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在说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
“他在嘲讽正气匾!”
“我的天!张痕竟然敢嘲讽正气匾?”
“他还想不想活了!”
在场的所有人众,在一瞬间,眼眶猛地放大,瞳孔猛地缩紧,诧异与惊骇与不可置信,在他们的目中,齐齐浮现,就如同天地倒转了一般,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吗?
曹斌与巩海,互相之间,翘起嘴角,阴阴一笑,在他们心中,张痕早已是死人了。
而那些书画师公会的长老们,则是老脸带着一层层浓厚的恼羞成怒,张痕如此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嘲讽正气匾,无异于在嘲讽这世上所有的书画师。
此子,该千刀万剐!
司婉函不屑的摇头,叹息道:“自大的人,往往只有死路一条。”
风韵菲却是没想那么多,她浑身的英气,早已化作实质的刀锋刀芒,刀道第二重“刀随心转”的威力,被她霍然间使出,她要全力保下张痕的性命,根本没想过自己的死活。
至于上官德,他斑驳如树皮般的额头皱纹上,先是带着三分大怒,三分杀机,三分耸然,随后便尽数化为阴沉之色。
双手拢袖,他慢慢的退步,边退边嗤笑道:
“既然你张痕想死,我也不拦你,随意,随便。”
那种根深蒂固在脑海中的常识,告诉上官德,嘲讽正气匾,便是周遭十米之内,尽数化为死地,寸草不生,所有活物,全部变为飞灰的下场。
但,他的步子,仅在退下两步之后。
陡然间,上官德的双目,却是惊悚一片。
“这……这……为何如此!怎么可能!”
众人循声一看。
只见那上方的正气匾,突然金光乍现,刺眼的光芒,几乎撕裂了天地一般,把整座空间都给照亮,连一处阴暗的死角都没有,似乎照破了虚空,宛如烈日坠地,光耀万界。
而在那正气匾的中央,却霍然伸出一道手臂,似被金色的熔浆浇灌,闪烁着坚如磐石的气势威压,带着摧枯拉朽的巨力,猛地朝上官德迸射而来。
这上官德,虽是二星低级书画师,却又如何能抵挡,由数百名三星书画师制成的正气匾的压制。
只在一息之间,那金色的手臂,便钳住上官德的脖子,把他高高的举在半空,就像巨人捏小鸡一般,轻松随意。
而上官德,面色紫青一片,几乎快要窒息。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正气匾,居然不是在攻击张痕,而是在攻击他。
这……
怎么可能?
在场的众人,齐齐震怖。
“你,可知错?”
那金色手臂的深处,悠悠传来一道极为遥远的话语,似是穿梭了岁月,历经了万古一般,其中的沧桑,足以让大海变为桑田。
“我……我……”
此时此刻,上官德就像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一般,双脚不停的在凌空踢打,双手握着喉咙,脑海中的惊惧回路,根本让他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那你可以死了。”
金色手臂内的话语,再次响起,就像随意的说着家长里短,漫不经心。
“我……我错了,我知错!”
上官德不容有丝毫的反抗,立马急忙回道,若是再不认错,下一秒,他就变成死人了,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死亡危机,在迫使着他这么说。
“那就滚吧!”
金色手臂,又随意一甩。
看似软弱无力,但被甩飞的上官德,却深知这其中的力量之大,比山还重,比海还沉,就像被天际滑落的流星火石撞击一般,凭人力,根本无法抵挡。
“砰!”
上官德倒飞的身形,直接撞蹋了三根大柱,才停止了这种狼狈之态,而他早已是口吐鲜血,披头散发,不成人样。
一时间,场中烟尘飞扬,碎石激荡,宛如风雨飘摇的末世。
没等众人从震骇的表情中惊醒,那条金色手臂,猛地调转方向,掌心摊开向下,朝着书画师公会的一众长老们,凌空压下,距离他们的额头只有三寸。
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冰话语,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尔等,可知错?”
除了早已昏死过去的高俊,红鼻子长老、宽眉方脸的长老、以及那名暴脾气长老,等等,全部在一瞬间跪倒地面。
他们浑身瑟瑟发抖,惧声道:
“我等……我等知错!”
