去想,更不要可意去逼迫自己忘记,然后,一切都交由岁月掩埋,直到它变成泥土的颜色,再也寻找不到当初的样子……
明月闭了闭眼,微微转首望着那抹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那四处飞舞的海棠仿佛都要缠绕着他一般,心,莫名的又觉得又一丝抽痛,浅浅的,却那样清晰的刻在心头。
敛下长睫,紧揪着自己的胸口的衣裳,不禁抓起被子裹住自己泛冷的身体,带着嘲笑的味道,感受着自己今日的狼狈……
“朕……是不是……”突然,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让明月不禁一阵微颤,她不敢抬头看他,而御昊轩的声音却又突然停止,许久,才又出声,只是此刻的声音却带着几许另人感觉不出的情绪:“休息吧,朕陪你一会……”
这句话,御昊轩说得极不自然,但不及明月反应,他的大手已经拥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慢慢的抱起躺下,用棉被将她的身子裹住,而自己则是躺在了一旁。
明月的双眸凝视着帐顶,有些畏惧的不敢转动,而御昊轩却突然转身,钻进了棉被将她的身子拥住,紧紧的抱在自己怀中,甚至不愿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隙。
许久,两人一直沉默并无言语,直到明月疲惫的睡去……
明月再次醒来之时,已是黄昏,身旁的凉意告诉自己,他早已离开,伸出手,轻抚着额头,却嗅到了自己手腕上与指头上传来的阵阵异香,心一凛,凝望着自己手腕,却发现那到瘀青上面已经涂抹了一层药膏,遇到空气,一阵阵透凉的感觉直钻肌肤,仿佛能溶入血骨一般。
这是……明月的心头没有一丝喜悦,只因那淡绿得如同薄荷一般的颜色另她再次想到了今日‘御书房’尚书殿的那一幕,他为欧阳红玉也涂的这个药膏。
微微的坐起身,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眉宇见的疼痛也已消失,嘴角一扯,明月泛起了一抹苦涩,今日的自己竟是那样的无能,就那样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任人摆布,并且……明月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却愕然的发现那条明黄色的丝带再次缠绕在了上面,并且被人打上了一个小巧丝结。
有一瞬间的愣怔,明月移开目光,掀开棉被起身,却又无意中看到窗前落满的海棠花似乎被人摆弄过了一番,明月披了件长袍走上前去,却见眼前的花瓣竟呈现出了一个较凌乱的‘月’字。
微微失神,明月转身走向镜台,不去理会心头的繁杂与刚才所见的一切,坐在镜前准备梳妆,却见镜前放了一个锦盒,明月疑惑,伸出手打开,愕然呆住,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当真出现了幻觉。
素手轻动,慢慢拿起了那支雕刻着精细牡丹纹路的白玉簪,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过,依照着那盛开娇艳的牡丹细细描绘,不得不赞赏这天衣无缝的雕刻工夫,心头的郁结突然缓和了许多,素手紧紧握住手中的簪子,却不与那人联系在一起,只因,他是帝王……
半柱香后,萧童推门而入,在见到明月竟坐在镜前发呆之时,先是一愣,随后笑道:“皇上移驾之时还跟奴婢说,小姐在太阳落山之时会醒,奴婢还不信,硬是多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却没想到小姐您真的醒了……”
说着,她轻快的走到明月身后,拿起一把雕着凤凰的象牙梳子轻轻梳理着明月披散的一头青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明月望着萧童手中的梳子,双眸一眯,随即伸手夺过,放在手中审视,而后警惕道:“这是哪来的?”
