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想的都是眉姐,我多想立刻见到她,不管她怎样,我都要和她在一起,抱着她,什么都不问,只要她好好的。
我把我跟她从认识到那刻到后来的事都想了遍,开始多么美啊,我真是一个孩子,想法简单,看到她的身体就想要碰触,得到,她也是那么的疯狂,什么烦恼都没,跟我在床上开心地游荡。后来是她结婚,我结婚,彼此遥远可心是在一起的,慢慢明白爱,懂得她的心思,懂得去珍惜,再后来是闯祸,把事情再次搞砸,理解了爱的艰辛,磨难,命运的无情,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跟她有过的。
两人都伤痕累累了,上天还要再折磨多久呢?
滨江啊,滨江,你让一个遥远的女人来到这,为什么容不下她,你先让一个男人去伤害她,把她引来,为什么还要让一个小男人再次跟她一起受罪呢?
在午夜,我无声地睡去。
醒来后,我见到了眉姐,那应该不是梦吧。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把家里收拾了下,然后下楼买早餐,那阵子,我特喜欢早早起来闻闻滨江的空气,十分美好。
楼下的一个路口有卖早餐的,我站在那里排队,买包子,豆浆。
人声鼎沸,早晨上班的人唧唧喳喳,还有一些小学生,看着他们,在心里想,真奇怪,我曾经也这样,他们什么不知,但长大后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事,这就是人生的神奇。
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突然地转过脸去,就在我猛地回头的刹那,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身黑衣,乌黑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站在路对面的街口处向我张望,一动不动。
虽然模糊,但我知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我放下了所有东西,包子都掉到了地上,周围有人看我,以为我疯了,我不顾来往的车辆往对面跑去,她在我转身的时候就逃开了。
轿车不停地刹住,里面的司机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啊!”。
我抬了抬手,跑到了对面,跑到了那个路口,慌乱地四处张望。
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
我咬着牙齿,愣在那里,两手空空。
我站在那儿愣了会,然后往路的那头跑,一路搜寻,街上的人都向我望来,我在汹涌的人群中陷入了绝望。
不知什么时候,我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打了大壮和菲菲的电话,我说:“我看到她了,一定是她!”。
他们听我把话说了,菲菲说:“我正要跟你说,她刚给我打过电话,十分钟前的,号码我查过了,是你那附近的,她说她后天离开这!”。
一定是她,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躲闪我呢?她想见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菲菲又说:“我刚打过去,是那的一家超市里的电话,苏果超市,北江店的!”。
我放下电话往那个超市跑去,进了超市,就问负责看电话的人说:“哎,刚有没有一个女的,三十多岁,一身黑色风衣,头发很长,长的很漂亮的!”。
那个丫头回忆了下说:“是有一个人,不过早走了,面容有些憔悴,我们都注意到她了!”。
我跑了出来,大壮和菲菲赶了过来。
见到我后,大壮说:“她一定不在市区,我敢肯定!”,菲菲点了点头说:“是的,她早上六点给菲菲打过电话,说她要出去,到八点多才到这,肯定不在这!”。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说:“去电信局查那个打过两次电话的地址!”。
我们三个人去了电信局查了,那是棱山区的一个小卖铺的,随后大壮开着车,我们去了那。
我知道也许就这两天的机会了,她说后天走,谁知道她会去厦门还是美国呢!
我们找到了那家小卖铺,是有个老大妈看的店,我给钱说要好几样东西,她很开心,然后我说:“哎,你见没见过一个女人,三十多岁,个子挺高的,头发长,皮肤洁白,很漂亮的!”。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在你这打过电话的!”。
“你们是公安?”,她皱着眉头问道。
“不,她是我们的亲人,精神有点问题,现在我们很急,想找到她!”,大壮说。
她再次想了想,突然说:“好象见过,有一个精神不好的女人,很神秘,但好象老看不到她的脸,这条街上的人似乎传过什么,说这女的,是那个……”。
我追问道:“你知道她住哪吗?”,我十分开心,似乎看到了希望,内心焦急地等待。
她摇了摇头。
大壮和菲菲不停地引导她,可是她还是说不上再多的详情。
“一家一家的找,把那些租房子的人家都找遍!”,我说。
大壮和菲菲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开始一家家的问。
每到一家都说不知道,似乎那些人对房客保密,到了中午,也没头绪,最后我们坐到车上歇息,菲菲买了些零食给我们吃。
大壮说:“也许她不住这,她没那么笨,若是不想让你找到,以她那样的智慧,她肯定能想到我们会来这!”。
菲菲精神始终提不起来,她低头在那里说:“她到底怎么了嘛,面容为什么憔悴,为什么会这样,她不会那样的,她跟我说过,不会为了你,干任何傻事!”。
我仰头在那,想了很多,我想别他妈的猜了,只要能见到她,不管怎样,我都知足了。
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她,我在那里无力地呼吸,我这个罪人,我害了她。是我,我该死。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我模糊地躺在靠背上,菲菲望着我说:“你怎么哭了?”。
我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咬着嘴唇对菲菲说:“菲菲,你说我是不是他妈的罪人?”。
菲菲摇了摇头,望着我说:“别这样,眉姐不会有事的,一定!”。
我抽着烟,望着窗外,那儿有个路口,我多想她会从那儿出现。
不知过了什么时候,似乎是梦,我看到了她,那件黑衣服又出现了,她从那个路口出来了,往另一边走去。
我腾地坐了起来。
我没跟大壮和菲菲说,推开了门,跑了下去。
跑下后,我又不敢跟上去,怕她看到我。
她拎了一大包东西,一边走,一边回头望,鬼鬼祟祟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手裹着风衣。
大壮和菲菲急忙问我:“是她吗?”。
他们似乎也看到了。
我回头说:“别说话,不要出来!”。
我跟了上去,那路走的让人无比揪心,生怕一步走不好,就跟丢了,或者她再次突然消失了。
她穿过了几条巷子,包换了好几次,身子有些不稳,似乎很累,最后上了一座阁楼,木制的。
看她走进里面后,我放心了。
平息了口气,然后快步往那儿走。
我走到了楼前,孤立立的小楼,在往外面去,就是长江的堤岸了,她选择了这儿,在江边,可以看到长江,是她的性格。
而我最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躲到了这。
我想了很久,见到她要怎么开口,怎么面对,怎么应付那也许会爆发性的场面,但是心情是急切的,我在门外敲了敲门,整个人都凝固了起来。心跳的厉害,似乎这是在揭发她的秘密。
没人回应,我又敲了敲门。
仍旧没人开,我想她是不会开的,难道她知道了吗?