说到底,他们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也不知正气匾为何会发生此种异象。
但那长年累月,作为书画师的固定认知中,他们只知晓正气匾的威严不容抵抗,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当然,还有不愿意被金色手掌压成肉泥的生死恐惧。
旋即,那金色手臂,在半空中不断的变化形状,时而化拳,时而化掌,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仿佛力量用尽,齐齐龟裂开来,化为漫天金粉。
此时,那名红鼻子长老,好像突然之间想起什么,猛地惊醒大声道:
“定是张痕这个魔道妖人,不敬正气匾,以至于触怒天地正气,让我等受及鱼池之祸!”
“没错!”
宽眉方脸长老也接口道:
“辨道正气,必须凝心静神,周遭不容丝毫杂乱,这张痕在我书画师公会胡作非为,以至于乌烟瘴气,一定是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那音波攻击的妖术,只能使用一次,我等速速行动,擒下此子,让他在正气匾下三跪九叩,以此请罪,以正视听!”另一名长老叱喝的附和道。
服下数枚丹药后,上官德再次恢复少许气力,他擦了擦嘴角鲜血,捂着胸口,双眼血丝密布,一听长老们如此议论,他瞬间变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张痕惹的祸,以至于他成了个背黑锅的了。
他顿时须发皆张,哪里还能保持一会之长的淡然之态,愤怒的吼道:
“张痕!你不敬正气匾,触怒天地正气,加之过往种种罪孽,已是人神共愤,再无存活可能,纵然你能使用魔道妖术逃走,但我即刻便会发布‘无界追杀令’。”
“届时,三界之内,下到一星书画师,上到九星书画师,所有书画师都将视你为仇敌,你必将……”
无界追杀令,乃是最高级别的追杀令,此令一旦发布,就如同被阎王下了缉拿令,根本无处可逃,也无法存活。
但是。
上官德的话语,到此,戛然而止。
整座空间的气氛,寂若死灰。
他看到。
他们看到。
所有人都看到。
那上方的正气匾,竟化为一张琉璃色,光华四溢的纸张,带着袅袅仙蕴飘渺之气,轻轻的,温柔的飞向张痕的手中。
而张痕,神色一片淡然,似乎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这……
这……
上官德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满眼的惊惧,满眼的不可置信,瞳孔被紧缩到极点,几乎快要瘫倒在地。
那苍白的嘴角,仿若干渴了极久的人,嘴巴张的似乎可以塞下一颗鹅蛋,他耸然的惶恐道:
“正气化纸,为吾所有,则天命所定之先师传人,吾辈书画师,必持礼以待……”
“这……这不可能……绝无可能!连上一任王都老会长,都不能成功的事情,他张痕一个魔道妖人,怎么可能会获得天地正气的青睐!”
上官德面无血色,惊慌失措,那些长老们面色间的惶恐与惧怕更盛。
他们这些人,活了数十年,太明白“先师传人”代表着什么。
简单点说,若是书画师的开派祖师是帝皇的话,那么先师传人便是储君,就连九星书画师见到先师传人,也得持礼用敬语,何况他们这群一星书画师?
见先师传人当面,不用敬语,不持礼以待,轻则剥夺书画师资格,重则便有亡族灭门之祸。
这时,有的长老们,已经隐隐然,有朝张痕下跪的趋势了。
而另一旁,巩海整个人的牙齿,都在打着冷颤,一股不受控制的冷气,在他的浑身骨髓内,不停的穿梭:
“曹……曹曹曹……曹兄,我……我我我看……我们还是赶紧逃吧!谁能想到这张痕竟是先师传人,这……这这这事情……事情大条了……”
曹斌内心的担心,是有的,但他却不会惧怕,或许因为他是天才,或许是那种作为天才,长久带来的自信,在让他对于眼前的景象,有着充分不信的底气。
他那双狡诈的眼珠,在不断的转动,气息时而剧烈,时而舒缓,最终他目光一沉,嘴角一勾,带着阴恻恻的冷意,大声道:
“上官会长,各位长老们,且听我一言,既然这张痕是魔道妖人,善用妖术,那么眼前的一切,有极大的可能,是一种妖术假象。”
“我等作为书画师,修君子大道,养天地浩然正气,怎可被这种宵小伎俩的妖术,所迷惑心智?”
旋即,曹斌伸手一指张痕,叱喝道:
“在我看来,这只是他张痕的妖术罢了!我等必须斩妖除魔,以正我辈书画师的正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