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如果……还有如果……

白色的地毯，白色的桌布，白色的布帘……

入目满眼全是刺目的白，缟素白绫垂满四周房棱，飘忽起伏，似在挣扎，又似在风中轻泣，无声。

斗大的“奠”字散发着浓重的哀戚压得人无法喘息，桌沿那盏引魂灯似明又暗，青烟幽幽缭绕着朱红的灵牌，书写着无法言语的殇……

叶小蝉呆呆的跪在火盆旁边，将一串串发黄的纸钱丢入，这次爹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兮儿，去休息会儿吧。”同样一身素服的苏凌风看上去也消瘦了许多，他担忧的轻拍叶小蝉的肩膀，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了。

“哥哥，我想再呆一会儿。”她的声音有些飘忽，眼中却不再有一滴湿润。

雪魄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轻轻摇头：“苏公子，有些事宜我家公子还要与您再商议一下，您看……”

作为长子有些事必须由他亲自去打理，苏凌风起身，对雪魄点了点头：“有劳了。”

“不敢，苏公子请。”雪魄看了看没有回头的叶小蝉，让开道路，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叶小蝉抬头定定的盯着灵牌：“爹，累了这么久，您终于可以休息了，其实你是不是兮儿的亲生父亲对我来说是没有差别的，我只认您，只有您才是我的父亲啊。我骗了您，其实，我叫叶小蝉，我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您知道吗，以前的我好可笑，整天想着如何回去，可是我却一天天贪恋上您给的温暖，有父亲的感觉真的好好……”

“我真笨，眼睁睁看您受苦却没有能力救您，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呵，我真是个大笨蛋。”火苗沿着纸钱向上蔓延，灼痛了手指，她松手，灰烬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散开、飘落。

“虽然有好多事情我还是弄不明白，但是我一定会听您的话，找到凤鸣石，替您了却这桩心事，好么？”今后她不会再轻易落泪，不会再软弱，不会再依靠任何人。

双手渐渐收紧，她一定会变得强大，强大到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在乎的人，她能做到，必须做到！！

“兮儿。”

“大娘？”叶小蝉连忙起身搀扶，膝盖由于久跪而酸痛到麻木，让她的动作缓了一下。

“兮儿，”颜夫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看上去仿佛刚刚精心打扮过，头发高高盘起用几只素花固定，她缓缓走过来，拉住叶小蝉，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大娘有些话想要对你爹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陪您？”叶小蝉担心的看着颜夫人，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啊。

“兮儿呀，大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是大娘年轻善妒，难为你了。”颜夫人慈母般抚着叶小蝉的手，轻轻说着：“其实大娘知道，你爹之所以娶我都是为了掩饰你娘的身份，那时候我嫉妒我不甘，但是我更爱他，即使他心里眼里都没有我，我还是傻傻的陪他将戏演得更逼真。”

“大娘……”叶小蝉忍不住轻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傻对不对，但是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我啊。”颜夫人的目光有些飘忽，落在灵位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却不无辛酸：“这下好了，再也不会冷冰冰的对我了，我该开心不是吗，老爷，这次您再也不能将妾身推开了，真好……”

一种莫名的不安浮上心头，颜夫人太平静了，平静的可怕，但是她却看不出一丝端倪，只是下意识的握紧颜夫人的手。

“呵呵，兮儿，放心吧我没事的。”颜夫人回神，轻笑着：“守了两天了你先回去，让我跟老爷单独待会儿好吗？”

“我……”

“去吧，我就守一晚。”颜夫人眼中满是恳求，叶小蝉终于把话咽了回去，轻轻点头，走了出去。

后来，她常常问自己，如果那晚，她若是再坚定一些留下来的话，结果……会不会……就能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