我在那里想,我该不该喊她。
大壮和菲菲跟了过来,站在我身边。大壮皱着眉头,比画着,意思是砸门。
我摇了摇头,又敲了下。
突然明白什么,我想,她一定是从里面看到了。
我轻轻说了句:“宝贝,开门!”。
菲菲也明白了,哭了起来,喊道:“姐,你开门啊,求求你,开门!”,她拍打着门,哭成了泪人。
里面传来了哭声。
大壮似乎等不了了,把门砸开了,我们冲了进去。
我看到什么了呢?
屋里很干净,整整齐齐,散发着香气,可是在一个角落,她抱头蹲在那,头发零散,哭的厉害,哆嗦着身子喊着:“你们走,走,走!”。
我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在桌子上,敞开一个纸包,旁边有烟。
大壮和菲菲脸色都变了,我跑过去抱她,她缩成了一团。
我走过去,泪就出来了,我咬着嘴唇,想用手去碰她,可在我碰到她的时候,她躲闪着,像个受到惊吓的小鸟。缩着身子。
我张开嘴,想喊,喊不出来,牙齿要把嘴唇咬出血了。
“宝贝,别怕,是我,是你的小童!”,我和她一起蹲下,菲菲哭的要疯掉,在大壮的怀里。
大壮这个从不流泪的人也泪在眼中打转。
她不回答我。
我的手再次去碰她,轻轻地说了句:“乖,看看我,是我,听话呢!”。
她趴到了地上。
我皱着眉头说:“宝贝,乖,别这样,大壮和菲菲都来了,我也来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宝贝,我至爱的女人,永远无法丢掉的女人,你明白吗?在监狱里的日日夜夜,我无时不在想着你,想着你的样子,你说过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的眼神。那是支撑我的动力,让我一刻也不绝望,每个夜晚几乎都是在和你的回忆中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我们经历的,永远不会抹去,宝贝,你听到了吗?你忍心让这个男人无力吗?你那么疼他,爱他,为了他抛弃一切,你感觉不到他因为这些,成了你身上一个无法分离的一部分了吗?他爱你,爱你,宝贝,听话,快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让你的小男人看看你,乖!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好好的,就勇敢抬起头来,让我看到你!”。
她哇的一声又哭了。
我又说:“宝贝,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不可以面对的呢?心都连在一起了,身体分不了了,还有什么顾虑呢?已经是一个人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坚强呢?不管你怎么想,在他的眼里,你都是最美的,纯洁的像个天使,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没有,天荒地老,命运多变,生死离别,一切,一切,永远不会分开我们!”。
她慢慢转过了头,闭着眼睛,牙齿咬着嘴唇,微微抬起头,身子一下下的抖动。头发被泪浸湿了,脸色苍白。
只看一眼,不要再说什么,我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死死的,她抓着我,用了很多力,哆嗦着身子。
我抱着她,把她的头放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她身子冰冷的厉害,瘦了,轻飘的像片羽毛。
她在我的怀里艰难地喘息,似乎要窒息一般,头贴的厉害,要钻进胸膛里头去。
给她温暖,脸贴着她的头,来回的蹭着。
就这样抱着,再不要分离,再不要分离了,不管怎样,什么都不要说,你的想念与无奈早已穿透了我身体化成了乌有。
菲菲拿过了毛巾,我接过,然后想帮她擦擦额头,她抬起头,眼睛仍旧闭着,我从她的额头一直擦到了胸口,她又哭了,然后抓着我的衣襟疯掉一样地说:“离开我,求你,离开我吧!”。
我放下毛巾,捧着她的脸,把她的身子完全放在怀里,我靠着墙,抱着她说:“永远不会,不会,除非我死了,永远不会,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你的男人,他不是孩子了,是个男人了,知道吗?他有任何能力去让你做他的女人,宝贝,看看我,求你,看看我,他想的厉害,想看到你的眼睛!”。
她再次哭了,然后死死地抱着我,摇着头说:“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我感动的点着头,心疼的厉害,她需要我,我能想象她在没有我的日子,多么地渴望见到我。
“宝贝,恩,不离开,一刻不离开!”。
她突然又说:“不,要离开我,离开!”,她突然睁开眼睛,从我怀里要逃脱。
我看到了她,与她目光相对,她也看着我,那眼神先是发呆,慢慢的,凄苦,最后闭上眼睛说:“你放我走吧!”。
菲菲蹲下抱着她说:“姐,听话,不要这样,我是菲菲,你听话,有我们在,什么都不要怕!”,说着菲菲就把他搂在怀里。
大壮走到我身边,抹了下鼻子,轻声地对我说:“小童,我去联系下吧,戒毒所那边我有朋友,你说先去医院,还是直接带她去那?”。
我望了望眉姐,她和菲菲抱成一团,两个人一起哭。
我拉着眉姐的手说:“宝贝,答应我好吧,我们去那!”。
“不,不要去!”,她摇了摇头。
“听话来,去了就好了!”,我对大壮说:“先去医院检查下吧!”。
大壮说:“好的,我出去把车开过来!”,大壮出去了。
我依偎到她身边和菲菲一起温暖着她说:“乖,没事的,什么都不要想,按我们的来,知道吗?小童在你身边,一刻都不会离开,你要乖,像我的孩子,明白吗?”。
她说:“你出去下好吗?”。
她似乎有话跟菲菲说,我点点头,然后对菲菲说:“你注意下,她身子弱!”。
菲菲点了点头。
我慢慢地走到了外面,站在外面,我四处看了下,屋里很整洁,就是这个时候,她仍旧要打理的很干净,在望去,我心再次碎了,在床的旁边的台子上,放着一张照片,是我,那是我们在江边拍的,刚认识不久的。旁边还有一张妮儿的照片。
床上有一个布娃娃,那是妮儿的,我知道妮儿不在,她抱着那东西可以减少痛苦,也可以感受到妮儿吧。
看着我那张里面的小童,太多的感慨,那时他真的是一个孩子,手里拿着相机抱着她,拍的特近,她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一样在我怀里,美丽动人,还夹杂着羞涩。
她在这里,在那些痛苦的日夜里,她就要看着这个相片熬下去。
大壮把车开来了,我走进去,看到菲菲脸贴在眉姐的脸上,抿着嘴。
我走过去,回到眉姐身边说:“乖,我们走吧,好吗?”。
菲菲说了句:“恩,乖,菲菲扶你,你跟我们走,我带希爱给你看,她很可爱,是小童起的名字!好听吧!”。
眉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她不是不愿意去戒毒所,先前是怕我们会查到,怕她爸爸会知道,可现在她不怕了,她是个明白的人,她知道必须要去那才能解脱。
而我怕的是,她毒瘾发作,那个时候,毕竟我们都没见过吸毒的。
