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嫁我,你很亏
作者:绝意宝宝      更新:2019-10-11 04:53      字数:13925

“后悔什么?”

他忽然敛起表情,郑重其事地望着她:“陈之叶,为什么我没能早认识你几年?如果早认识几年,你的路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我们之间,也不会走的这么辛苦。”

陈之叶哑然失笑:“是你的路吧?”

“事情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想怎么闹?陈之叶,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替你挡了那么多桃花,我这开荒的老黄牛好不容易干完了活,便宜可不能叫别人占去。今天,我就给你一句话: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我!”

这句话,严重不是周家奕的风格,他一直冷酷,怎么突然这么酸腐起来?陈之叶挑了挑眉,就听见周家奕说:“这句话,我只说这一遍,反正你记住了,你这辈子就是我的!”

陈之叶不理他,也不反驳,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周家奕知道她要想一想,并不急着催她,倒是一门心思地开车,再也不说话。

风景一路倒退,终于在拐了几个弯之后,慢慢地进入村庄,在一座瓦房前停下。

陈之叶下了车,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风景,不得不说,这里看上去倒是不错,环境清幽,少了城市的尘嚣,是个颐养天年的地方。

周家奕率先推开绿色的漆门走进去,陈之叶便紧跟其后。院子里养了几只猫和几只鹦鹉,猫地在上张牙舞爪地对着鹦鹉喵喵地怪叫着,鹦鹉则在笼子里扑楞着翅膀,似乎是害怕猫的威胁。

周家奕拿起一根草逗鸟,然后朝屋里喊了一声:“陈伯伯!”

屋里没有人应,倒是有一座老式的钟当当地敲了几下。

“这么早,干什么去了?”周家奕摇摇头,又蹲下去逗弄那几只猫。

很显然,他经常来,这些猫都认识他,一只只顺从地匍匐在他的脚底下,有的梳毛,有的便舔舔舌头,仿佛是在询问他这一次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除了以前照顾雷霆之外,陈之叶很难看见周家奕有这样的形象,不免觉得好笑,嘴角微微扬起来,取笑他说:“你倒是有点像猫爸爸。”

周家奕不怒反笑:“那你不就是猫妈妈?你爸不正好是猫外公?”

她气急,刚要怒斥他“想入非非”,却冷不防地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正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她。

陈之叶站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急剧上涌,太阳穴里一突一突地跳的厉害,整颗心也像是忽然被什么给抓空了一般。

这真的就是爸爸?记忆里,他还很年轻,虽然家境不好,但是五官都透着一种英气,就算是喝醉了酒,她是一种生龙活虎的样子,但经过这几年的流浪生活,他似乎疲惫不堪,人憔悴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特别多,胡子好久不修剪,有点乱,好像腿不太好,站着的姿势很怪异。

“家奕……你没告诉过我,他的腿……”

“你应该明白,欠了人家的钱,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他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还能自己照顾自己。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更何况,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她无法形容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又慌惴,又不安,想要靠近,却挪不动脚步,仿佛眼前的人并不真实。

她仿佛看见了爸爸所过的生活,在阴暗的窄巷里蜷缩,捡着废旧的易拉罐去卖,拖着一条残腿到处奔波……她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被那些人围起来毒打的场面。

她无法再继续想,任何一个场景,对她来说都是残忍。她的爸爸,竟然经历了那样蝼蚁一般的光阴岁月。想到这儿,她突然哽咽,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叶儿……你真是……叶儿?”老人仿佛是不敢相信,嘴唇颤抖着,眼里盛满了泪光。

她觉得悲恸,除了流泪,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哭到最后,竟然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靠在周家奕的怀里。

周家奕安慰似地拍着她的背,继而又转过头来,对陈劲男说:“陈伯伯,叶儿是太激动了,咱们都别在院子里站着,到屋里去说吧。”

陈劲男点点头,用手背擦了擦苍老的脸,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周家奕显然是经常来,对屋里的布局摆设十分熟悉,他给陈之叶和陈劲男倒了两杯水,然后坐下来,十分谦敬地问:“陈伯伯,您最近怎么样?”

“挺好,挺好。”陈劲男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每天就是去买买菜、做做饭,养点猫,养养鸟,日子过的挺好。”

“菜市场离这里远不远?要不给您买个轮椅吧,轮椅后面有置物箱,买了东西也不用拎着,很方便!”

