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作者:竹影弄墨      更新:2019-10-11 08:50      字数:2200

牢狱之灾

夕芷阁内简单而又别致,挂着淡粉色纱帐的雕花软榻古朴典雅,两扇镂空矮几将床单独隔开,对面摆置着一架绘着四季墨染山水的烟织折叠屏风,靠窗处有一张褐色梳妆台,雕花铜镜设于中央,一尘不染。有浅紫色纱缦将外室与内室隔开,外室正对门的墙壁上悬着几幅美人图,旁边挂有各种饰物,堂下几把红木椅整齐摆置,简约大方。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精致的烛台上燃着几支蜡烛,将室内照得通亮,现在的她喜欢有光亮的地方,便让欣蕙找来许多蜡烛一并点燃。叶小蝉安静的坐于桌旁,手中还是那卷史书,对于密密麻麻的繁体字,看起来已经不再吃力,她细细的逐字读着,只有这时她空无着落的心才会有片刻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形动了一下,因久坐腿部有些发麻,将书卷放下,转过身取出那枚竹签,不知为什么,对于这枚竹签她异常喜爱,是以一直带在身边,素指抚过那繁复的花纹,这花纹是她一直好奇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拉长置于身侧的墙壁上,小小的竹签的投影竟也变得粗大起来,想了想,起身取了一张宣纸过来,那是这几日她用来消遣的。将竹签置于烛火近处,略略移动,不久纸上清晰的现出那镂空花纹放大后的投影。她身子前倾细细打量着,这是……繁复的图案渐渐明了,赫然是一只振翅欲翔的凤凰,凤喙上衔有一物,由于太过纤细而无法辨认。它头部高昂,优雅的姿态有着睥睨一切的傲气,她被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她过于专注,以至于门被推开都未察觉,直到一声充满震怒的声音响起才恍然回神。手中的宣纸一颤,被烛火引燃,她连忙丢开,手中还下意识的握紧了竹签,纤细尖利的竹尖刺入掌心,钻心的疼痛。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南宫墨怒吼着,浑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暴戾。

叶小蝉来不及起身,下巴就被大力锁住,被迫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嗜血的眼睛。

叶小蝉被他骇人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说不出话来,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一般,野蛮人,叶小蝉挣扎着,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放开我…”

“说!”南宫墨放开她,夺过她手中那枚染血的竹签:“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虽然只是一眼,但那个图案已在他印于心底,刻骨铭心,他,绝对不会认错!

“我…”叶小蝉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与前朝是什么关系,嗯?”南宫墨俯下身来,强烈的压迫感让叶小蝉有些窒息。

“前朝?”叶小蝉蹙眉,眸中满是困惑,又是前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好想有人来告诉她。她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她无辜的眼睛,南宫墨心里莫名的烦躁,他沉声追问:“你到底说不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让她说什么啊?

“不说是吧,”南宫墨暴戾的起身,怒吼:“来人!”

“王爷。”几个侍卫应声而入。

“将这个贱人押入大牢。”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实话,对于敌人,他向来不会手软。

“等一下。”叶小蝉恢复镇定,“王爷,琉璃到底犯了什么罪?”

“勾结前朝,意图谋反。”南宫墨一字一顿,阴狠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呵,”叶小蝉轻笑:“王爷也太高看我了吧?”

“押下去!”南宫墨不愿再说,大声怒吼。

“是!”侍卫应着:“姑娘请吧。”

叶小蝉深深地凝了他一眼,离去。

房间内重又恢复宁静,南宫墨烦躁的坐下,握紧了那支带血的竹签,仿佛这样就能将其怒气与怨恨发泄,手背上青筋突起,足以见其力道之大。

在王府最偏僻的一脚,有个荒芜的院子,走进去可以看到两个侍卫手握佩剑挺胸而立,已经掉漆的铁门紧闭,火光中,可以看清门楣上有了两个朱漆大字:地牢,狰狞的字体在嘲笑着人们的自不量力。

走进去后是一道台阶,青石上已经长起青苔,一股潮湿的霉味迎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掩鼻。走下台阶转弯,两架漆柱上燃着油灯,青烟缕缕,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两旁是铁制栅栏,里面关押着三三两两的犯人,由于是夜晚,大部分都已睡去,有鼾声不时响起。走在有些滑腻的石板上,脚步声低沉的回荡在有些空旷的牢房内,有未睡的囚犯探出头张望,呆滞的眼神,麻木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叶小蝉缓缓走着,原来古代的地牢就是这个样子啊,不知该哭还是要笑,穿了一次古代,竟然还有机会到牢房转转,可是,她嘴角升起一抹苦笑,她这次可不是来参观的。走在身侧的侍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很少有被关到地牢还能笑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较弱的女子,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

“进去吧。”走在前方的牢头打开一个牢门,说道。待叶小蝉走进去后关好牢门,落锁离去,铁链碰撞清脆的声音在牢房上空回响着,传出很远。

叶小蝉四下打量了一下,灰暗的灯光打在栅门上,使得这里看起来异常阴森。凌乱的稻草四下散落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被子模样的东西团在牢房一角,轻叹口气,她走过去,在离那团东西较远的地方,将部分稍微干燥点的稻草拢在一起,坐了下来。

她脑中一直有些混沌,一直困惑着她的镂花竟然是凤纹,与以往任何地方见到的都有所不同,那只如同浴火凤凰一般,傲然圣洁。南宫墨应该是看到它之后才认定自己与前朝有关联的,可是,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那竹签是苏紫兮母亲柳凝儿留下来的,那个小悦口中忍气吞声的妾室,怎么会与前朝有什么关联,爹的案子是不是就与这些有关?

水月庵内沾满泪渍的经文,师太欲言又止的话语,染血的竹签……一幅幅场景纷至沓来,脑中胀痛欲裂,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却捕捉不到,心中空空落落的,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