我害怕那个时刻的到来,看到她痛苦的样子。
我把她扶上了车,抱着她,她身体很弱,似乎一碰就会倒掉,加上情绪悲伤过度,可想而知。
菲菲坐在另一边,不停地抚摸她,然后吸了口气对大壮说:“你开慢点!”。
大壮点了点头。
我看着眉姐,她并没多少改变,我想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可我开不了口。
一路上,她就那样靠在我怀里,抱着我,不说话,我们也不说。
到了医院,我搀扶着她,她下来后,望着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让我跟她走在一起。
菲菲给了我一个眼神,意思是她来扶,她理解眉姐。
我点了点头,跟大壮往医院里走,已经联系了里面的人,要进去说声。
大壮跟上我就说:“操他妈的,真他妈的,不让他死,是不行了!”。
“怎么了?”,我纳闷地问。
“一定是他们干的!”,大壮说:“小童,你知道吗?她被下的药!”。
我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愣在那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低下头。
大壮说:“小童,你什么别问了,你帮我照顾好菲菲,我要不把他们宰了,我就不活了,有他妈这样残忍的吗?滨江怎么会有这些畜生?”。
我吸了口气,感觉特冷,然后说:“大壮,先什么都别说,把眉姐安顿好,听到没,这个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她能安心治疗吗?”。
大壮点了点头。
在医院里,医生做了检查,说应该早早送来,她服用的不多,算是那种自制力让人无法想象的了,只是身体被刻意地折磨坏了,器官都有损伤。
我问医生:“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不会,但是需要精心呵护,身体上的,心理上的都要,医生望了我又问:“你是她爱人吗?”,我点了点头说:“我是她丈夫!”。
医生说:“你怎么能让她这样呢?她应该是偶然的,滨江现在很多这事!”。
我点了点头。
“先观察几天,稳定了送戒毒所!”。
“恩!”,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如果她毒瘾上来了,怎么办?”。
“能强忍就强忍,实在不行,用药!”。
我再次点了点头。
眉姐被转到了特护病房,菲菲守着她,我进去后,坐她旁边看着她,她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但我知道她忍着,一点点的忍耐。
我想那个可怕时刻到来时,眉姐痛苦的样子一定会让我发疯。
我坐到她身边,她看着我,然后把头转到了另一边,菲菲转过脸去看着她说:“姐,感觉不舒服了吗?不舒服就跟我们说!”。
她摇了摇头,抿着嘴,似乎是难受了,只是强忍着。
我坐到床上想去抱住她,她低头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她说的无力,甚至夹杂着乞求。
“听话,我在这陪你,感觉难受了,就跟我说!”。
菲菲站起来说:“姐,我出去,你跟小童说说话!”,菲菲知道我需要单独跟她说话。
菲菲走了出去,我凑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从后面抱住她,对她说:“乖,躺我怀里!一切都好了,放松,有人会保护你,把你整个人交给他!”。
她听了我的话,转身趴了过来,扑我怀里不停地说:“小童,不要离开我,我难受,难受,活不下去了!”,她抬起头祈求我的目光说:“宝贝,我见到你就好了,你让我离开吧,永远的离开,让我消失!”。
她说话不正常来,在渴望与远离之间游走。
我望了她会,然后亲吻了她,把嘴盖到了她的嘴唇上,多久了,一年多来的第一次,她被吓坏掉了,像个少女一般表情僵硬起来,然后咧着嘴像被欺负一般。
慢慢的,两个人又似乎回到了最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可现实告诉我,我们只有这刻,所有都改变了,伤痕累累。
我想去碰触她,明知不可以,可还是想碰触,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和她靠的最近,如果可以,我多想和她在一起,她身体单薄,面容憔悴,但不失美丽,优雅。
她这样的女人,不管遇到了什么,都会把自己打理的很好。干净,整洁,迷人,高贵。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高傲的女人,一个会低头害羞的女人。
我碰到了她的身体,我心疼的要哭了,她的身上不丰满了,单薄的可怕。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推开了我,低头在那里说:“很可怕是吗?不好了是吗?不喜欢了是吗?”,她傻傻地说,像个发呆的孩子一样地摇头自问。
她害羞了,自卑了,她这个傻瓜,孩子。
她落泪了,我再次把她包怀里,激动的疼着她的额头说:“傻瓜,不是,你好傻,怎么会呢?我疼你,爱你,要你,什么样都要,你不可以这样想,你这样会让我心疼,自责,把心都撕碎了,明白吗?”。
“你会要我吗?”,她问了这句,完全成了一个孩子,这半年来,她被痛苦折磨的完全成了一个孩子。不管从心,还是从身体。
“要,宝贝,你听我的,听我们的话,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会好的,我们结婚,如果你现在愿意,我们现在就结婚好吗?不管谁说都要!”。
她点了点头,吃力地在我面前,像是倾诉委屈一样地说:“我想你,想,可你在哪呢?没有你的时候,我比死都难受,你知道吗?我想你,一刻没停过,无数个白天黑夜,我坐在江边,多少次,我想跳下去,可我想你,想妮儿,想爸爸……多少次我梦到你,可你在哪呢?我难受,难受!”。
我的心被她的话撕扯的难受,滴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这个罪人。
我把她重新抱回怀里,说:“宝贝,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会为我犯下的错误用一生来回报,不管遇到什么,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我们走进结婚的殿堂,在所有人的微笑中,过上幸福的生活,听到了吗?”。
“恩!”,她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
她陶醉了,似乎看到了希望,不敢去想象,那无数个日夜,我在里面艰熬着,我以为那很痛苦,可我不知道,还有个女人,我至爱的女人,在外面,在江边的一个木屋里,承受着比我千百倍痛苦的事情。
我抬起头,真想去质问,如果上帝,你真的存在,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让生活比悲剧还凄惨,难道你看不到吗?
