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病了?严不严重?”
奇怪,她前些天打电话给管家,问爸爸的情况,也没见他提到啊。
“他不让我们跟你说,怕你担心。”
楚俏在章明丽的高密度训练下,这会儿说起谎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如果没见过封景霆,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封景霆如同罂粟,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掉了。
楚翘,对不起了,封少只能是我的。
给自己做够了心理建设,楚俏走向楚翘,一副好姐妹的模样,挽起楚翘的胳膊关心问道“翘翘,王院长打电话到家里,说你好久没去开药了,也不到院里做检查,要你抽空去一趟,不然少管所那边问起来,她不好交代。”
吃药?
检查?
少管所?
每个词都让顾琛心惊了一下。
这个楚翘难不成有什么隐疾,做了不好的事,否则怎么会牵扯到少管所。
楚翘缓缓从楚俏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往旁边退了好几步,隔着距离,看楚俏的神色也是一脸复杂。
三两句把她最不愿提起的事揭了出来,真不知道这位继姐是真的关心她,还是有别的意思。
楚翘语气冷然“我身体很好,不牢你们操心了。”
楚俏抖了抖嘴唇,越过楚翘看到从大厅里走出来的封景霆,脸上的担忧之情更深了,同时又表现出身为姐姐苦劝妹妹的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不想去精神病院,可是少管所那边,还有警察局的干事不定期就会去院里查看你的治疗记录,你是因病减刑,提前出来的,不去的话,他们会怀疑的。”
楚俏每说一句,楚翘的心沉了一分。
看着这样镇定自若揭开她伤疤的楚俏,就像看到了在爸爸面前对她笑,背后又离间她和爸爸的章明丽。
这时,封景霆走了过来,楚翘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女人有病。
怪不得用竹竿去钩一条不值钱的丝带,正常人谁干得出来。
封景霆性感的薄唇抿成笔直的线,视线在楚翘和楚俏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
楚俏见他眼睛看过来,立刻摆出最柔美的姿态,含情脉脉望着他。
可郁闷的是,封景霆如往常一样扫了她一眼,视线就转开了,这次,他转向了楚翘。
出来以后的第一句话也给了楚翘。
“你有病?”
这话绝不是骂人,封景霆问得很认真,表情也很严肃。
楚翘勾唇一笑“对,我有病,神经病,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冷冷的一笑,充满了戒备。
但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封景霆的心隐隐有着触动。
尤其是她的笑,很冷,但有种凄凉的美态。
楚俏见封景霆的目光一直落在楚翘身上,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论长相,她并不比楚翘差,甚至更懂得利用女人天生的优势讨好男人。
可为什么,封景霆只顾着看楚翘,对她不理不睬。
他们该不会认出彼此了吧,可是妈妈明明说,他们压根没见过彼此的脸。
顾琛看这气氛越来越不对,连忙从保姆怀里接过小少爷,给他戴好小帽子挡风,然后抱着睡得很沉的小家伙走到封景霆身边。
“少爷,先进去吧,小少爷睡了,风大,小心吹着凉了。”
“恩。”
封景霆收回目光,伸出手要抱儿子,顾琛动作轻柔,小心翼翼递给主子。
别看封景霆人高马大,但他抱婴儿的姿势特别标准,像是有专门练过,宝宝在他怀里一下也没动过,好像睡得很安稳。
宝宝的帽子拉得很低,把他的脸挡住了大半,楚翘看不清他的模样,但瞟到那露在外面粉嫩嫩,胖嘟嘟的腮帮子就能猜到这个小宝宝有多可爱。
楚翘的视线从宝宝身上游移到男人身上,不由自主追随这个面容冷傲,抱孩子的动作却特别温柔的男人,又看到紧紧跟在他身边,笑得甜蜜的楚翘,突然什么都懂了。
这个阴阳怪气的少爷估计就是楚翘孩子的爸爸。
男俊女美,看外貌确实般配。