萧童先是一怔,而后才明白明月指那只梳子,于是便轻声道:“这是皇上命秦公公送来的,听秦公公说,这是皇上亲手雕刻的,已经有些年了,今日皇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寻出来的,就让秦公公送来了”,说到这萧童又想起了什么,而后又道:“小姐看到那支白玉簪了吗?那也是……”
“别说了……”突然,明月打断了萧童的话,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将手中的梳子随意一扔,才道:“帮我梳头……”
萧童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望了镜中的那个冷漠女子,而后低首点了点头,不敢再去碰那被明月扔在桌台前的象牙梳,只能拿起一旁单调得只雕刻着两朵桃花的象牙梳子,缓慢的梳理着明月的长发……
梳理后,明月只用那支白玉簪子将一头的长发挽起,不在点缀任何饰物,换了一身素洁的长裙,只着单衣走出寝室,面无表情的坐在大殿内的太妃椅上,那神色出尘得另人移不开眼。
殿外一阵凉风吹来,撩起了明月胸前的几缕发丝,拂起了掩面的薄纱,另此刻的明月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切……
冬月见明月身上的衣裳单薄,不禁瞥了几眼萧童,萧童立刻会意,走进寝室,捧出了一条薄毯,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明月身上,而后低首小声道:“小姐,皇上交代,今日晚膳……要等皇上一起……”
明月的秀眉动了一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垂下眼睫瞥了一眼自己藏在袖中的那只满是瘀青的手腕,心头猛的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而后点了点首,算是应了声。
萧童低首退向了一边,不再说话,半柱香后,只见秦公公风尘仆仆而来,一进殿便向明月跪拜,尖锐的声音道:“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而后起身有些不太自然的道:“娘娘,皇上派奴才来告之娘娘,皇上今晚不在‘凝雪宫’用膳了,太后在‘重阳宫’设下宴席,皇上今夜在就寝充容娘娘那儿。”
明月低首,纤细的玉指抵着额头,清澈深沉的眸中没有半点情绪,她轻笑着示意秦公公起身,而后轻柔道:“有劳公公跑了一趟了……”,而后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呆愣的萧童,道:“既然皇上今晚有宴,我们就先用膳吧……”
萧童僵硬的转首看着明月带着浅淡笑容的美目,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点首称是,而后提着长裙向殿外走去,与秦公公一同离开‘朝恩殿’……
前往‘御厨房’传膳的路上,萧童双眸含怨的瞪着秦公公,心头的气不打一处来,但却只是撇着嘴,什么都没说。
秦公公许是被萧童瞪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转首看了一眼萧童那双怒火中烧的眸子,走了一段路后,不得不停下求饶道:“小姑奶奶,这事可怨不得我啊,你瞪我也没用……”
“谁说我瞪你了?”萧童想也不想就反驳,而后气鼓鼓的道:“我家小姐今日心情本就不好,皇上既然想去充容娘娘那里留宿又何必传个什么圣旨过来哄人开心呢?现在可好,礼物送了,样样都情意浓浓,到头来竟宿到别的宫殿去了……”
秦公公被说得一时哑口无言,他表情有些委屈的低下头,但却依旧拒理力争的道:“这事可怨不得皇上,只是今日太后突然下旨让皇上前往‘重阳宫’赴宴……”
萧童嘟着嘴看着秦公公一脸委屈的神色,不再说话,事已如此,又何必在计较,于是她转身向‘御书房’跑去,不再理会大声叫唤她名字的李公公……
秦公公哀怨的叹了声气,望着萧童跑远的身影,而后无奈的甩了甩手中的白色拂尘,弓着身子向‘重阳宫’的方向跑去。
‘御花园’的海棠林内,轻风扬起一丝白色的裙角飞扬空中,明月清澈的双眸凝视着秦公公远去的身影,伸出纤细白皙的素手抚了抚了鬓边的一缕长发,而后转身走回‘凝雪宫’,口中轻喃着:“太后?”,而后身形定在树下,突然想起,太后似乎从来都不曾疼宠过皇后……
晚膳后,明月便回了寝室,依旧如往常一般躺在睡榻上,随意抽了本书胡乱的翻阅起来,但过了半晌,依旧只字未看进,她有些烦躁的将书册扔在一旁,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拧着秀眉的萧童,沉吟半片,而后轻声道:“萧童可听知道关于皇后之事?”
萧童一愣,见明月跟自己说话,忙欣喜道:“奴婢知道,当然知道……”,而后沉思道:“皇后是在先皇驾蹦的前一年嫁给皇上的,据说当时先皇依了六聘大礼,用八抬大轿将年仅十五岁的皇后从‘玄武正门’抬进,并在宫中设宴三日,举国欢庆,当时的欧阳丞相可谓是八面威风呢……”
说起皇后嫁给皇上的那年,萧童就不禁想起市井中关于太子洞房之时的传言,据说大婚那夜,燃龙凤烛之时,宫中上下的人竟找不到太子,后来皇宫一阵大乱,全部宫女太监都去寻找,结果却发现太子竟站在皇陵的密室内对着一幅褐色水晶棺木发呆……
而后,皇上大发雷霆,下令不得声张此事,因而也无人再提及此事,但此事也无信服的可能,哪有太子在大婚之时跑去皇陵看棺材的?不过据说那副棺材是太祖为历代皇子皇孙所制,按照顺序排列,当朝的皇帝在百年之后的确应当葬在那褐色水晶棺中……
明月望着萧童一脸认真的神色,而后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她捏着丝帕掩唇而笑,素手撑着睡榻,而后才道:“难道皇上也知道成婚便是踏进坟墓之说?”,说到此处,明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童被明月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见明月笑了,她心头也放下了不少,抿唇道:“小姐,萧童说得都是真的呀,而且还听说,洞房那夜,皇后一人坐到天亮,第二天还是喜婆找了一块陈旧的帕子交了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