她终于说了怎么回事,她说:“小童,他们为什么这样坏呢?为什么这样呢?他们欺负了你,你没罪,我为了救你,我有错吗?”。
我咬着牙齿,“是的,他们不是人,是魔鬼,这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群魔鬼!”。
眉姐看着我,突然又摇摇头说:“小童,你听我的,不要乱来,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也许不是他们,你不要这样!”。
她沉默在那,慢慢地说:“那是你被减刑的前几天,我回到住处,一天没吃饭,我就想去楼下买点面吃,吃过面后,那天夜里就出事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往那想,去了医院,医生说是染上了,你知道吗?我哭了很久,很久,被折磨的绝望,他们让我进戒毒所,我怕你们知道,不敢去,于是就……”。
“宝贝,别说了,我知道!”,我心疼她,我知道她是在跟我解释,她不是故意的,她这个小傻瓜。
她似乎是怕我再出事,于是一遍遍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什么人,不要去查,听到吗?你若出事了,我会死的!”。
我望着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抱了不知多少时候,可怕的时刻来了,毒瘾上来了,她慢慢地意识到,乞求着让我离开,我喊了菲菲进来,菲菲和大壮进来后,我说:“去喊医生!”。
眉姐慌张着摇了摇头,然后脸色变的越来越可怕,哆嗦着身体,眼睛睁的很大,死死地拉着我,大壮跑出去喊了医生。
“宝贝,放松,别怕,别怕!”,我去抱她,她一面推我,一面拉我,然后在时间的流失下,她撑不下去了,喊了声,然后死死地咬住了我,头埋在我的怀里,不停地喊叫,我看着她,无力,眼看着她这样,我不能帮她,她咬吧,乖,用力咬吧,狠狠的,如果可以好受一点,我愿意给你我的生命。
她的手掐着我,牙齿咬着我。
菲菲被吓坏了,急在那里,望着我,意思是疼吗?可以忍住吗?我一下眉头没皱,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受点,让我比她更痛一些才好。
我的手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她自己已经够克制了,可以说把精神发挥到了极限,用所有的精神力量克制了身体。
医生跑了进来,给她打了针,她脸色苍白地倒在我的怀里。胳膊上流了血,菲菲赶紧去喊护士,我摇了摇头。
她在我的怀里,似乎睡着了,微微地呼吸着。
我摸着她,静静地看着。我抬头问医生:“不会有事吧?”。
医生说:“没事,只是会反复,我给你们联系了,明天去戒毒所!”。
我点了点头。
不多会,她慢慢地醒来了,她知道她刚做过什么,第一句话就是:“宝贝,我该死,没事吗?”,她去摸我的胳膊。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好点了吗?”。
她看到我的胳膊,愣了会,又哭了。喊着:“走吧,听我的,把我送到戒毒所,你离开我,我会伤害到你的,你听我的,会很可怕!”。
我摇了摇头,很郑重地对她说:“不管怎样,天堂地狱一起走,谁也分不了我们,你不能!除非让我看到你快乐的活着!回到以前!即使我走,我也要肯定你没有我的日子你可以幸福,你能做的到吗?傻瓜!”。
她望了我很久,眼睛迷茫着,点了点头,对我说:“天堂地狱一起走,我不赶你,你要陪我!若你想走,我不留你,若我不活,你别想我,若我有生,我要跟你,若命降福,白头偕老!”。
诗一样的美丽,在她那忘情的如梦中的话语中,似乎上天都在哭泣,时间带着所有的言语回到过去,我们有过的开心,感动,用那些向天祈福,让这个天使,这个孩子,这个女子早日康复。
接下来,是在戒毒所的日子,我一直陪伴着她。
我们把眉姐转到了滨江戒毒所,我们安排了最好的环境,不管花多少钱,都要让眉姐脱离苦海。
眉姐很听话,很乖,尽管反复发作,但她以那顽强的控制力忍过去了,第二次发作的时候,我抱着她,她没有咬我,自己承受着,牙齿咯咯地响,脸色发白,我看着一面心疼,一面害怕,医生说没事,可谁他妈的知道有没有事呢!
