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就在古城迷雾大阵的河岸外。
当此前张痕走过的迷雾长道,在一寸寸的收敛合拢,最终消散于无,彻底与迷雾大战融为一体后。
随着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草丛声响。
一个缩头缩脑,模样极其猥琐的异魔前哨小兵,这时从草丛下,探出那颗极其恶心的头颅。
它或是抬头,或是低目,看了看张痕离去的迷雾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卷画像,不禁双目猛地浮现暴戾之色,阴恻恻的尖笑道:
“桀桀桀桀,张痕,不是这个孩子吗?我要立大功了,哈哈哈!”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
古城中。
那在“通云战榜”上,排位第三战斗力,时丰茂的古殿内。
距离申屠俊为张痕的高声引见,已然过去了不少时间。
然而,那时丰茂,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几乎是将下方左右两侧的少年武者们,一个个的全部赞叹赞扬完。
就是在这期间,他根本没将目光,亦是眼角边的余光,都没有瞥向张痕这里一分一毫。
至于张痕,则是双手负立,身如渊渟岳峙,神色间无悲无喜,宛如寒潭古井一般,丝毫不起任何的情绪波澜。
可申屠俊却是急的眉头紧皱,一双眼瞳中,对于他师兄时丰茂的意味,已然有不悦的忿忿之色。
申屠俊尽管与时丰茂在同一师门下修行过,但这修行的时间,早已过去。
而且,准确的说,以时丰茂今时今日的地位、实力、名望,是根本看不上申屠俊的。
即便是时丰茂知晓了张痕的剑邪一事,用传音玉牌通知申屠俊,来请动张痕,助力参与异魔大战。
但似是这般的请动命令,时丰茂不知发了多少种。
就像如今在古殿的下方两侧,分列站立的少年武者们,都是实力高强之辈,多达三十余众,全部都是时丰茂请来的。
所以,纵然是黄金再珍贵,当你具有源源不断的黄金后,也不会对某一块黄金,去感什么兴趣了。
这时。
满场的气氛,极为怪异。
那时丰茂在将所有的少年武者们,全部赞扬赞叹一番过后,唯独没有理会张痕。
而他时丰茂在后续,也没有任何言语发出,悠闲悠哉的品着美酒,时不时的砸吧着嘴,似是把张痕与申屠俊,当成了空气。
这时丰茂不发话。
在场所有实力高强的少年武者们,也不敢大声的言语什么。
只不过。
面面相觑之际,下首两侧的少年武者们,不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或是嗤笑,或是轻笑,或是时不时的瞥向张痕,讥笑连连。
小声的议论声,在嗤之以鼻的细微嘈杂中,渐渐涤荡开来:
“这剑邪张痕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他此前从未见过丰茂兄,为何丰茂兄要在此刻,故意让张痕颜面无存?”
“这还不简单,在张痕没来之前,那赵若灵与蓝巧柔,可是来过这里,嘀嘀咕咕的在丰茂兄耳边说个不停,你再看看现在张痕的可怜模样,还用想吗?”
“嘿嘿嘿,原来是这样,怕是那张痕有得苦头吃了。”
一众少年武者的七嘴八舌,纵然被压低到极小声调。
但同处古殿之内的申屠俊,又如何听不清一二。
只让他的面色,在羞恼中,大发的胀红,在剧烈的呼吸声中,似是连鼻孔之下,喷出的都是火油。
张痕仍旧是老神在在的矗立,眼皮也不动一下,彷如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那淡漠风轻的神色之间,似是高山青峰一般,根本没有理会这种怪异的氛围。
却是那申屠俊,在怒气攻心之下,再也忍受不住,猛然间便高声如洪钟般的大喝道:
“剑邪张前辈,已经被师弟请来,如今,等待师兄时丰茂的战列安排!”
手中流转着琥珀色的酒杯,被时丰茂慢慢地放下。
他先是眉目轻轻地瞥向申屠俊这里,目无余子的嗤笑一声,便又高高在上的朝张痕扫来,语气睥睨的冷声道:
“哦,剑邪张痕啊!”
“我听说过你,以三重剑气化虹的下品杂色剑道,就能斩却三星高级阴阳师刁俊的性命,这种战斗力,倒是鬼斧神工。”
在“下品杂色剑道”的语调上,这时丰茂故意加重了语气。
一众分列两旁的少年武者们,谁都听得出来,时丰茂的话语里面,满满的都是对于张痕的讥讽。
申屠俊的面色,不由得霍然间一沉,猛地踏前一步,便双目大睁的高声道:
“师兄,张前辈不止有这些战……”
“申屠俊,师门辈分,让你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师兄说话,你就给我老实的听着。”
那上首坐着的时丰茂,轰然间在双目中,炸放出一道道极为冰寒的光芒,似是剑锋穿刺一般,笔直的朝着申屠俊而来。
顷刻之间。
便让申屠俊整个人,感到有一股股极强的气势压迫,宛如巨山砸身一般,让他的面色,在惊恐之下,耸然大变,竟连双膝都在颤栗不休。
这时。
在时丰茂的高强气势压迫下,那申屠俊已是汗流浃背,嘴唇哆嗦之下,便恐惧的发不出半点声响。
而那些两侧的少年武者们,更是朝申屠俊看来一道道鄙夷的目光。
他们这些实力高强的少年武者,都是金玄境九重中期的实力,任何人都有斩杀三星高级阴阳师的战力。
在他们的眼中,张痕不过是完成了一件他们都能办到的事,却被申屠俊敬称“前辈”,自然让他们大为嗤之以鼻。
想来,该是这申屠俊的修炼,出现了岔子,距离走火入魔不远,以至于连脑袋都坏掉了。
旋即。
那上首的时丰茂,双目骤然间一凝,极为锋利的朝张痕盯来,沉声道:
“剑邪一事,都是那些实力低下的武者们,不明事理,以讹传讹,何况,我如今要对你张痕所说的,也不是此一事。”
说罢。
他周身霍然间爆射出一道道森寒的气息,目光盯视张痕的锋利,亦是更加的凛冽:
“刚才,你张痕在迷雾阵法的长道中前行,是口言‘通云战榜’上的第一战力鑫辉兄,无法与你张痕相提并论了?”
