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
秋日的天气干爽而寂寥,斑驳的竹影在窗外摇晃,空气似凝结般安详。叶小蝉静静坐在窗前,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月色棉裙,她喜欢那种贴心的感觉,广袖上用水蓝色丝线在衣料上绣出精致淡雅的兰花,素雅而不单调。三千青丝没有任何束缚随意散落于胸前,窗前是一架楠木雕花梳妆台,纤尘不染的菱形铜镜清晰地倒映出她精致的面庞。整个小脸不足一掌大小,本就纤巧的下巴变得尖细玲珑,眼眶因消瘦而有些下陷,更显得一双美眸大而深邃,晨光中,阳光洒落于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上蝶翼般的剪影,玲珑的俏鼻旁大片红痕也变得柔和起来,如一只破茧的蝶欲振翅而去。她一动不动恍若木偶般坐在那里,眼神毫无聚焦的落于镜前,似在看镜中的自己,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欣蕙推开门,看到这幅场景,担忧的叹了口气,轻轻走了进来,姑娘自伤势稍好便不肯在床上躺着,骨折的左脚尚未痊愈便下床围着桌子练步,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坐在那里,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有水夫人来看她时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她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也从来看不懂她的心绪,有时候明明姑娘就坐在那里,却常会有种她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姑娘的饭量少的可怜,若不是这些药膳养着,恐怕早就不成人形了吧。“姑娘,喝点参粥吧。”
“嗯,”叶小蝉轻轻应着,却没有回头:“先放那儿吧。”
想要再劝,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口,她低叹着将手中的参蛊放在桌上,无奈的转身,一道玄黑色身影映入眼帘,她一惊,慌忙作势要跪拜,南宫墨一扬手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欣蕙面有忧色地看了一眼窗前的身影,退了下去。
南宫墨并不急着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参蛊,目光锁在窗前的人儿身上,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浑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阳光为她纤瘦的背影镀上一抹淡淡的光晕,恍若步入凡尘的仙子般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不食人间烟火,他的眸光加深,他知道这些天她鸟食般的饭量,也知道她的倔强。秋风自窗外拂进来,她的发丝飞扬,轻盈的身影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他的心中竟不可抑制的有些惊慌,出口打破这份不真实的氛围,冰冷的话语:“听他们说你极少用饭?”
听到他的声音,叶小蝉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她转过身来,有些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平静无波的眸光里泛起轻微的涟漪,有厌恶的光芒快速滑过。
“别以为不吃饭就可以躲过刑罚。”南宫墨冷哼,该死的他讨厌这种感觉。
闻言,叶小蝉竟笑了起来,明媚的脸上满是讥讽:“王爷除了暴力还会用什么?”
“你……”南宫墨的怒火轻易地被她的语气引燃:“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呵!”叶小蝉冷笑:“你不会的。”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要了她的命,他还在找那个所谓的前朝公主不是么?
“是,”南宫墨古井般深邃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语气中却似含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们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在这里任你宰割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是父亲,现在又是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跌入泥潭,还差点送了命,那个前朝到底是怎么会事,为什么他们都要追查不休?她清冷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迷茫:“为什么王爷不肯试着去相信别人?”
“相信你么?”南宫墨冷哼一声,走了过去伸指欲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却被她灵巧的躲了过去。
“既然不信,王爷又何必来此?”叶小蝉眸光里满是戒备。
“本王来并不是为了这些事。”南宫墨脸色黑了下来。
“那又有什么事能让尊贵的王爷亲自跑这一趟?”叶小蝉漫不经心的问着,丝毫不在意南宫墨阴沉可怕的面色。
“你是想用绝食反抗吗?”南宫墨沉默许久,盯着她。
叶小蝉蹙眉,反问:“为什么要绝食?”
“这话该是本王问你吧。”南宫墨盯着她,深潭般的眸光看不出情绪。除了几蛊药膳,算起来她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只是吃不下而已。”她淡淡说着起身,整日喝那些味道怪异的汤药,她看到食物就忍不住反胃。
“吃不下?看来府里的厨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南宫墨阴鸷的声音让叶小蝉一惊,她抬头:“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他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表情嗜血而危险。
“不可以!”叶小蝉脱口而出,“王爷在担心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嫌疑犯而已,就算饿死了又怎么样?”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嘛!”南宫墨冷笑,脸色阴狠乖戾:“本王怎么舍得你死呢?”
“你……”叶小蝉气结,快步过去,一把端起参蛊倒入口中,由于过快有些吞咽不及,剧烈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