那些日子,我看着眉姐很多痛苦的场面,不停地呕吐,撕喊,挣扎,昏迷,一个弱小的女人被那可怕的东西折磨的死去活来。
不知道掉了多少泪,菲菲在那段时间天天躲在背地里以泪洗面,其他的当初跟眉姐在一起的小丫头被我们一直瞒着,我们想不让其他人知道。
我是告诉了我爸,他当时听到后,老眼昏花地低头在那里抽着烟就哭了,说是他的错,说多好的一个闺女竟然成了这样。
我对我爸说:“爸,这次,不管什么,我都要陪她,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就要这样!”。
我爸抿嘴点了点头。
那天,一切都安排好后,我走出去跟大壮抽烟,大壮说:“小童,该解决我们的事了,你说公了,还是私了?”。
我想了下说:“大壮,我经历过,不想再有什么,眉姐大概要半年差不多,这段期间不能出什么事,如果菲菲因为你怎样了,眉姐会内疚……”。
大壮皱着眉头说:“小童,我想自己把这事解决的,可又怕你怪我,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我这人没多少头脑,怕坏了事,但哥们,只要你说怎样都行!”。
我想了下说:“有小惠跟那个局长的消息吗?”。
大壮摇了摇头:“最近一直忙这事,没心思,我准备下午去那婊子家!”。
“我去就行了!”,我说:“你在这跟菲菲陪她,若不行,你让菲菲回去,希爱那么小,不能断奶!”。
大壮说:“没事,我妈带着呢!那小东西挺乖的!”,大壮露出点笑说:“跟她妈一点不像!”。
我也笑了笑,这笑都是疲惫后的无奈的笑。
“她奶奶肯定会怪我吧?”,我意思大壮妈。
“没那事,我妈那人你还不知道,她听说这事后,哭了很久,说七十年代的时候也没见过这爱情!”。
我想因为我,很多人都受了连累,这世界不管怎么邪恶,总还是有那些好人的。越是再最让人愤怒的地方,越能发现善良的人的好来。
大壮不让我一个人去,说他陪我。
说服不了他,最后我进屋,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说:“宝贝,我跟大壮回家一趟,一会就回来,听话,有什么需要的跟菲菲说!”,我呵呵一笑说:“别拿菲菲当外人,当自己的孩子使唤!”。
菲菲幸福地点了点头。
眉姐突然皱着眉头说:“你要去哪?”,她急切地抓着我的手。
我一笑说:“我爸做了骨头汤,让我拿来给你,他一直问你,说要来看你,我没让来!”。那天真是这样,我爸做了骨头汤让我送来,他是想来,可又怕见了没脸见眉姐。
她听到这个,突然想哭,然后牙齿咬着嘴唇说:“你干嘛跟他说啊,他腿脚不好,你不知道吗?不听话,我不是让你不要说的吗?”。
我摸了摸头说:“没事,他在家闲着也闲着!如果他做了,我不拿来,他还不知怎么想呢?你说是不是啊?”。
“恩!”,她点了点头,然后跟大壮说:“大壮,你开车小心点!”。
大壮呵呵地说:“没事,我以前没头没脑的,可被菲菲教训出来了,呵呵!”,他想逗眉姐笑,眉姐果真微微笑了下。那是她多天来不多的笑,我们都很开心,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老想很多方法让她开心,这是医生交代的。
菲菲说:“大壮,顺便把希爱带来,让眉姐看看!”。
眉姐摇了摇头说:“不要,这里不方便,千万别带,等我好了,去看那小家伙!”。
大壮说:“没事,我一定带来!”。
眉姐一直嘱咐不要,最后大壮说:“带来见她干外婆,应该的呢!”,说着就笑。
菲菲笑坏了,眉姐也笑了。
出来后,我和大壮去了小惠家,那鬼地方,我再他妈的不想见到,我坐在车上抽烟,大壮在路边停了下来说:“我去菜市场买把刀!”。
我拉住了他,他说:“她家你不是不知道,你跟她好好说两句没准他就把她表弟那群孙子叫来了!”。
我说:“没事,你别乱来就好了!”
大壮望着我说:“哎,哥们,你是不是在里面被他们打了,怎么这么怕了,我跟你说,这次有什么都我担着,我进去绝对没事,我爸我妈能想的开!”。
“少他妈的说这个!”,我让他继续开。他硬是下去说上厕所,回来后,我摸了摸他衣服,没刀。才放心。
我不知道,原来他下去打电话叫人的。
到了,似乎很遥远了,我都不记得这个女人了,如果不是她这个婊子干了这事,我真的记不起她了。
当然那时,我们不能十分确定是她干的,可心里都那样想。
我走下车来,大壮跟了上来,那是滨江的一处公务员小区,里面都住着大大小小的干部。
我走上了二楼,站在那里敲了敲门。
大壮露出凶狠的目光,似乎里面的人一出来,他就能把人杀了。
不多会,门开了,是她妈,见到我,突然露出可怕的目光,然后要把门关上。
大壮伸腿挡住了,然后问她:“小惠呢,叫她出来!”。
这句话一落,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小惠也出来了。
看到我那眼,害怕的厉害。
“是不是你干的?”,我露出凶狠的目光,质问着她。
“什么我干的?”,她反问我,然后挤眉弄眼地说:“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吧,你还来干什么,还没坐够吗?怎么没把你枪毙了!”。
“操你他妈的!”,大壮喊着。
小惠他妈赶紧说:“死老头,赶紧报警,快啊!”,呼天喊地说:“那小王八蛋又来了!”。
他爸拿了把菜刀跑了过来,在那里晃着,“看你敢乱来,快走,我报过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操你妈的!”,我指着小惠说:“你别他妈的装算,是不是你让人下的毒,你给我听着,我绕不了你,你的脑袋就先放在脖子上!”。
大壮冲了进去,一把抓住了小惠,小惠爸没敢动,在那里喊着不要乱来。
大壮掐着那女人说:“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你赶快他妈的给我说!”。
我让大壮放手,大壮放开手后说:“我告诉你,没完!”。
我在那里冷笑了会说:“刘小惠,你听着,要是还有他妈的人性,赶紧说,别让我急!”。
“我告诉你,姓于的,你最好撒泡尿照照你什么玩意,你现在的样子连狗都不如,你没钱,没势,就那点破长相,你还他妈的跟我们家闹,你给我去死,我睡过的男人,哪个火起来都能把你往死里整!”。
大壮抽了她一巴掌,骂着:“臭婊子,你这臭比,别脏我!”。
大壮这一巴掌惹出了事,不多会,小惠的表弟带人来了,从楼下冲上来,我回头望了下,又转过来说:“行,不怕死是吧!”。
我转过去望这那些小兔崽子们,一笑说:“过来,上来,今天你把我砍了,再神气!”。
大壮呵呵地笑,“小东西们,过来,今天不把哥哥们玩死,别走!”。
