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我终于又等到这一天了,我想了你好久,在红日国,我天天想你,想你哪怕只是给我一根头发丝儿也好,想你哪怕只是让使者带给我一句‘我想你’也好,可是你没有,你在北藤狂的身边,而我却远在异国,我真想把你从他的身边抢过来,很好,老天总归是站在我这一边,他现在生死未明。”曦和笑了:“我是皇帝!”
“皇上,您说错了,您该自称‘朕’的。”媚流冷静地提醒道。
“在你的面前,我是我,只有在得不到你的时候,我才是‘朕’。”曦和抚着她的黑发,为她将凌乱的发髫捋顺,在她的鬓角印下一个爱怜横溢的吻。
龙舆突然停住了,训练有素的轿卫们停得极是平缓,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车子的突然停顿。
“臣弟有事要禀告皇上。”光泽那冷静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轿纬直透进来,冲淡了一些轿中暧昧的气息。
“什么事,入宫再说。”曦和没有掀帘子,只是看了怀中的柔若无骨的媚流一眼,心中已经明了他的来意。
“你们先退下。”光泽开口道。
轿卫们略一停顿,见曦和说话,便肃然退下了,光泽这才接着开口道:“皇兄,您要让媚流姑娘这么光明正大的同舆入宫,属实不妥,还请皇上将媚流姑娘放下轿,随后得机会再入宫为宜。”
媚流与曦和同轿而行,大臣们都是看见的,当时敢怒不敢言,心中只怕已经把媚流骂了个狗血淋头,媚流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们在骂什么,不外乎是“狐媚祸国”“乱朝之女”之类的腹诽罢了,不管光泽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的这番话是确实无疑的,现在就让媚流这么入宫确实不妥,极易引起朝廷中人的议论与反对。
“朕做什么,还需要那些老东西和酸夫子的同意吗?荒唐!”曦和冷笑了一声,掀起帘来:“只怕是皇弟觉得不宜吧?”
帘子一掀开,借着明亮的阳光,光泽看见斜倚在曦和身上的媚流,闻见一股绝不陌生的味道,心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同样冷冷地回道:“皇上做了不妥的事,才会让臣下感觉不妥!如今高棒与红日二国初定,其他的四国尚未平定,此进若是朝中又起风波,对皇上的统一天下之大业并不是件好事!”
“哼,那依你说当如何?”曦和心中动怒,面上却仍旧一派笑得优雅的派势,光泽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却仍旧道:“请皇兄将此女将给臣弟看管为好。”
“看什么管?我是犯人么,光泽王爷此话可不妥,媚流好歹也为大壁流了血,负了伤,几乎致命,虽说没有王爷与门主的一番私下协议,我未必有这么荣耀的今日,但是虽然说不上有功,但也绝不至于犯罪吧?这‘看管’二字,王爷似乎说得有些孟浪了。”媚流从曦和的肩头探出头来,笑得有些疲倦,一看便是那种承欢过度无力的样子,光泽明知这种姿态是她有意做出,却仍旧难平心中怒火,她的慵懒,车中的味道,最大限度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暗暗在袖下握紧了拳头,抿紧了唇。
“皇弟方才说话确实不妥,还请皇兄恕罪,不过媚流姑娘还是不要入宫了,从前媚流姑娘在宫中的事已经弄得沸沸扬扬,此番两年多后再行入宫,百官听说了,会怎么想皇上?后宫的清肃风气只怕会被带坏。”
媚流嗤笑了一声,小扇半掩,笑道:“后宫的清肃风气?这话也只有王爷这般看多了罪恶,又大气的人才说得出来吧,清肃?小灾小祸从不断,勾心斗角寻常事,我以为后宫风气从来就不曾清肃过,一个男人与一群女人,多么荒,淫的一幅图案,也只有你们男人才会觉得会‘清肃’。”
“媚儿!”
“媚儿!”
曦和与光泽同时出声喝止住她,这话说的,不但把曦和得罪了,连历代先祖都骂了过去,两人实在无奈,偏媚流还是一幅笑得甜蜜无辜的样子,好像自己刚才不过说了个小笑话,瞪在乌溜晶灿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二人,似乎在问:“我说错了?”
曦和好笑得一伸手,把她推到身后去,沉下脸对光泽道:“你既然对朝政之事这么有心,那么高棒国的俘虏与国名重置问题,你就一并料理了吧。摆驾回宫!”
轿卫们鱼贯而来,小心地绕过光泽,马蹄得得,舆上金铃清脆悠扬地撒落一地的皇家威严,自光泽面前旖旎而去,留下鼻间那久久不去的男女间气息!
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他不会和曦和争,那便是江山!
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他非争到底不可,那便是媚流!
空寂了许义的藏珠殿,这一日殿门大开,宫娥排开雁翅阵,迎接这位在宫中受尽议论的旧主人。
彩灯明焕,珠缨鲜落,锦纬中的双鸳鸯依旧跳跃着恩爱的漪涟,从前受尽千万人宠爱的媚流姑娘在一番江湖际遇后,居然又与皇上同辇回宫,可见圣宠之深,那些失了圣眷的日子,和宫中妃死后薨的宫变,只怕又要来临,一时间震惊得两宫六院齐回首,七百宫嫔蹙娥眉,一人得宠,三千人失色,不知道这位媚流姑娘此次入宫又想要掀起怎么样的惊涛骇浪,宫中人人自危,只是谁也不敢先当那出头鸟,出去给媚流当作下刀的尖子,所以藏珠殿虽然自媚流回宫后是皇上足迹最密的宫殿,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敢贸然上门拜访,各宫中人都在暗中窥探着藏珠殿的一举一动。
流言在宫中渐渐地传开来。
听说媚流姑娘回宫的那一日,媚流姑娘拒绝侍寝,皇上是在御书房安歇的;听说媚流姑娘拒绝为皇上跳舞,皇上龙颜不悦,却没有责备她;听说媚流姑娘竟然有一袭只有皇后才有的雪貂绒,听说媚流姑娘竟然吃着皇上与太后才能享用的七珍宝馔……
无数个听说,构成了一个神秘任性的媚流姑娘,成就一个惑了君心的不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