“不用,不用,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需要多活动,再说,我欠你那么多钱,一直拖着没还,你不光没要,还帮我在这里落户,我怎么好再让你买东西。对了,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一个事儿。”陈劲男站起来,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拿出一个小本子来,“户口落在这儿了,村里看我是残疾,又没工作,给申请了个低保,虽然不多,但足够我用,所以你以后就不用每个月来给我送钱了。”

陈之叶一直握着水杯,尽力地平复着情绪,周家奕和陈劲男的对话,也是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她极难想象的到,周家奕会做到如此地步,这样尊敬地对待她的父亲,一点也不嫌弃他曾经是个赌徒,还把他照顾的这样好。

她忽然心生感慨,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欠他,欠的很多,很深,不光是钱,还有别的东西。

“陈伯伯,低保那些钱能够什么?您年岁大了,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始终是不放心,这次来,您就跟我们走吧。”

“不……不用了。”陈劲男的目光瞥了瞥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陈之叶,说,“我一个老头子,不能拖累你们。再说,叶儿刚混出点名堂来,有我这样一个爹,丢人呐!”

“爸爸,听家奕的吧,我在市里给你买个宽敞点的房子,您想种什么、养什么都随您。在这里,实在是太偏僻,您病了,或者有什么事,我们都照顾不到。”

陈劲男望着一脸诚恳的陈之叶,忍不住老泪纵横:“叶儿,是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你不会再认我,我也一直都不敢奢望你能来看我,还能叫我一声爸爸。家奕都跟我说了,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因为没有爸爸,受同学欺负,因为没有后台,找工作处处碰壁,还受人排挤,可是你坚持下来了,所以爸爸为你高兴,可爸爸除了为你高兴之外,什么都帮不了你。”

“爸,你不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从小到大,你一直去赌钱,一直想走捷径,想让我过上好的生活,可是你一直不明白的是,我要的不过衣食温饱,不过是一个爱我的爸爸。我现在长大了,能自食其力了,我想尽我的孝道,您都不给我这个机会吗?”她说的激动,大概是因为太过急切,目光稍稍有些凄厉,手和嘴唇一直在抖。

“我……”

“爸,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有一种挫败感,你是我的爸爸,却被别人照顾的那样好,你叫女儿情何以堪?爸,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现在在拍戏,还有两个月就杀青了,到时候,我来接您,好不好?”

陈劲男有些为难,但陈之叶始终爸爸长、爸爸短地喊,反倒消除了他心里的顾虑,最后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陈劲男亲自下厨,给陈之叶和周家奕炒了菜,陈劲男和周家奕还喝了点酒,酒桌上,陈劲男再三拜托周家奕照顾陈之叶,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俨然就像在托孤。周家奕正有此意,如今更像是得了圣旨,自然应的痛快,大事小事全部一揽怀中,不在话下。陈劲男便又高兴起来,一直拉着周家奕喝酒。

陈之叶有点郁闷,仿佛在不知不觉中,两个男人统一了战线,而她竟然像个外人一样。

“爸,家奕不能再喝了,他一会儿还得开车呢。”

“对,对,我倒是忘了,那家奕,你别喝酒了,我这儿有点饮料,你喝这个吧。”陈劲男说着,起身去拿饮料。

周家奕趁机贴过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能理解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陈之叶脸上一红,有点挂不住,立即还嘴:“我是惜命懂不懂。”

“我开了十几年的车,算是老驾龄了,而且今天又没喝多……”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你,看一会儿交警查酒驾,不罚死你才怪。”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酒足饭饱之后,陈之叶又跟陈劲男说了一些话,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和周家奕离开。

车子一路疾驰,因为要直接赶到火车站去,所以周家奕难免开的快了一些。幸好这里是郊区,摄像头极少,又是一条笔直的路,车辆稀少,倒也平稳。

陈之叶靠着车窗,凝视着他的侧脸,心里总有一种情感再慢慢地涌动。她记得他那个时候带她来,总是那副坏脾气,还要挟他,可在他那样大放阙词、气的她头脚冒烟的同时,却在用另一种方式关心着她。

如果她不试着了解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她一直排斥他,埋怨他,甚至恨他,觉得自己可怜,自己委屈,可他这样默默无闻地做了这么多,又何尝不委屈?

