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饮了一口茶,那花园中初起的秋风吹得地上寒飒疯的,那姑娘跪在地上的身影顿时显出了几分单薄,相较她旁边的人高马大,一脸凌厉嬷嬷,简直像是巨树与弱草一般对比鲜明。
“这事本不归我管,我也不爱管……”
说到这里,她的话略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嬷嬷马上说话了:“是!是!媚流小姐是王爷的贵客,哪有让贵客伤神的理!死丫头,还不快滚下去!”
一会下去,我要剥了你的皮!
恶狠狠的眼睛把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向小姑娘传达了个完全。
“小姐……”小姑娘绝望地松开了媚流的手,被身后的几个媳妇子拉住后领,眼看就要生拉硬扯了下去,媚流突然柳眉一竖,杯子重重一顿,怒道:“放肆,程嬷嬷,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抢本小姐的话!谁家的规矩让你在主子没说完话之前就插嘴!”
程嬷嬷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跪了下来道:“小姐饶命!我以为小姐话都说完了!一不小心……”
“哪来那么多不小心,你以为光泽王府是什么地方,说不小心就算了?还有没有规矩了?管事的公公呢?叫他来。”
今日不给你个印象深刻,你也不知道媚流小姐是什么人。
管事的公公很快便到了,媚流把刚才的话略提了提,道:“管事公公,您自己看着办吧。”
一个媳妇马上上前,把刚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特别提到刚才影射的事,管事的也是从宫中培训出来的人精,见状,马上躬身道:“这事自然不劳媚流姑娘亲自动手,交给小人来办便是。小翠珍虽然扑上王爷宝座,按理当杖责刑闭三日,不过人还小,程嬷嬷不该把打扫王爷书房的重任交给这么小的孩子,所以,依小人看来,小翠珍训饬一顿以戒下次就是,程嬷嬷办事不利,服侍不周,杖责二十,刑闭三日,不知小人这番处置,姑娘认为可妥当?若有不妥,还请姑娘指正。”
“不必指正,你处置得很好。”媚流说罢站起身来道:“这大雕也痊愈了,以后我也就不来了,这些日子以来麻烦公公的照顾了。”
“姑娘哪里话,这是小人应当做的。”管事的公公一边命人把面如土色的程嬷嬷拉下去,这个嬷嬷在府中的地位就此算是毁了,从刑房出来后,恐怕只能落到去花园扫地的结果。
媚流回身看着笼中的大雕,大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不时地望向蓝天,想来是思念天空了。
她伸手打开了笼子,一道强劲的风刮过一般,大雕振翅高飞,在花园上空绕了两周,接着一声长鸣,振翅破空而去,不多时,在天边化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里才是你的天空,你回天空去了,我的天空又在哪里?”她喃喃地道。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比从前加倍的寂寞了。
晚上光泽回到王府,管事的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光泽点头,府中有个女人管事的感觉真是非常好,“今后只要她来,就把府里的事慢慢禀告给她。”他道。
不管没有机会了,管家道:“媚流姑娘走时,留了一封信给王爷,请王爷亲自拆看。”
他呈上一封信,那信封上柔婉却有个性的笔力,正是媚流的亲笔。
光泽一愣,一种预感浮上心头,一把抢过信,撕开信封,里面掉出一行字,上书:“就此暂别离,挥手君莫念。”
“快备马!”他蓦地大叫。
不久,一匹快马从马厩中风一般卷出了王府,往北藤狂的府邸疾奔而去,到了门口,他飞身下马,死命地拍门叫道:“来人哪,开门!”
无情门人早知道王爷的到来,不等他敲第二下,门很快开了,光泽大声道:“媚流人呢!”
一个仆人道:“爷,您来迟了,我们小姐下午已经走了。”
走了。
又走了。
“你这个妖女!”一鞭重重地打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噼啪声,似乎打在他的心头,一阵疼痛。
心头似乎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每一次,那个丫头都是来得蹊跷,去得无声,这一次又是如此,该死的!
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告别”吗?
狠狠吐出一口气,他站直了腰,冷冷地说了一句:“回府!”
便大踏步离去,没有问她去哪里。
媚流再次离开了京城,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光泽这一次没有让暗龙卫探查她的消息,不是不想,是不敢,与北藤狂的约定中便有这么一条,为了公平起见,在北藤狂出征期间,他不得招惹媚流,媚流若是来,他自然可以接待她,但是媚流不来,他便不得去寻找去接触她。
就这样,他再一次把深深的感情强压在心底。
无情门在江湖中的威望日益显赫,从挑覆了龙帮那日起,无情门便在北藤狂有意识的布置下,渐渐在江湖露面,后来的江东大旱,无情门更是低调地救助灾民,稳定江东形势,于是又“无奈”地被人发现了无情门的匡扶正义,所以虽然无情门没有大肆喧嚷着自己的名望,不过仍旧一点点地往江湖中渗透着它的形象与势力。
所以现在有人上门挑战来了。
“这个韩随风自称是名门之后,自己创立了一个傲风派,认为自己在武林中是有名望的人物,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媚浮把收集来的资料一样样地念给媚流听:“这次听说我们门主为了国家大义,亲自领兵上战场,各大门派对门主都非常敬佩,所以他就开始不高兴了,说同是新出头的帮派,我们无情站太嚣张了点,要试试我们无情门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呢:‘是大娘生的,还是爹在外偷养的’。”
这是无情门从韩随风的外室小妾那里得来的消息,韩随风万万想不到,他与外室的一句随口之话,已经落入无情门的耳中。
爹在外偷养的,意思就是说,无情门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杂种罢了,上不得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