他们愣在那。
我转过头去,对小惠笑了笑,说:“三天后,我还来,你听着,下次来,我希望你能有点人样跟我说话!”。
那群十几岁的孩子,愣在楼道里,我们走下去,没人敢动。
不多会,下面来人了,是大壮来之前叫的兄弟,几辆车下来了一群人,我并不认识。
他们跑上来,大壮想动手,被我拉住了。
我一笑,走了下去,然后跟他们说:“哥们们,回去吧,没事!”。
大壮似乎有气,说我不该这样,说这种人不见血是不低头的。嘴硬的要死。
“打?暴力?能解决吗?你把她打伤了,你能跑的了吗?”,我说:“不是他妈的我怕,是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如果眉姐不是这样,你跟菲菲都能好好过日子,我他妈的怕谁啊,你明白吗?”。
大壮说:“那你说怎么办?”。
“通过法律吧!”,我说。
“法律?”,大壮一笑说:“可笑,我们懂法律吗?法律还不是被那群王八蛋操纵!”。
我点了点头说:“我比气愤,可怎么办,眉姐那样,还想再出什么乱子,知道吗?忍着!”。
大壮说:“我知道,你处处都考虑她,我能理解,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人!”。
我望了望他,没说什么。但只有法律。
也许很难,但只有走这条路,反正去拼命是不可以的。也许有人会说懦弱什么的,可只有这样,没有别的出路。
没想到的是,多天后,小惠这婊子自己把自己毁了。
那天,我跟大壮回到家,我带上了我爸做的骨头汤,大壮带上希爱,我们又回了眉姐那。
我和大壮先回家的,他要带希爱,我在门口等他,我不想上去,感觉有些放不开,见到他爸妈。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我靠在车边抽烟的时候,他爸妈跑了出来,见到我,他妈就拉着我的手说:“乖,我都听大壮说了,要不遇这事,我跟你叔早让你来家吃饭了!”。
我笑了笑,然后拿烟给大壮他爸。
他爸接过烟,说:“小童,不管怎样,千万别乱来了,知道吗?你爸经不起折腾了,为你爸想想!”。
我点了点头说:“叔,我不会的!”。
大壮抱着孩子出来了,用风衣裹着,出来后,我不好意思地望着大壮妈说:“阿姨,没事吧,菲菲说带给她看看,我感觉她挺想看这孩子的……”。
大壮妈说:“没事,那又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说着她接过孩子。
大壮不耐烦地说:“妈,哪那么多废话啊,我们几个大人还看护不了这孩子啊,你上车,抱着,看一会就带回来!”。
大壮妈笑着望了望他,跟我们一起去的,小孩子,我们两个男人也整不了,只有他妈抱在怀里才不哭。
我坐在车里看着这个孩子,可爱极了,我想啊,什么时候,我可以跟眉姐有个呢?看着大壮妈开心的样子,我又想到了我妈,车在路上经过,我想我妈那么早走了,她几乎从没坐在车里看过外面繁华的景象,也没有能够抱着自己的孙子什么的眉开眼笑。都是女人,人生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她是否能看到我的一切呢?
大壮妈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我说:“小童,她要是好起来了,还能要孩子吗?”。
她很认真地问,又怕问的不对,小心翼翼。
我对她笑了笑说:“阿姨,跟你说实话,以前我妈在的时候,我根本不懂什么,可是当你懂什么的时候,又没机会了!”。
大壮说:“妈,你别多问了,我们的事,你不懂!”。
他妈说:“好好,我不懂,反正小童比你懂事多了!”。
我笑了笑。
到了解毒所后,大壮妈跟我们一起进去的,一进去,我就看到眉姐有些害羞地望着大壮妈。
大壮妈看着她说:“闺女,带孩子来给你看,谢谢你给我们带来个那么好的儿媳妇!”。
眉姐跟她很客气地点头,然后皱着眉头然后怪我说:“都怪你,不说不要带来的吗?”,我仍旧能看到她的疲惫,但是在客人面前,她表现的很好,她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跑过去戴上口罩,在那里看着,她没有去碰。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回到了两年前的时候,这句话很熟悉,我记得眉姐也这样在电话里说:“妮儿,想妈妈了,妈妈想你!”。
我去看眉姐,发现她突然伤感了,别人也许发现不出来,但我能够看到。
菲菲说:“姐,你抱抱吧!”。
眉姐看着皱了下眉头说:“不了,早点带回去吧,阿姨看到了,等她长大了,阿姨给她买花衣裳!”。
大壮妈不知怎么的说了句:“闺女,你好好养着,我还想见你给小童生个孩子呢!”,我想大壮妈一定是不知道我们情况的,她的话是想表现对我们的理解,他们都可以接受了。
眉姐害羞了,低下头,抿抿嘴,然后抬起头一笑。眉姐两天来,经过药物治疗,基本稳定了,气色恢复了很多。脸色红润了,又慢慢地回到了以前。
大壮妈也笑了,仔细打量着她,然后夸她说:“真是漂亮!”。
眉姐脸红的厉害。
我走过去,一把拦住她,站在一起对大壮妈说:“阿姨,我们会的!”。
她被吓着了,在我的怀里有些不自然,但是她点了点头,她知道她要给我面子。
几个人在那儿说笑了会,似乎把烦恼都忘了。
那天晚上,大壮和菲菲还有他妈一起回家了,是眉姐要求的,菲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拉着大壮,走的时候对我们一笑。
眉姐皱了下眉头。
他们走后,剩下了我们。第一次有单独在一起的一个晚上,前个晚上,菲菲睡她床上的。
我把门关上了。
她坐在那,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的眼神回到了最初,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模样,只有单独面对我的时候,她才会用那种眼神。
我坐到了床边,感觉很奇怪,如我们刚认识后不久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只是不同的是,现实让我们不能那样去疯狂了。
我甚至都不好意思了,我在牢里苦闷了一年,无数个日夜幻想跟她在一起,多么想跟她一起呼吸,去碰触她,很多次,梦里跟她在一起,一切都美好的让人发疯,可是再次面对着她,彼此都不好意思了。
那晚,她没有发作,很平静,似乎有一种魔力给我们机会。
我坐到床边,和她一起坐着,我抬起头,抿抿嘴。
她微笑了下说:“是不是想抽烟了,抽吧!没事!”。