换作以前,他说他爱她,她或许会觉得他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只想在她好不容易爬到顶点的时候,再肆无忌惮地打击她,摧垮她,但现在,他即便是不说那三个字,她也能确实从中体会到一种由心的温暖。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周家奕眯了眯眼,嗯了一声:“你说。”

“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喜欢了,就是了。”

“可是在你身边有那么多人,她们都很漂亮,都很优秀……”

周家奕弯了弯嘴角:“我这么优秀,你的眼睛一开始,不也只盯着周家齐?”

陈之叶表情一敛:“因为周家齐对我很好,那个时候,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一个人。你们永远不会懂,他这个唯一对我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

忽然,手上一暖,他的一只手已经覆了上来。她抬头望过去,就见他目光灼灼,眼波一闪一闪的仿佛被什么点燃,亮的精奇,像是盛着星星,却又沉重的像是容装着整个天籁。

“从今以后,我会是你的唯一。”短短的几个字,掷地有声,语气里丝毫没有平日里的轻佻之色。

几乎是世界上最最动听的甜言蜜语,虽然上下找不出半点“暧昧”,但却比任何情、爱都要浸骨三分,饶是她再三贞九烈、再坚如磐石,都要被他这句话拖进火焰里摧枯拉朽、焚烧殆尽。

陈之叶的心里像是烧起一团火,逐渐升温,逐渐蔓延,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回应之时,却忽然觉得四周一亮,一道光从窗外刺来,照的她眼花。她本能地闭上眼,那光稍稍一晃,脑子里晕眩一片,接着,有什么东西往身上死死地压了下来。

砰地一声,胸口一痛,脑袋仿佛被什么给砸开了,她深吸了几口气,便很快失去了知觉。

疼,连呼吸都疼,好像有什么扎进了肺里。耳朵里嗡嗡地响,眉心处像是有什么在搅,搅的她仿佛是掉进了时光隧道里,打着旋地往深处坠。

她想睁开眼,但是怎么也睁不开,于是极不安地抓着被子,奋力地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就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她本能地躲了一躲,却不经意地看见悬在半空中的输液瓶。

这里是医院?

她开始环视四周,果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四周弥浮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输液管里的点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而她却有些怔愣,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她努力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记得她和周家奕去看爸爸,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还喝了点酒,然后从爸爸那儿出来,周家奕就载着她往火车站赶,然后半路上……

后面的记忆几乎是空白,但很明显,是出了事故。她现在全身疼的厉害,动一动便痛筋切肺。她呲牙咧嘴地好不容易止住了疼,却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躺在这儿,那么周家奕呢?

一丝不安划过心头,她扭动了几下,想要找手机,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无技可施,只好按响了护士铃。

半分钟之后,一位年轻的小护士推门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医生。那些人进来之后,二话不说,拿出听诊器就往她的身上放。

陈之叶被冰的呲了一呲牙,刚有点适应,那医生却又收起听诊器,拿了个小电筒,翻开她的眼皮照呀照,还不停地问:“头晕吗?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陈之叶摇摇头,就见医生在病历上唰唰记了几笔,退后,又一个医生上前来,捏着她的肋骨处,说:“来,配合一下,深呼吸。”

陈之叶被这些医院扰的眼花缭乱,但又不能反抗,只能老实地接受检查,等他们折腾完,她才有时间拽住适才开门的小护士,问:“我这是怎么了?和我一起的人呢?”

小护士说:“你们是出了车祸,我只能说你身体情况暂时还稳定,其它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呆会儿问家属或者警察吧。”

家属?难道是爸爸来了?

陈之叶正想着,就见门动了一下,接着,苏丹拎着脸盆、暖壶推门走了进来,这才意识到,护士口中的家属应该就是她。

“你醒了?”苏丹连忙把东西放下,跑过去抓着她的胳膊说,“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头晕吗?认识我吗?还有,这是几?”

陈之叶看着苏丹把手指在眼前摊开,比划着三根手指,像哄孩子一样问她,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怒道:“你能不能不要看那些没用的小说?第一,我叫陈之叶,你叫苏丹,我不是穿越来的。第二,你能不能不要拿考三岁孩子智商的那些东西来问我?第三,你的手指头真粗!”

苏丹托着下巴,郑重地给她下结论:“还有心思开玩笑,证明你的伤的确是不重!”

“苏丹,周家奕呢?他怎么样?”