父母长得这么好,小宝宝肯定更好看。
楚翘笃定的想。
可是,别人的幸福,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宝宝,如果活着,也一定很可爱。
“楚小姐,楚小姐。”
这个女人周身散发着静谧又沉痛的悲伤,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了,看着怪可怜的,顾琛不忍心惊到她,压着嗓子喊。
喊了三四声,楚翘才回神,抬眼看着顾琛,问他什么事。
顾琛把她带到客厅,吩咐佣人给她泡了杯温牛奶,有话要说,又酝酿半天开不了口。
楚翘看他难以启齿的神色,秒懂了。
这样的神色,她这几年见过太多了,再生气也气不过来了。
楚翘笑了笑。
“你是不是想夸我这几天干活卖力,然后给我个信封,说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了,我可以走人了。”
呃,有时候,女人太善解人意也未必是好事。
顾琛难得露出尴尬的神情,咳了咳,清了一下嗓子,才道“我叫佣人把花瓣采摘好了送到你店里,你只要拿出一小部分做成香囊,剩下的,你可以自行处理,至于价钱,就按市场采收的最低价算吧。”
他对楚翘还是蛮有好感的,遗憾的是,她好像有病,她姐姐那样说,她也没有否认。
如今小少爷在这里,为了小少爷的安全考虑,只能让楚翘离开了。
“我也有我的难处,希望楚小姐理解。”
正说着,女佣慌慌张张跑下楼。
“顾管家,小少爷醒了,一直哭,好像很不舒服,少爷叫你赶快联系医生过来看看。”
“好,我马上打电话。”
这里离市区有点远,医生开车过来也要将近一个小时,孩子再哭下去,嗓子都要哑了,顾琛打完了电话,心情依然很焦急。
奇怪,一路上都睡得香甜甜,怎么醒了就哭闹不止了。
楚翘见他急得团团转,好心问道“是不是饿了?”
“妈妈给他喂奶,不喝,喂奶粉,还吐了。”
“有没有发烧?”
“量了,三十七度,很正常,拉了臭也撒了尿,实在看不出哪里不舒服。”
楚翘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我可以上去看看宝宝吗?”
顾琛猛地扭头盯着她。
“你会看婴儿的病?”
“跟着儿科医生学过。”
她这半年每周末都会去孤儿院做义工,跟着院里的医生照顾过不少被遗弃的婴幼儿,经常给他们做检查,配药买药吊点滴,也算自学成才了,一般的小儿疾病,她都能看。
“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试试。”
女儿的夭折,是她一生的痛。
所以,看到别的宝宝难受,可能是身体上出问题了,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顾琛看出她眼里的真诚,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医生一时半刻到不了,只能先让楚翘试试了。
楚翘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宝宝洪亮的哭声了,声音很急促,嚎啕不止,似乎特别不舒服。
楚翘的心也没来由地一阵揪紧。
她现在听不得孩子痛苦的哭声。
进到二楼的婴儿房里,就见宝宝被放在床上,胡乱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腿,哇哇大哭不止。
娃他爸站在床上,阴冷的俊脸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煞气,光是看着就觉得可怕。
楚翘则坐在床头,轻柔拍着宝宝的身体,握他的小手,想让他舒服点,可貌似没什么效果。
封景霆先看到了楚俏,冷着脸,声音也是格外的森冷。
“谁让你上来的。”
顾琛走过来,对封景霆解释道“这位楚小姐有给小孩看病的经验,不如先让她看看小少爷,医生还要过一阵才能赶来。”
闻言,封景霆的目光再次回落到楚翘身上,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她自己有病,还帮人看病?
真是稀奇了。
楚俏见楚翘上来,下意识紧张起来,眼神里也充满了戒备。
“翘翘,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会看病?”