“此事,属实否?”
时丰茂此言一出。
不禁满场惊然大变。
那一个个看向张痕的目光,无一都在瞪大了眼眶——
你张痕是真傻,还是假傻?找死也没这么找死的吧!竟敢出言去辱“通云战榜”上的第一至高战力,韶鑫辉。
此刻。
张痕先是摇了摇头,目光低垂的缓缓道:
“我此前言语有误,意思没有表达准确。”
他话音一落。
在场的所有少年武者们,不由得讥笑连连,齐齐暗道:
“有错就认错,看来你张痕,还是很知趣的嘛!”
而那时丰茂,亦是在盛气凌人的冷笑张痕不停。
他的右手,悠闲地拿起酒杯,正欲美滋滋的品尝美酒之际。
却是在霍然间。
随着张痕双目中的淡漠之意,彷如九天云层浩荡飘渺,凌驾万物一般的扩散期间。
他便背负双手,不疾不徐的道:
“我张某人并非在针对韶鑫辉,而是,似这般区区沙粒,还无法入我眼帘半分。”
轰!
一音即落。
满场的气氛,就如同炸了锅一般。
一众实力高强的少年武者们,全部哗然一片。
一个个的都被惊呆当场。
时丰茂整个人就如同僵化一般,手拿着酒杯的动作,极为生硬的停下。
他一双眼瞳之内,看向张痕而来,尽是惊愣的呆滞。
随即。
那时丰茂的惊愣与呆滞,霍然间化为横眉怒目。
“砰!”
他猛地摔碎手中的酒杯,轰然间站起霸气四射的身躯,一手直指张痕而来,怒目而视的叱喝道:
“如今这古城内的三百多众少年武者,全部在依仗鑫辉兄的高强武道,只有在鑫辉兄的带领之下,我们这三百多人众,才能在异魔大军的袭杀下,有存活的可能,走出通云山脉。”
“然而,你张痕,不仅不知感恩鑫辉兄,更是屡屡讥辱鑫辉兄,就如同辱骂这古城内的三百多名少年武者,是可忍,孰不可……”
这时丰茂此时对于张痕的厉喝,可谓是极其“精彩”,又极其“漂亮”,更是冠冕堂皇至极。
韶鑫辉就韶鑫辉,他时丰茂还把古城内的三百多名少年武者,也一并带上,正义的大旗,竖起的可谓真是老练。
然而。
未等他时丰茂的“义正言辞”,喝完最后一个“忍”字。
却是那此前在迷雾阵法的长道内,与张痕见过面,更对着张痕嗤之以鼻的赵若灵、蓝巧柔两人,莲步急促的带起阵阵香风,快速的移至时丰茂面前,紧张的齐齐道:
“丰茂大哥,那异魔军团的袭击,如今又攻杀而来。”
“但只是一小股一百多众的异魔,它们现在已经破去了城外的阵法屏障,可也不攻城,只是在大呼叫嚣,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有十多名实力在金玄境九重初期的武者,忍不住异魔的叫嚣挑衅,纷纷下去激战,可全部都命丧黄泉。”
此时。
因战势紧急,那时丰茂便再也没有去厉喝张痕什么。
轻蔑地瞥视张痕一眼,冷哼一声,时丰茂旋即便看向赵若灵、蓝巧柔二人,皱眉沉吟道:
“十多名金玄境九重初期的武者,在这与一小股异魔的激战中,全部阵亡了?”
“不应该啊!此前若是金玄境九重初期的武者,即便是无法力敌,但也有实力,可以瞬间远遁,为何此次,就全部命丧黄泉了?”
那赵若灵紧蹙着黛眉,沉声道:
“此次的小股异魔,极为怪异,不像是此前的金玄境八重异魔,它们的战斗力极其强悍,都在金玄境九重初期,所以……”
一旁的蓝巧柔,这时看到张痕也在场,便不屑的鄙夷冷哼一声。
随即,她双眸迷离的看着时丰茂,极为崇拜的道:
“若是丰茂大哥出战,必能让那些异魔宵小,全部闻风而逃。”
时丰茂甚为享受的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更是以着一种垂涎欲滴的贪婪弧度,不经意的在蓝巧柔胸前的那双傲然耸挺,一闪即逝。
谁都没有发现,张痕却是顿时以神念捕捉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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