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茂听到张痕如凭空出现一般,脚步落在他的身前,不禁让他心神一紧,稍有慌乱。
在外人看来,这耿茂是使用听力分辨,其实他作为琴乐师,本身就精擅使用魂力,所以与常人相比肉眼所见的彩色世界,耿茂用魂力看到的只是黑白的罢了。
只是,若非紧要关头,他也不会妄自消耗魂力,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用听力感知。
更重要的,因有精湛的魂力在身,所以对于周身十米内的地带,耿茂可以提前进行敏锐的感知,迅速做出反应。
但此时此刻,对于张痕的出现,耿茂在事先,根本查无所知,不由得让后者略有惊异。
迅速的使用轻功身法,与张痕拉开距离,耿茂阴恻恻的冷笑道:
“你倒是有些手段,不过年轻人,你的作战经验,可是不足啊!现在你让我成功远离,呵呵,劝你还是早早跪下束手待毙,免得被我的琴音剑气,斩成漫天血片。”
那远处的日扬真人余翰墨,猛地一跺脚,仓皇无措之下,大呼可惜:
“对战琴乐师,最有效的战术,便是贴身肉搏,一旦距离拉开,那可就……唉!”
登隐上人东鹏海亦是仰天长叹道:
“这也难怪,张前辈年少就修成绝世丹道,再有绝世高人教授,难免轻敌,只是机不可失啊!”
耳中听着这两位名扬天下的丹师所言,那骆芷兰急得已然哭出了声:
“两位前辈,你们……你们能不能救下张痕……我……我……”
“而今战势已然胶着,我等冒然上前,亦是帮倒忙,只能等待时机了。”
余翰墨虽如此说着,但那双手内外,早已被冷汗布满。
此刻。
场中。
张痕背负双手,身如渊渟岳峙,面色无悲无喜,根本没有理会耿茂的杀机冷意。
他只是俯视着耿茂,淡漠的将上一句话说完:
“不过,你这个蝼蚁,却是例外。”
远处的耿茂,霎时间勃然大怒,伸掌猛地将木琴竖向拍于地面,溅起碎石土块无数,厉声喝道:
“张痕,你屡屡无视我,又屡屡挑衅我,实乃必死之人,而今,你就给我见阎王吧!”
喝声一落。
在众人惶恐的目光中。
只见耿茂的右手,陡然间上下一拉琴弦,顿时一股股冰寒刺骨的严霜,布满了木琴的里里外外。
而后,他五指翻动,在木琴之上,不断地拨动弹奏。
铮铮铮!
一阵阵仿佛万丈冰山互相撞击的磅礴琴音,携带着幽冷寒冥的弧度,传到众人的耳中,直达灵魂深处,竟让每一个人感到好似在下一秒,就会被冻成人形冰雕。
“挑灯看剑!”
那由耿茂所奏的凛冽琴音,几乎化为了实质,一眼望去,这百米内的空气,竟全部产生了一丝丝冰裂的纹路。
在这纹路之内,如漫天星辰般的雪冷灯光,炸破以后,便是仿佛狰狞猛兽,霍然间张开血盆大口。
一道道无形的锋利剑气,从中激射而出,如狂风暴雨一般,以星驰电掣之速,尽数的朝张痕刺杀而去。
“张痕!你有资格让我激发‘霜风曲’的全部威力,在我耿某人一曲落后,你也可以死……”
但是。
没等耿茂杀气腾腾的睥睨叱喝完。
在周遭九百多名身受重伤的武者,瞠目结舌的目光中。
在一众丹师大惊失色的双眼内。
在骆芷兰呆若木鸡的视线内。
她看到。
他们看到。
所有人都看到。
那漫天锋不可挡的琴音剑气,如斩纸片般,一瞬间斩断了高墙绿瓦。
似切割豆腐一般,割裂了地面坚硬的石板,让四面八方的虚空震动,让整个燕府地晃山摇。
可是。
只要一刺来张痕的身体,那些锋利的无形剑气,便宛如被烈日灼烧,一瞬间燃成了软弱无力的气雾,随风飘散,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可言。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
眼中所见,早已颠覆了耿茂的常识,就算是三星琴乐师,也不能如此轻松随意的破去他的天赋能力,“霜风曲,挑灯看剑。”
仓皇无措之下,耿茂尽显惶恐,立刻大叫怒吼一声:
“啊!不可能,绝无可能!死!张痕,你给我死!”
铮铮铮!