楚翘想笑“你半年也就见我这么一次,我昨天吃了什么,几点睡的,睡前看了什么书,你恐怕也不知道吧。”
这话,奚落的意味太浓了,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
楚俏被说得脸上一红,表情讪讪的,又有些恼火。
她感觉楚翘就是故意的,当着封景霆的面说这些,存心让她下不来台。
封景霆看这两姐妹的神情更讳莫如深了,目光在两姐妹身上打转,不过一会,定在楚翘身上,眸光清幽中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犀利。
“让你试可以,但你记住,如果孩子有什么差池,你这辈子也别想好了。”
呵呵,这口气真够狂妄的。
治好了,你是应该的,治不好,你也去死吧。
楚翘胸口闷着一股子气,对上男人的乌黑双眸丝毫不见退让。
“就你这种态度,谁敢给孩子看病,医生又不是神,又不是每种病都能治好。”
“是啊,你的病,他们就无能为力。”
封景霆冷笑,反唇相讥。
楚俏不是简单的女人,有企图心,这个妹妹更加好不到哪去。
楚俏说的那番话,不能全信,但也不像是空穴来风,总有一定缘由的。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脑子有病,还犯过事,那么,她的人品,实在是不值得相信。
男人眼里的鄙夷是那么裸的表现出来,跟那天在房间里把她拖住抵墙壁的霸道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楚翘自嘲的想,这就是歧视吧。
她大可以置身事外,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听到宝宝撕心裂肺的嚎哭,哭到嗓子都快哑了,她实在狠不下心。
她对上封景霆,不甘示弱冷眼回击。
“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没脑子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蠢透了。”
话落,楚翘推开挡在床边的男人弯腰去看宝宝。
封景霆被女人的话说得一愣,猝不及防,女人推他,他也没反应过来。
她话里的意思,是说他蠢吧。
回过了神,封景霆眼底浮现一丝薄怒的神情,张嘴正要教训楚翘,可目光一落到她脸上,又忍不住的心弦一动。
这个女人凝视宝宝时全身散发出的母性光辉,叫人不敢直视。
脸上柔成一滩水的表情跟面对他时的冷峭,戒备简直是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她。
或者,她此时的模样也是装给他看的。
突然间,封景霆对这个听起来有前科的女人产生了一丝丝想要了解的冲动。
“你干什么,你脱他衣服,他会冷的,他本来就不舒服了,楚翘,你疯了。”
楚俏遏制不住,拔高了声音,尖细的叫喊将封景霆拉回到现实。
再看向床上,楚翘竟然在脱墨墨的衣服。
封景霆不悦的蹙起了眉头,一脚跨过去,正要阻止楚翘。
楚翘这时已经翻过宝宝的背部,露出来给屋里的人看。
封景霆看到宝宝后背上大片的红,顿住了脚步,心脏拧着一阵疼,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气,暴戾的黑眸直射向楚俏。
“孩子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红疹,你是怎么照看的。”
“我,我”
被封景霆冥王般阴冷的眼神一瞪,楚俏吓到整张脸都白了,哆嗦了嘴唇,唇色也泛了浅淡的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衣服穿多了,热的。”
“热?”封景霆咬着字,寒气森森,“你当我瞎啊,分不清痱子和疹子。”
楚翘检查了宝宝全身,迅速给宝宝穿好衣服,然后抱起他,避开他的背部,轻拍他的手臂,手法极为熟练的哄他逗他。
兴许是这个宝宝唇红齿白,小脸粉嫩嫩,长得太可爱,楚翘看到的第一眼浑身就酥了,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流淌。
尤其是宝宝小鼻子一抽一抽,哭得难受,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抓住她的刹那,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一边哄孩子,楚翘一边看向楚俏,盯着她的脸,隐忍着不满问。
“这是药疹,药物过敏引起的,你们这两天有没有给宝宝喂过药,任何药,包括最普通的感冒药。”
话一出,就见楚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极力掩饰,但微微颤抖的声音仍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孩子现在母乳吃得少了,主要是保姆在带,晚上也是跟保姆睡,我问问保姆,看她有没有给宝宝喂过药。”
这番话听在封景霆耳朵里是开脱,是推卸责任,堆积在心头的不满情绪瞬间暴涨。
“孩子好不好,吃了什么,你这个做母亲的竟然回答不上来,还要去问保姆,你如果没有照顾好孩子的能力,那就不要再
当这个妈妈了。”
封景霆冷酷无情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楚俏心口。
不能做封景霆孩子的妈妈,她还有什么价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