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无声的叹息,弥漫在马车里。
似无奈,又似悲悯,无端的叫人心里酸的慌。
莲儿,你知不知道,你睡着的样子,有多让我安心?
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你我如今,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我说了,那,从此以后,我们就会形同陌路。
不!
那样的结局,怕是我想象过,最好的可能了。
我惧怕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你究竟,会用何种眼神看我?
鄙视?
仇视?
甚至惧怕?
不管是什么样的眼神,我都接受不了。
我甚至死,都不要经历那一刻的到来。
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知道,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而此刻的我,又究竟,是怎样残忍的人。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我们就归隐山林,只过我们两的日子。
那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也会,安安心心呆在我身边,一辈子。
仅仅是这么想着,魑都会从梦中笑醒过来。
紧了紧怀中的人儿,随着那美好的憧憬,那眼覆白纱的双眸,安心的闭上,与怀中的女子,一道坠入梦境。
“莫离,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站在房门口,对着房内擦拭着剑的莫离说道。
离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光景。
可我每晚入梦,依旧会见到那滚落一地的头颅,散乱周围的四肢。
我受不了这样日日折磨,我会崩溃的!
可,当着魑的面问,我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于是,我想到了莫离。
她是个好姑娘,每天在魑身边任劳任怨,却依旧感到幸福,能呆在他身边。
今日,魑恰好和莫弃出门,说是办些事请,会晚点回来。
而我也,趁机,来找闲来无事的莫离谈谈,那些埋藏在黑暗里的过往。
“我没空!”
对我,她从来都不会有好脸色的,这我知道。
若不是魑这样待我,恐怕我在已经被这小姑娘敢出门了!
哪里还能完好的站在她面前和她说上话?
“我只是耽误你一会儿的功夫,行吗?”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这不代表我会知难而退。
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行!”
她那小脸儿,写满了不愿和不耐!
似乎和我讲话,是件多么让她心烦的事。
“我想和你聊聊,魑的事情。”
果然,我看到她麻利的擦拭着剑的手,没由来的一僵,让我看到了希望。
“主子的事!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你要是不知道,自己不回去问他!何必来问我!”
她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凶巴巴的回道。
可语气里,明显已经多了些情绪,没有刚才的毫无情感可言。
“可我只想问你。”
是啊,这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是魑的手下,哪个不了解那些我消失一年里的事情?
可我不管问谁,都等于在昭告天下,我在怀疑他,我在打听他,我呆在他身边,感到不安。
可,莫离不一样!
她虽然是魑的手下,却,藏着一个,不属于手下的心。
那是一个爱着他的心。
所以,我和她之间关于魑的谈话,她绝对绝对不会传到魑的耳朵里。
于是,我便来这里赌一把这姑娘,还未老道的,爱人之心。
“你,进来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闷闷的说了一句,便让我进门了。
我就知道我会成功的!
“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有事儿呢!”
她坐在对面,凶巴巴的说道,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来之前,我早就打听到,莫离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孩子,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你笑什么!”
大概是看我嘴角带着笑,她有些恼怒的问道。
“我只是在想,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能认识你,真好。”
我笑眯眯的回答道。
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我更是乐不可支。
“你,你分明在胡说,你再不说正事,我要出门了,我,我很忙的!”
似乎从来没有人夸过她,她不能接受我这么直接的夸赞,平时伶俐的嘴巴,此刻也结巴起来,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我说正事,但前提是,我来找你,希望你能相信我并没有害人之心!”
我真诚的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说道,希望她能明白。
“你,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碰我!”
虽然她口里这么说,可,那双手,却没有挣扎,她也只是个需要朋友的姑娘罢了。
“魑这一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与其迂回半转的,我宁可单刀直入。
“你什么意思?”
她忽然警惕的看着我,似乎在思考,我这么问的用意。
“不要紧张!你也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魑的事情罢了。”
“你若是真想知道,也不会跑来问我,你究竟想要知道,主子的哪一方面!”
这孩子,还不笨嘛。
“我们逃出花都的那晚,其实我什么都看到了,我看到你们挡不住那些杀手,也,看到了他出手。”
我低下头去,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悲伤,泄露在别人面。
只是,想要保留自己的最后那一份自尊心罢了。
“你……”
她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会对她这么坦白的说出这些。
虽然我知道魑一定不会希望我看到他杀人的那些场景。
想必,也可能会叮嘱他们,能少说的,尽量不要在我面前说。
可我是人,怎么会一直被瞒在鼓里呢?
纸包不住火,我总会有发现的一天。
而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是莫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直和哥哥莫弃相依为命。
一直以来,我和莫弃,都只是这个世界最阴暗的底层,卑微的生活着的蝼蚁。
那些关于人间的美,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仰望的天堂。
在我和莫弃成为杀手之前,我们甚至靠着那些酒楼的剩菜剩饭过活。
如果遇上生意不好的时候,我们不惜和牲口抢口粮度日,而这些,仅仅够我们活下去。
我以为,我和莫弃,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看不到光亮。
可是有一天,我和莫弃忽然就被抓进了‘离花’。
不,那时候,‘离花’,还不叫‘离花’,它叫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