“你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苏丹瞥眼瞟瞟她,“你真确定你没事?头不晕?也不恶心?”

她越是这样,陈之叶就越是觉得出了什么事,最后一急,总算是不耐烦地低吼了起来:“他到底怎么样?不是残了,或者……”

一个死字还没出口,陈之叶便倏地闭上了嘴。她不敢再往下说,也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满眼期待地看着苏丹:“他……到底……”

“他伤的比你重,还在重症室里观察。我听交警说,当时你们在开车,对面来了一辆装满石子的卡车。当时那车开的好好的,但突然就翻了,满车的石子都砸了出来,幸亏周家奕躲的及时,不然你们连人带车,都要被埋进去。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车子躲开之后,撞在路边的一根电杆上,大概周家奕是怕电杆倒了砸上来,居然整个人都压在了你的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那一瞬间,她觉得有什么压下来。陈之叶愣住了,无形中,仿佛是有一双手紧紧地地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这个傻子,竟然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地把她护在身下?如果那电杆真的倒下来……那他会不会已经……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在迅速膨胀,胀的她坐立难安。

身体仿佛没了知觉,她穿鞋下床,丝毫不觉得痛。苏丹却大惊失色,拼命拦着她:“你干什么?”

“我要去看周家奕,我要去看他!”

“他没事,有人在照顾他,你先顾你自己行不行?一会儿,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再回来告诉你,行不行?”

陈之叶像是没听见,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跑出去。护士站里有两个值班的小护士,看见她像疯子一样跑出来,无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跑出来,把她拦住:“陈小姐,你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请你回到病房去!”

“周家奕在哪里?重症室在哪儿?”

小护士自然不肯回答,只是挽着她的胳膊,作势要往病房里走。她忍无可忍地甩了甩胳膊,用尽了力气大吼起来:“重症室在几楼?”

“十七……楼。”

陈之叶一刻也不肯耽误,转身就往电梯里去。

苏丹颇为无奈地跟小护士们道了歉,然后也追了过去。

电梯里挤满了医生、病患和家属,虽然陈之叶的样子有些狼狈,但还是有人认出她来,开始议论纷纷:“陈之叶不是去拍戏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丑闻,所以受了刺激?你们瞧头蓬头垢面、精神恍惚的,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要我说,估计是在医院里来堕胎的。她一个主播,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平时念念台词还成,这会儿一上来就演女二,不被导演潜了才怪!”

这些话尖酸刻薄,换做以前,陈之叶必然是无法接受,但现在,她却像是没听到,片语不争,只在电梯的数字屏上显示十七的时候,迅速跳下电梯,往重症病房的方向去。

她的伤不重,但有关节错了位,所以走路呼吸都很疼,她就用那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扒着重症室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望。

一名小护士端着药盘从配药室里出来,一眼便认出她来。由于先前听过她们的故事,再一看见她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便说:“周先生在7号重症室,病人刚刚才醒,你们可以进去呆几分钟。”

陈之叶面色一喜,忙不迭地同她道谢。

小护士摆摆手说:“谢倒不用谢,就是别超时就行。”

陈之叶感激地点点头,然后伸手推开重症室的门。

此时的周家奕被裹的像个粽子,闭着眼睛,虚弱地躲在床上,周围的监视器滴滴嗒嗒地响着,那副模样,越发地让人心疼。一股异样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上心头,陈之叶一时忍不住,眼泪哗地一下便涌了出来。

周家奕听见动静,慢慢地睁开眼,见她这副样子,倒是镇定的多:“你哭什么,我又没毁容。”

陈之叶知道,他是故意说的这般轻松,好让她不要担心,可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带着些许轻挑,但气力明显不足,短短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她站在原地,眼泪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想要说什么,话刚涌到喉咙,便化进一片哽咽声中去。

周家奕无奈地咧了咧嘴角:“叶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刚才听小护士们讲的……”

“你都这样了,能不能不说了?没人让你强颜欢笑,你疼就说出来,行不行?”陈之叶眼圈通红,不受控制地大吼起来。

周家奕的身子微微顿了一顿,忽然就垮了脸,呲牙咧嘴地说:“本来还忍的住,你这一吼,还真有点受不了。”

苏丹看着这一幕,眼泪早已溃不成堤,不想给他们当灯泡,只好退出病房去。

病房里只剩下陈之叶和周家奕两个人,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也像不认识一样,目光紧紧地盯着周家奕,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犹记得周家奕在自己的心里仿佛是小红帽里的大灰狼,白雪公主里的坏皇后,一旦招惹上,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可是现在,完全变了,分明是他沾染了自己,才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或者,自己当初的固执真的是错的?如果上天不开这么大的玩笑,她能早一点儿发现这一切,是不是所有的意外都可以避免?

