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门,官兵搜人……”门外之人不耐烦地大声威喝道。
中年夫妇皆是脸色一变,他们是安分守己的人家,怎么会惹上官兵呢?除非是……他们的头才刚一转到沈然身上,一把剪刀已经抵上妇人的脖子上。
男子脸色倏地变白,妇人更是浑身颤抖个不停……
沈然却是神色平静,下巴往上抬抬,示意男子去开门,眼神包含着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最好掂量着。
男子脚颤巍巍地走到房门旁,定了定神,才敢找开门,他这才刚把门开了条缝隙,十几个官兵打扮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为首的官兵大声地问道:“有没有看到两个中了箭的男人来过这边?”
“没……没有。”男子怯怯地应道。
“没有?”官兵推开男子,几个人就横冲直撞进入屋子里,四处搜索着。
“官爷,官爷,您……您别这样,小民真的没有见到过有别的人,您别……我的东西……哎哟……官爷……”男子见他们翻箱倒柜的,还打烂他的东西,心痛不已。
官兵一眼望去,整个大厅就被看尽了,便往内室去。
男子一见不禁大惊失色,赶紧走上前,拦在他们面前,慌乱地说道:“官爷,里面只有贱内一人,贱内……贱内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请官爷……”
“少说废话!”官兵一把提起他,将他丢到一边去,一行人冲了进去。
里面床榻上正坐着中年妇女,她下身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只露一个头,脸色苍白,确实像是个病人。
正中央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正拿着针线在缝衣服,一针一线,缝的是那么专注,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感觉到。
“你不是说只有你妻子一人吗?那她是谁?”官兵指着坐在桌边的年轻女子,看着她的背影,还道是个清丽美人儿,结果一看,大失所望,根本就是黑巴巴丑兮兮的土村姑嘛。
“她,她是我妻妹,昨天才来探亲的,我一时没想,就把她给忘了。”男子也不笨,脑筋一转想到了说词。
“你是来探亲的?”官兵转而问向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似受了惊吓地站起来,怯怯道:“是、是……官爷,有什么事吗?”
官兵看着她的眼,想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无奈她一双眼清澈无邪,不染纤尘,没有半点闪烁之意,想不到这土村姑貌不惊人,眼睛却这么灵动漂亮。
官兵绕着整个内室看了一遍,这里几乎可以一眼望尽,根本就藏不住人,正想走时,一滴鲜红的血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中。
“这血是怎么回事?”官兵指着床边的血迹怀疑地问道。
中年男子身子抖了一下,说不出口来。如果他收留的夫妻正是这些官兵要捉的人,那他们可要坐实窝藏罪犯之名了。
年轻女子悄然地抓起桌上的剪刀掩在衣袖之下,眉头一皱,随即走到官兵前面,不好意思地说道:“官爷,这血是我刚才用剪刀的时候,不小心剪到手流下来的,官爷,您看,请您见笑了。”她把被剪伤的手的虎口和一把带血的剪刀伸出来,展露给官兵看。
官兵看了一下她‘血淋淋’的手,道:“那你还不包扎?”
“粗鄙人家,这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它自己会凝固结疤的。”
官兵不死心地再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不妥,这才无功而回走了出去。
中年男子才刚一把门关上,中年妇人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而年轻女子,即是沈然则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掀开被子,慕容羿宸正是躺在里面。那些官兵搜遍了整个屋子,却想不到人正是藏在被子底下。其实就算他们被这些官兵发现,就这十几个人倒也不足为惧,但势必会暴露行踪,那就大大不妙。
“羿宸,羿宸……”沈然轻声叫道,就怕他会没了气息。
慕容羿宸睫毛闪了闪,慢慢睁开眼睛,嗤笑道:“我的然儿,怎么变成小花猫了?”她虽然脸上沾了泥土灰尘,整张脸脏兮兮,但在他的眼里,还是这么美。
“很丑吗?”沈然摸摸自己的脸,她这不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嘛,他倒好,还敢取笑她,早知道由着他被那些官兵捉走好了。
“不丑,我的然儿永远是最美的。”有时候,他倒希望她能丑一些,这样就不会惹来那么多狂蜂浪蝶,还有那只最大号的上官煜霆。
“你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沈然吃吃地笑起来。
“实话。”慕容羿宸竟还给一本正经地应道,跟着微微浅笑,不经意间看到了沈然那只抬起来的手露出了那道浅浅的血痕,刺痛了慕容羿宸的眼。
他的手动了动,艰难地伸出手,拉住沈然受伤的手,满眼疼惜和心痛,将其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他一次次地让她为他冒险,为他受伤,他,真是太没用了,慕容羿宸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
沈然微红着脸剜了他一眼,这里还有人看着呢,他怎么就……
想到那对夫妇,沈然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对着中年妇女歉疚地说道:“今日之事实是情非得已,让大嫂受惊了,请大嫂见谅,我们没有恶意的。”
妇人连说不敢,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这女子果然不是普通之人,临危不惧,从容镇定,岂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要是换作她,早就吓得双脚发软了。
“大嫂,你方才没有碰到我夫君吧?”慕容羿宸现在可是个危险人物,除她之外,人碰即死。
“没有没有。”妇人连忙摆摆手,以为沈然是醋性大,容不得别的女子碰她夫君一下。刚才她给她的惊吓,她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呢。
“如此就好。”
沈然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过身深深地看着越渐虚弱的慕容羿宸,低声道:“这次我是真的要拔了,会有点疼,你要忍住……”
中年夫妇一听到她到进行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赶紧出去。
沈然从自己的靴子里取一把匕首洗干净,然后再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下,咬着牙把他背上的两支箭拔出来,取出箭头比想得中的容易,箭并没有射得太深,沈然松了一口气,再将他伤口周围被水浸泡过的皮肉一起割掉,敷上刀伤药。
处理好了伤口,沈然抬头手臂用衣袖擦去自已额头上的冷汗,话说这只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对她来说应该是绰绰有余才对,她却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握着他的手腕,探向他脉搏,一切良好。沈然不禁会心一笑,这男人,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
沈然给自己洗完了脸后,也给他擦拭着身子,帮他换上衣服,当然这过程嘛也是很纠结的,等换完了衣服,沈然的脸已经堪比关云长了,若是被慕容羿宸看到,一定又会被他嘲笑的。
慕容羿宸,你一定会没事的。沈然心中默念道,趴在床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皮却越发地沉重……在水中泡了那么久,刚才并不觉得什么,现在一静下来,彻骨的冷意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没事的,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沈然自我安慰着。
再看上官煜霆冲冠一怒为红颜,引兵直攻祈王大营,一路上过关斩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挡路者,死。
祈王见上官煜霆来势汹汹,自己败局已定,竟丢下他的十万兵马,带着几个心腹连夜仓惶出逃。
逃至半路,一个黑衣铁面人手持一把剑拦在正中央,神情凛然,风吹起他如墨的发,彰显着他的张狂邪肆。
祈王一见到他,大喜,赶紧下了马,朝着他来,边走边道:“宫主,你来了,太好了……上官煜霆正追本王追得急,幸好遇到宫主你,请宫主快救救本王……”
“救,本座一定救……”慕容睿勾起嘴角,邪魅绝冷。
祈王以及他身后一众人只觉得眼中寒光一闪,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全部一剑封喉,睁大着眼睛,是死不瞑目,亦是不可置信,他至死都不明白,魔宫宫主为何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