紧接着。
耿茂如疯癫了一般,急速地弹奏着琴弦,漫天刺来的无形剑气,不禁越来越多,越演越烈。
就像一道由剑气筑起的无形城墙,竟让众人的视线,都为之受阻。
但是,无论耿茂的琴音剑气,何其锋利,何其不可胜数。
张痕,仍旧毫发无损,就像平常人闲庭散步一般,双手靠背,不疾不徐的朝耿茂走来。
铮……
最后一声琴音落下。
张痕站在耿茂的面前,神态间不起任何波澜,就好似九天神明俯瞰天地万物一般,古井无波。
腾腾腾!
耿茂已然在此时此刻,亡魂丧胆,在毛骨耸然的惊恐之下,不断地朝后退步。
砰!
一个踉跄,他跌倒在地,吓得面无血色,双眼仰视着张痕,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颤声道:
“你……你你张痕,你到底是谁?你为何可以不惧我的琴音攻击,为何……这是为何!”
“蝼蚁,我需要向你解释吗?”张痕俯视着耿茂,语气淡漠至极。
随即,他眼中的寒芒,一瞬即逝:
“不过,既然你的音律攻击结束了,那么,就来试试我张某人的,可好?”
耿茂在骤然间似乎感到一股天塌地陷般的大恐怖,双瞳骤缩,眼眶猛地扩大,但没等他胆裂魂飞完。
却见张痕的胸腹之间,在一道道神龙形态的雷电光芒炸开以后,便霍然间上涌至喉咙处:
“吼!”
一股股彷如山呼海啸的劲力余波,以张痕为圆心,爆炸开来,携带着铺天盖地的飓风,似万马奔腾一般,猛地朝众人的面颊呼啸而来。
其声,撼天动地,其威,势不可挡。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在这一刻,站立不稳,好似浑身上下的精气神,都被张痕一吼震裂,让他们齐齐胆颤心惊,惶恐不止。
这还是张痕有意克制了一下,不然他们全部人众,都得被“大音雷震”的音波余力,给掀飞到天上。
随即。
在众人惊惶失措的目中。
只见那耿茂,就好像被狂风切割的人形沙雕一般,最开始是皮肤,而后是血肉,最后是骨骼,全部被强大的音波震力,给震碎成漫天灰尘,随风飘落各处,毛发无存……
嘶……
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人潮中传开,不绝于耳。
每一个人都在此时,感到一股股冰寒入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们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满场震怖,寂若死灰。
那连着日扬真人余翰墨,以及登隐上人东鹏海在内的,一众名动乾武的丹师们,不禁吓得脸都白了,鼻梁骨不断地打着冷颤。
他们所有人,望着张痕的背影,那眼中,全然都是三分惊骇,三分敬畏,三分恐怖。
他们都以为张痕只是潜力巨大,或是来历不凡,根本没有想到战斗力这个方向。
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若是他们上场,根本不是耿茂的一击之敌,然而张痕却如杀鸡一般,轻松随意的斩杀耿茂。
这其中蕴含的惧意,实乃恐怖如斯。
那不就代表着,在这燕府之内,张痕,想杀谁,就杀谁了?
日扬真人余翰墨,仿佛在这一刻,苍老了无数岁,双目无神的呐呐自语道:
“刚才,我们这些凡俗之人,还在妄自猜度高人门徒的下场,如今看来,真是可笑,呵呵,可笑至极……”
登隐上人东鹏海,不停地摇头苦笑,似是自嘲一般的自语道: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难不成……说的就是我们吗?”
骆芷兰先是一阵呆楞,而后小丫头也没管那么多,在她看来,只要张痕没事就好了。
一边擦泪抽泣,她一边狂奔至张痕的身前,荡漾起香风无数。
一双粉嫩嫩的小粉拳,不断地捶打着张痕的胸口,骆芷兰抽抽嗒嗒的嗔怒道:
“张痕,你太坏了!太坏了!怎么提前不跟人家说?让人家为你提心吊胆了好一阵,你……呜呜呜……”
就她这双小拳头,给张痕挠痒痒还差不多,哪里又能伤的到震天神帝。
笑了笑,张痕轻轻抚了抚骆芷兰的秀发,便道:
“就算我此前说了,你会信吗?”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豆,骆芷兰抬着头,煞是可爱的想了想,便鼓着嘴,软糯道:
“估计不会信。”
也正在此时。
刚才一直在装死的裘魏达,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后,便人模狗样的整了整衣衫上的尘土。
旋即,他便一脸谄媚的,一路弯腰小跑到张痕身边,胁肩讪笑道:
“张公子,您武道盖世,实乃天威啊!真真是让我对您的敬仰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
“好了,拍马屁就不必了,何况还有一只蝼蚁,正在逃跑呢!”张痕冷笑一声。
众人听到此言,纷纷转头一看。
便见那紫玉阁主姚永思,不知何时,躲到了后方,手脚并用,手足无措的想要逃离远遁。
余翰墨顿时横眉怒目的大喝道:
“姚永思,你个小人,往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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