周家奕看着她纠结万分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但他是真的疼的厉害,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只好提着一口气,费力地憋着笑。

“你还笑?”

陈之叶瞪起了眼,结果这一下,周家奕倒真的没憋住,总算是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他很虚弱,笑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大概是因为疼,表情也极为怪异。

她不由动容,忽然开口问道:“家奕,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谁知那厮根本不客气,掰着包的像熊掌一样的手指头说:“红烧排骨、清蒸鲈鱼、茶树菇……”

陈之叶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只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倒是周家奕,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身上的旧伤,必须静养,于是陈之叶只好再一次当起了受“周扒皮”奴役的小丫头。

她跟剧组请了半个月的假,每天早上都要去菜市场买了排骨,她就回到家里去炖。她按照食谱上的做法,先把排骨泡在盆里洗几遍,然后把锅支起来,把肉倒进去放水煮。不一会儿,水沸起来,她就沿着锅边用小勺子耐心地把浮在立上面的沫子舀出来倒掉,关火,清洗一次,洗好之后,再放进清水里煮,如此重复几次之后,她就不再煮了,而是配上葱姜蒜等辅料,一起放进锅里。

这么煮个半小时,关了火焖一会儿,然后出锅,盛出来放保温桶里,再拎到医院去。

周家奕住的是高级病房,屋里设施一应俱全,平时可以看看电视,再加上他长的帅,深得人心,惹的那些小护士们春心荡漾,经常来找他说话,所以她偶尔来的晚了,他也不会太寂寞。

陈之叶对那些小护士们是相当客气的,不过久而久之,那些喜欢往周家奕病房跑的小护士们也都知道陈之叶是谁,只要她一来,她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哪怕前一秒还在眉飞色舞地哈哈大笑,下一秒也绝对会变成兵马俑,僵硬地走出去。

陈之叶把保温瓶往桌上一放,然后把骨头汤给他盛出一碗,送到嘴边,他却拿架子,非要陈之叶一口一口地喂他喝。

她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把门锁起来,然后再用手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吹凉了往他嘴边送。送快了不行,汤凉了也不行,喝完了,还得用手绢帮他擦嘴。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气恼不已,可他浑然不觉,大言不惭地笑说:“老婆做的爱心汤就是好喝!”

陈之叶反抗:“谁是你老婆?”

“你这样不清不楚地跟我在医院里泡,弄的小护士们都知道了,还说不是我老婆?”

陈之叶知道自己嘴拙,肯定说不过他,只能无语。有的时候她就在想,自己和周家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呢?如若不然,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有那样纠葛不清的牵扯,最后绕了这么大圈子还能绕回去?

不过,不管是命运也好,还是什么别的,她现在认定了周家奕。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她都决定向前看,不再错过属于自己的幸福。

时间飞逝,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剧组里打电话来,催陈之叶回去拍戏,但陈之叶担心周家奕的身体,有些犹豫不决。

苏丹建议她回去拍戏,毕竟投资人是周家奕,多拖一天,就要耗费不少财力,既然她已经想好要和周家奕在一起,就应该从各个角度替他考虑。

陈之叶点点头,但又不免有些担忧。周家奕只跟公司方面说是临时出国考察,把工作交给下属处理,并没有提及自己受了伤。想来,他应该把自己的事瞒的很好,那么如果她离开,周家奕的生活由谁来照顾?

她的顾虑重重,始终也下不定决定,后来还是苏丹的父母给她打电话,主动要求照顾周家奕,她这才放下心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投在周家奕的身上,在床上投下一个暗暗影子。她就躺在这片小小的影子里,看着周家奕的脸。

周家奕已经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在凝视着他。而他舒展一的剑眉,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似乎每一笔都似是鬼斧神功。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腹诽起来: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生的这么好看?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结果才刚刚抚上他的额头,便被他瞬时抓住。

她吓了一跳,想想现在暧昧的姿势,不由想抽回手去,夺路而逃,可她才刚刚用了点劲儿,他便一下子拉住她,用力地往怀里带,还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叶儿,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离开我一步!”