我突然望向她,然后说:“宝贝,是不是难受了?”。
她摇了摇头,望着我,仔细地看了很久,然后看着看着就哭了,那哭不是悲伤,是感动,她伸出手,去摸我的脸,我一动不动在那里。
她的手从我的下巴一直摸上去,硬硬的胡须,在她的手的抚摸下,很是舒服,她继续摸,慢慢的,用一只手捧着我的脸。
我抓住了她的手,贴着我的脸,看着她说:“宝贝,想我吗?”。
“恩!”,她点了点头,然后往我身边靠。
她平静地望着我说:“你脸红了吗?”。
我不知道有没有,她也许看到了,可她呢?脸红的比我厉害,为什么脸红呢?没道理的事,我多想跟她如以前那样在一起洒脱,放松的,什么都不考虑,疯狂地,可是为什么呢?我找不到了那种感觉。
但是爱是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这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生。
我也靠了靠。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轻轻的,抬起头来吻我。
我反倒有些不自然,她很主动地抱住了我,然后亲吻起来,手摸着我,我似乎能感觉到什么,她知道我很需要吗?可我不知道她可不可以。
“没事吗?可以吗?”,我急促地问她。
“没事,你想怎样就怎样!”,她凑到了我的怀里,去摸我,很奇怪,为什么她如此主动。
我不明白,但是这不需要多想,我点了点头,抱住了她,我不敢去压她,把她抱到了我身上,她低着头看着我,没有闭眼,望着我,眨着眼睛说:“看着我,宝贝,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隐约地懂了,我抱着她说:“宝贝,回不到过去了吗?”。
她愣在那里,很久才说:“也许,也许我可以用一辈子来感激你,来陪伴你,但我却无法有让你一辈子幸福的勇气!”。
我摇摇头说:“傻瓜,不要说这个,不要多想,你想多了,有我在,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你说的那么高深,你只是暂时的,思想包袱沉重了,明白吗?等你好起来了,看到外面的阳光,花朵,穿梭的人流,你就又会回答现实中,喜欢跟我在一起,我们结婚,在一起,每天工作,如以前一样忙碌着,生活充实着,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激情没了,可怕吗?谁也说不好,不是没了,是那时的爱让我们不需要这个,我抱着她,她躺我怀里。
慢慢的,她跟我交代了实话,她在我怀里说:“我想妮儿,想她,爸爸要来滨江,怎么办?怎么办呢?”,她凄苦,无奈地说,一面是想见到妮儿,一面又怕她爸爸来。
后来知道,她爸爸很久就一直怀疑她了,于是托朋友查了,医院里的记录都被查到了,这是我们不会想到的,也许眉姐当初的躲藏是她聪明地想到的,只要进医院或者戒毒所总会有暴露的那天。
我似乎忘记了那个老人,他要来了吗?他来了会有什么反映呢?他不会知道,她的宝贝女儿,从一个健康,开朗,活泼的女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会有什么反映呢?一切都是未知,他那样性格暴躁的老人,他会怎么想呢?我要怎么面对呢?
眉姐因为我毁了自己,是我造成的,我想我永远没法给她父亲一个交代,更没法给自己的内心。
闭上眼睛,我死死地抱着这个女人,我看到了那似乎再次要袭击我的未来。
眉姐的父亲是三天后赶到的。
我抱着她,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那夜静谧地流淌,时光无声地划过,她在我的怀里慢慢地睡去。无比的平静,安适,像个落入尘间的天使,经历过人间的磨难,羽翼丰满,但残破不堪。岁月可以带走她的容颜,但在我的心里,她永远美丽如初。
接下来的两天,我尽量表现的平和,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需要什么,只要她一个眼神,我自然会领会。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心里充满了感激与内疚,感激与一个大女人得到一个男人的爱,内疚与她是个从不想牵累任何人的女人。
大壮和菲菲白天来后,菲菲陪她,我和大壮跑到外面的花园下抽烟,大壮知道眉姐父亲要来的事。
他抖抖烟,叹了口气说:“你想怎么面对?听菲菲说眉姐的老爷子挺倔的!”。
我愣在那,只是一笑说:“听天由命吧!”我说:“我昨晚想了一宿,只能陪罪,看他的反映了!”。
大壮拍拍我说:“别多想,不管怎样,你也不是说禽兽不如,也做的差不多了!”。
“以前想在一起,有年龄挡着,现在又出了这事!”我叹了口气问大壮:“你说我能死皮赖脸去求她爸爸吗?”。
“能!”,大壮说:“只能求他,让他答应你们,没别的办法,再说了,眉姐也会有主见,她知道该怎么做,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说是吧!”。
我点了点头,可我对她不能十分肯定,她被毒品折磨的精神出了点问题,说的话都难懂了。
大壮说:“至少要让他回来之前做点事,让他知道我们努力了,别他妈的感觉我们屁事不干!”。
“什么意思?”,我问。
大壮说:“你说不动武力,我昨天跟一个学法律的哥们打了招呼,他帮我弄了下资料,我们起诉那婊子,你说怎样?”。
我点了点头。
在眉姐父亲回来的一天前,我们去法院起诉了小惠。
从法院回来的路上,大壮说法院要明天给她传票,我们不如去她家跟她说声。
我当时没同意,我说不去了,不想见那女人。
可大壮还是在她家楼下停了下来,大壮其实只是想去那骂几句。她家那栋房子靠路半,大壮探出脑袋对着上面神经一般地喊着:“操他妈的,刘小惠,你听着,我是丁大壮,我日你祖宗,你个婊子给我出来说话!”。
我拉住他,感觉他跟孩子似的。
大壮对我一笑说:“哥们,别一本正经的,我骂个痛快,我昨晚憋了一夜!”。
大壮又骂了几句。
一个小保姆探出头来:“求求你别骂了,她家人都在医院!”。
“在医院?”,我探出头问了句:“怎么了?”。
“你别问了,求求你们别再打她了!”。
大壮笑着说:“呵,被打了?”。
我愣在那,抬头又问了声:“什么医院?”。
小丫头说了声。
我说:“去医院问下!”。
大壮皱着眉头说:“妈的,你怎么似乎还关心她?”。
我说:“不是,她活该!”,我坐回来想了下问大壮:“是不是你小子带人干的?”。
“屁,我都用法律了,我会那样吗?她得罪人太多了,被打也活该,自作自受!”。
