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已经是九点多,我抱着了些学习资料回寝室,苏云别也拿了些书从教室里跟了出来,我们两个并肩走在学校里,路灯的灯光把我们两个的影子在地面交汇拉长,空气中校服摩挲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处的篮球场还有人冒着夜色打篮球。
“你还好吧。”苏云别忽然出声。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凝视着她的夜色漂亮而深邃的眼睛。
闻言,她忽然轻轻地露出笑容,那么娇俏却感受不到笑意,“你够资格当我苏云别的朋友,年未央。”轻轻吐字掷地有声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挑眉直视着前方。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会是我苏云别的朋友。”走入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是说过……朋友……”我细细地念着字眼的味道,心中那团茫然的雾霭愈发浓重。
“未央。”身后有人唤住了我。
我和苏云别同时转身看去,缓缓从香樟树的阴影下走出的人,拿了件宽大的校服外套和篮球。
“七喜,你怎么还在学校,现在九点多了。”
“我在等你。”他说。
“我先上楼去了,你把寝室钥匙给我吧,我的钥匙落在家里了。”苏云别说,我从口袋里拿出小串钥匙给她,钥匙扣上挂着一只银光闪闪的尾戒,落在她手心里。
夜凉如水,微风缱绻细温存,风声如弦。
“把校服穿上吧,不然会感冒的。”我在他手里接过篮球。
“嗯。”七喜应声穿上校服,松垮垮的白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清秀好看。
“你找我什么事么。”我拍打着篮球,不紧不慢的速度。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意思么。”他截过我手下的篮球,“还是你不想面对,选择逃避。”
“我不知道。”我避开他淡淡哀伤的目光。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知道。”他目光如炬。
我无言以对,缄默着往前走,七喜高大清瘦的身影掩映在树荫下,黑暗中无法捕捉彼此的情绪,只有如云絮般淡淡的呼吸声。
“温凉玉回来了,你是不是又发现自己忘不了他,还是那么喜欢他。”他的声音在篮球场上回荡,用力擒住我双肩,“未央,年未央,你是不是又心动了,又不舍了,又要放弃我了!”他勒得我的双臂发疼,打印好的学习资料像是雪花飘着散开落地。
“我没有。”我出声辩解,声线颤抖,“我真的没有,这次我放弃的人是他,是温凉玉,我已经放弃他了!”
“未央。”他激动拥我入怀,用力地抱着,“你是说真的么。”
我咬着嘴唇点头,“是,我是说真的。”
“未央。”他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双臂温柔地环住我,像是小时候他坐在房间窗前看我在小巷里离开的样子,他追随的目光和窗前飞转的风铃……
七喜帮我把地上的学习资料一张张捡起来,然后我们坐在升国旗旁的讲台楼梯上,按照顺序慢慢地整理修复资料。等弄好以后,我吩咐他马上回家,然后捧着资料回了宿舍。
我推了推寝室的门进去的时候,苏云别正坐在写字台前翻看着一本教科书,秀气的侧脸在暖色灯光下格外弧度柔和,愈发显得五官清秀。
“我的充电器呢。”我放下资料,抬头扫过墙面。
“在我这呢。”苏云别说,她拿了书签夹在书本里,“我看你的充电池已经蓄满了,顺便帮你拿下来换上去。我的手机的数据线坏了,所以借你的电池充电器用用。”
“你不会有意见吧。”她眨眼道,一如既往的娇俏动人。
“没事,你拿去用吧。”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电量,确实已经满格了。
我拿了衣服去寝室的小内浴洗了澡,换了吊带裙子,看着镜子里被蒸汽浸染得白皙双颊红扑扑的,两团红晕,平添可爱俏丽。
苏云别泡了杯咖啡,捧着田园描花骨瓷杯坐在长条的写字台前,翻看着书,然后小啜一口咖啡,偶尔拿笔做下笔记。
我也拿了学习资料坐在写字台的另一边,开打镶嵌在书柜上的精致小台灯,看着白色复印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铅字,仔细地研读起来,两个人静好相处。
“未央,你这道题目写好了没。”她放下骨瓷杯拿起笔。
“好像写好了,你拿去吧。”我在写字台上层层叠叠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给她。
苏云别翻到那页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中轻轻地咬着手指甲,目光流连在书本上,最后茅塞顿开般,拿起笔在自己的书本上沙沙写起来。
我翻着资料的提纲,伸手拿笔做记号,她抬头目光对上我,温暖浅浅的眸光投来,几乎和台灯晕黄奢华的颜色融为一体。
“你看得懂么,看不懂,我把公式和题目解析给你听。”我忽然就这样说了,丝毫不经过思考。
“好呀。”她的笑容缓缓绽开。
“未央,你能把这个给曼汐吗?”苏云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
“这是上次我特意帮曼汐带的,我想让你带给她。”
我迟疑了会,随即摇头,“曼汐请了病假在休养,我最近也都没有见到过她,我也给不了。”
她貌似小小地诧异了下,“你们最近都没联系么。”
“是。”我确实忽然联系不上她。
“可是我上个星期就看到曼汐了。”她忽然说。
“你看到曼汐了。”我望着她的眼睛,“你在哪里看到她的,她有没有说什么话。”
“就是在新街区的巷口看到她的,但她没和我说什么。”她摇头。
“那她,怎么会在那里。”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问出口。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带了职校的太妹在打架。”
“打架!”我惊呼,“她为什么打架,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我家司机开车很快,只停留了一会,我也没了解前因后果,但貌似是带了人在打我们班以前的那个拽女李琼琼,不过她那么多人,应该没事的。”她耸了耸肩。
我皱眉静思,咬着下唇,心中念想千回百转,最后还是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