她又羞又窘,脸几乎埋进他的胸口里去,他却呵呵地低笑起来,继而抬起她的脸,探头吻了上去。

他吻的很细心,很温柔,舌头轻轻地探进去,一点一点地吸吮、搅动,寸寸攻占,陈之叶开始只是被动地接受,但后来,却被他逐渐燃烧起来的热情慢慢点燃,她开始回应,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也仿佛被他引领到某个不知名的地带,燥渴的难受。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终于餍足地停止蹂躏她的嘴唇,手却仍然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又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

陈之叶安静地缩在他的怀里,大口地喘息,就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导演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我再不放你回去,他就让费安琪来抓你!”

陈之叶吓了一跳,当即哆嗦了一下。周家奕感觉到了,忽然轻笑起来:“她又不是母老虎,你怕什么?”

“你还有脸说?”陈之时抬起头,抱怨道,“要不是你整天招蜂引蝶的,我能这样?费安琪跟你一起长大,大概从小的时候就一直爱慕你了,你装不知道也就算了,这会儿还想拿我当挡箭牌吗?”

“我可要声明一点,我以前是真的不知道她暗恋我,后来看出那么点意思,我就躲了,谁知道出了你的事之后,她反倒变本加厉。”

“那是因为她爱你!”

他嗤之以鼻:“爱我的人多了,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地偿?怎么偿?送钱还是送地?叶儿,费安琪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我不爱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应,我不能给她任何一点幻想,明白吗?”

陈之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忽然问:“那zoie呢?”

“一直以来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补偿她。”

“用钱还是用地?”

他目光沉沉,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郑重其事地说:“只要她说得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在导演的三令五申之下,陈之叶还是回剧组了,这一次回来,她俨然变了一个人,连化妆师都说,她心情变的开朗多了,整个人的状态也不一样。

她自然不能说是因为什么,只好唯唯诺诺地说:“受伤那阵子吃营养吃多了。气色好了,连体重都长了好几斤呢。”

“呃,怎么没节制一下呢?你后面剩的几乎都是打斗戏,胖胖的,动不起来,上镜也难看啊。”

节制?陈之叶看看镜子里,自己那略粗的腰,不由叹起气来。别看周家奕躺在床上,但仍是管她甚严,最悲哀的那几天,他喝剩下的骨头汤,全部被她喝了,还有那些鱼、肉……她又怎么能节制?

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只好一个人苦头郁闷。化好妆,就开始拍戏了,因为剩下的戏大多是打斗场面,还要威亚,陈之叶大伤才愈,不免有些吃力。

幸亏有替身,除了有脸部特写的时候亲自上阵之外,其它的动作镜头就由特技演员代替,拍的倒也轻松。

散戏的时候,费安琪忽然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自从上次之后,她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太明朗,人前扮演着好朋友的角色,事后却总是不咸不淡的,不房间疏远,但也不靠近。

陈之叶莫名地看着她,她的脸还是那样好看,消除了许多戾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

迟疑了许久,她还是开了口:“家奕还好吧?”

陈之叶除了同情、无奈,心里还涌起一丝辛酸。费安琪只是爱他,爱的很纯粹,爱到甚至可以为了他,抛下自己的固执与自尊。

她叹了一口气,笑笑说:“你为什么没去看看他?”

“或许他不想见到我。”

“何以见得?”

费安琪弯弯嘴角,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如果我说的同错,你们俩个在一起了吧?如果我出现,他应该会觉得尴尬。”

陈之叶有点无语,似乎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点炫耀胜利的嫌疑。她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其实周家奕这个人脸皮厚,不会尴尬的。你们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他。”

“其实是我觉得没脸去见他。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其中的细微末节也许你不知道,但他事事清楚。我做错了很我事,他知道,可他就是不肯怪我,甚至连一句埋怨的话都不说,我知道,他是觉得欠我,才这样纵容我。曾经发狠的时候,我甚至不觉得自己错,可现在,却是想后悔都来不及。如果那个时候,我肯听瞿正扬的话,或者就不会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费安琪的表情有些潸然,但很快便又调整回来,继而把话题岔开:“现在你和家奕在一起了,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没什么好说的,祝福你们吧。”

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似乎把她与周家奕之间的纠葛绘描的淋漓尽致。陈之叶觉得费安琪虽然有些失落,但祝福很真诚,于是也会心地朝她一笑:“谢谢你。”

陈之叶在剧组里摸爬滚打,不怕苦也不怕累,主动要求延长拍摄时间,终于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把剩下的戏份赶完,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里去看周家奕。

临行前,她在拍摄地买了当地的特产,想带回去送给苏丹的父母,又找剧组的演员们签了一个签名合辑,送给苏丹。导演签完最后一个字,盖是笔帽,忽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说:“陈之叶,如果可以,我的下一部戏一定邀请你当女主角。”

陈之叶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下,笑笑说:“为什么?”