最后,我和大壮还是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后,问了一个医生,那医生一听到刘小惠这名字,立刻摇摇头说:“早上送来的,还在抢救!”。
大壮有些开心地问:“哎,怎么回事啊?”。
“听说她睡了别人的丈夫,被人家的女人报复了!”。
我愣在那里。
大壮呵呵地笑,然后拉着我到一边说:“哥们,还真他妈的报应啊,报应!”。
我不说话,大壮用那种纳闷的眼神问我:“你是不是还心软啊,她当初怎么对你的,怎么骂你的,怎么对眉姐的,她死个十次八次都不过,你还这样,是他妈的男人吗?”。
我一笑说:“没,就是感慨!”,我想,人啊,你何必呢?你别为别人好,也别去伤害别人,你为你自己积点德,总不会坏吧。
我们在走道里撞到了小惠的家人,是她表姐,我认识,那人还不错,跟她家人似乎不一样,见到我,愣了下,然后走到我身边说:“你是来看小惠的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她微微一笑。
大壮说:“看什么看?她怎么对小童的,还看她,她没事吧?”。
她表姐哭了,然后说:“小惠腿残废了,被人家从楼梯上推下来,残废了!”,说着不停地哭,然后跟我说:“你去看看她吧,以前的事不管怎么说,毕竟有过是吧!”。
我仍旧没动,愣在那最后也没动。
她表姐似乎知道没趣了,慢慢地走了。
我没去看她,和大壮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到了下午,阳光已经变弱了,我没有什么同情,只是感觉到一种沧桑,似乎看到了生命的某种东西在告诉我有些人,跟你有过关系的人,总会走的很远的,因为你从来跟她没有过什么。
我们开车回去,大壮一路乐呵呵的,他只是不时地回头看我,偶尔说句:“你这人啊,就他妈的心软,一辈子没什么出息!”。
其实他不理解我,我的心里的感觉没有开心,也没有同情,只是平静,也许有上帝,他让一些人放纵,也会让这些人痛苦一生。
菲菲打来电话问我们去哪了,大壮接过电话就说:“哎,给你个好消息,那婊子残废了!”。
我想拦他,没拦住,我不想让眉姐知道这事。
菲菲以为是他干的,似乎问什么,大壮得意地说:“哎,不是我,是那局长的老婆,那也是个蠢货找让把她打了,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残废了!”。
“别说了!”,我拉了下大壮,大壮放下电话后说:“你还别管我,我就是他妈的开心,我今晚还要去喝个不醉不休!哈哈!”。
我看着大壮,感觉不对,很不对,但也不知道哪不对。
我对大壮无力地说了声:“撤诉吧!”。
大壮想了想,似乎也同意了。
很是搞笑,就这样,没到半天的时间就决定撤诉了。
回去后,眉姐知道了这事,我们进去后,她皱着眉头问我:“你去哪了?”。
我笑笑说:“没去哪?”,然后拿出香蕉剥给她吃。
她似乎生气了,没接香蕉,然后继续问我:“为什么还要再惹麻烦呢?”。
我抬头望了望菲菲,菲菲似乎知道自己不该说,于是说:“是我不好,我跟姐说了你们起诉她的事!”。
我拿着香蕉,愣在那,低头说:“你什么别多想,你现在安心养着知道吗?”。
大壮把菲菲拉了出去,似乎要跟她说什么。
剩下眉姐对我说:“你不好受吗?”。
我一笑说:“傻瓜,她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眉姐似乎不好受,她抿着嘴说:“她挺可怜的,你去看看她!”。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我想什么他妈的可怜,你自己不可怜吗?是别人想她这样吗?是她自己找的。
我摇摇头说:“傻瓜,你都这样了,还为别人着想!”。
“小童!”,眉姐抓着我的手说:“答应我,别再去惹事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忍着,好吗?一笑泯恩仇,不要去告她,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也没怎样,可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不值得的!”。
我望着她点了点头,但是看她的眼神,我就感觉出她似乎不放心我,似乎老感觉我这孩子长不大,需要她嘱托,我似乎看到了母亲的些许影子。
我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说:“宝贝,别这样,我是男人了,不会干傻事的,一定会听你的!”。
“还大人呢!”,眉姐皱了下眉头说:“你就是孩子,在我眼里永远是孩子!”,她望着我,手摸着我的脑袋说:“跟我去美国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个,难道她又跟父亲通话了吗?
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让人痛苦的,也许是可以去,也许是可以不去,为什么她不说:“宝贝,你一定跟我去美国!”,或者:“我哪也不去,留下来陪你呢!”。
我低下头,抿抿嘴,想着这话,然后抬头一笑说:“宝贝,感觉还舒服吗?”。
她知道我转移话题了,似乎在意了什么,她直直地望着我。
我躲闪了她的目光一笑说:“傻瓜,别这样看我!”,我转过去,拿出一个苹果,然后又去拿刀,我知道她愣在我背后,而我似乎想躲闪她的目光。
我拿过刀,一边削苹果,一边低头笑笑说:“美国好玩吗?”。
她不说话,她知道我说的话里有什么意思。
我又问:“其实,我挺想去厦门的,美国倒不怎么想去,想去厦门看看,看看这个女人从小生活的地方,很多次梦里都梦到你小的时候在海边玩……”,我愣住了。
她突然一把扑到我的怀里,死死地抓住我说:“宝贝,别这样,是我不好,你伤心了吗?告诉我,是吗?我哪都不去,陪你,照顾你,跟你在一起!”。
我被她抱的,牙齿咬着嘴唇,眼睛湿润了。
我转身抱住她说:“宝贝,答应我,不管你爸来了怎么反映,都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留我一人在这里承受,像个可怜的孩子,不要!”。
她点了点头,泪落到了我的额头上。
可是该走的谁也留不住,似乎有个声音在对我说:“我不想走,可我必须走了,时间不早了,我不想走,可是时间不早了,太阳落山了,我必须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