“因为你学习能力比较强,又十分敬业的演员。只不过……我太了解周家奕了,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我也只能遗憾了。”

陈之叶本来还有些小小的兴奋,结果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眨巴眨巴眼睛,说:“导演,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这是在说客套话?”

平时始终不苟言笑的导演总算是笑了笑:“算是吧。”

告别了剧组,也等于告别了她的这段演艺生涯,以后还会不会触电,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会怀念这段时光。因为经历过,所以才懂得其中的艰辛,因为受过挫折,才会懂得收获的喜悦。短短的几个月,却让她仿佛经历了许多年,但凭添的并不是岁月的沧桑,而是更多让人值得感悟的东西。

下了火车,她已经疲惫不堪,来不及休息,便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去。

医院里依旧是人流不断,陈之叶好不容易挤到周家奕的病房里去,却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她原本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所以连电话都没打,结果却扑了一场空,心里未免有些悻然。早听说他伤势复原的很快,可以下床走动了,她还劝他要多注意休息,却不想,趁她不在身边,他自己倒是胆大妄为,到处乱跑。

她把东西放好,然后便出门去护士站。那小护士还记得她,十分热情地说:“你回来了?我听说你去拍电影了,拍完了吗?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陈之叶点点头,拿笔在小护士的本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了几个字,然后问:“请问,周家奕去哪儿了?”

“他呀……”小护士想了想说,“刚才他哥来看他,也许两个人出去了吧。”

他哥?周家齐?

她还记得当初周家齐对着周家奕说的那些决绝的话,实在有点搞不清此次他来医院的目的,是纯粹的探病,还是……

正思索着,就听见楼内忽然引起一阵骚动,有人夹在人群里喊:“快看对面的楼顶,有两个人在打架!”

陈之叶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仿佛是被雷给硬生生地劈开了,腿软的站不住,只好靠在墙上,看着对面张牙舞爪挥着拳头拼命砸向对方的两个人,愣了好几秒,才终于像是想起什么来,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天台上,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个捂着胸口,另一个居高临下。风很大,吹着他们的衣服和头发,特别是经过一场搏斗之后,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

周家奕喘息着,笑着,一脸挑衅,结果周家齐一个拳头挥过来,再一次落在他的脸上。周家奕并没有防备,迎头挨了他一拳,结果这一下正好打在鼻梁上,只听咔嚓一声,顿时血流如注。

“周家齐,你疯了?”

周家齐冷笑了一声:“我疯了?没错,我是疯了。亏我把你当弟弟,从小到大帮着你,护着你,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你居然下的了手?你对的起我吗?你对的起她吗?”

周家奕用手背往鼻端一蹭,又带出一股血来:“可我也爱上了她,怎么办?要怪就只能怪你把她带到家里来,让她跟我做朋友,让她在我面前晃。是你创造了无数个机会让我爱上她!”

“强词夺理!”周家齐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又朝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

周家奕往后退了几步,慢慢站起来,半佝偻着腰,脸上却仍是一副不肯服软的表情:“反正我们俩个是两情相悦,就算一开始,她恨我,可现在,她接受了我。不管以前你们怎么样,现在她爱上了我,就是我的。我要定了她,不,我还要娶她,哥,你早点认清事实吧!”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周家奕,这种话你居然说的出口?”周家齐的情绪显然是控制不住,再一次抓住周家奕的衣领,挥起了拳头,“今天我要打死你,你欺负了叶儿,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份!”

咚地一声,周家奕的脸上又挨了一拳,他咧了咧嘴,却在一瞬间突然使力,挣脱周家齐的束缚,与之错开一段距离,找准机会,狠狠地朝着周家齐的脸上挥了一拳。

“别以为我怕了你。爱上陈之叶,是我对不起你,前面几下是我还你的,从这以后,我再也不欠你的。我跟叶儿要结婚,请柬会按时送到,你若是肯来,我们欢迎,你若是不肯来,就是不肯原谅我们,从今以后,我们会顾忌你的感受,回家的时候尽量避开你。”

周家齐吃痛地哼了一声,揉了揉被打疼的脸,又开始反扑过来:“你说的倒容易,你以为我能就这么饶了你?我爱她这么久,我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结果呢,你背叛了我,拐走了她,你以为我会这么饶了你?”

就在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陈之叶爬上了楼顶,推开那半掩着的木门,便看见如此血腥的一幕。

“住手!”

“别过来!”周家奕朝陈之叶的方向看过去,一脸警告,“站在那儿别动!”

“叶儿,过来,我带你走。”周家齐伸出手,“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他欺负你。”

陈之叶看着周家奕满身是血,不由开始心疼,眼前的情势有些严峻,周家齐显然是不知道她和周家奕的事,仍然对他们的关系存有误会。

“家齐,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想解释,才说了几句话,便被周家齐打断。

“我没误会,叶儿,以前我是气急了,可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是因为自卑才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这一次,我没那么好骗,陈之叶,你休想再骗我!”

“可我真的爱上了周家奕!”

这一声厮喊,陈之叶几乎费尽了力气,刚音一落,所有的人都不由怔住。时间仿佛在瞬间静止,只能听见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像是受了当头一棒,周家齐忽然愣住。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只是他不肯想,不愿意承认。他被太多的事蒙蔽了双眼,蒙蔽了感知,他一直坚信的爱情,一直守护的人,居然早就离他而去。

他无力地低下头,两只胳膊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滑落下来,垂在身体的两侧,仿佛是失落了魂魄,但更像是绝望。

“家齐……”

陈之叶从来没有见过周家齐这副样子,人们都说,哀莫大过于心死,他本是怀着一腔热忱,结果却被她打到了无底深渊里去,坠落的一瞬间,所有的执念都变成了一种妄念,化作一团虚飘缈。可他仍是冥顽不灵,宁可守着这一切,宁可被打的魂飞破散,永不超生,也不肯放弃。

“你是真的爱他?”周家齐微微侧过脸来,目光空洞无华,似是不敢相信。

陈之叶迟疑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以前,我是真的恨他,发了疯的想要回到你的身边去,可是,上天弄人,在我最脆弱,最需要人守护的时候,是他一直在我身边。他为我做了很多事,不让我知道,宁可让我恨他,也不跟我说……家齐,我是真的爱过你,但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如果,你还念着过去的情份,就祝福我们,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们,就恨我们一辈子吧。”

她说的心痛,于是闭上眼,仿佛是不敢面对现实。在睫毛覆下来的一霎那,泪水滚滚而涌,仿佛是几颗珍珠,扑簌而下。

“恨你们一辈子?”周家齐双眼腥红,“陈之叶,我爱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让我恨你一辈子?你明知我做不到,你明明就知道!”

他不再多说,只是敛起满脸的悲怆之色,一步一步神色黯然地走向天台的大门,不声不响地离去。

“家奕,你怎么样?”

陈之叶回过神来,就见周家奕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几乎要瘫倒在地。好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一脸心疼地问:“你哪儿疼?”

“心疼!”

“心?”

周家奕大口地喘息着,好半天才费力地从牙里挤出几个字:“他始终是我哥!”

陈之叶心里一陷,一阵阵酸意从心底里涌上来。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一定是很好的兄弟,她是罪魁祸首,是她的出现才打乱了他们兄弟间的和谐。

“胡想什么呢?”周家奕看出她的纠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与你无关,知道吗?你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嫁给我?”

“你……这是在求婚?”陈之叶身子猛地一震,目光里透出一股难以置信。

“对呀,为了娶你,我都差点‘光荣’了,你要是不嫁我,我多亏?”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能跟她谈笑风声?陈之叶忿忿地咬了咬牙,刚要发作,就见他眉宇一沉,凝神凝气地说:“叶儿,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我们才能有今天。我现在除了高兴,就是感叹,我们错过去多少时间,错过了多少东西?我想,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把那些错过的东西都补回来。所以,嫁给我,好吗?”

“好。”

仿佛是寒冬腊月枝头的积雪开始融化,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