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西北一小片外墙暗淡的7层楼建筑,构成了一处旧居民小区。旧楼一般都建成7层是因为一般超过7层或16米高以上的住宅按规定需要安装电梯。所以在电梯普及前,到处都能见到这样的7层火柴盒式居民楼。由此也可以知道这几栋在大都城市化进程中还苟延残喘的老建筑建筑已经有些年头了。从其中一栋已经损坏的单元防盗门进入,沿着不是往上,而是往下走的楼梯进入一处被格成7个小房间的地下室出租屋中。其中一间内,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看着什么。屋子很小,一张床,一个电脑桌和一个三脚椅子,外加一个有些歪斜的拉链式简易布罩衣柜,看来房东是在竭尽全力的降低出租成本。
大都像这样的老旧地下室出租屋已经基本绝迹了,这里住着的大多是刚从外地来到大都的打工者或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之类没有多少积蓄的人。他们基本都是先落脚,奋斗一两年有些条件后就搬去更好的地方,也有的干脆回老家了。唯独这个40多岁头发日渐稀疏的邋遢男人还一直坚守在这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慢慢感觉包括房东在内的周围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而又玩味。其实这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臆想,人们都奔跑在冲向自己未来的道路上,为了多赚100块钱而努力着,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八卦他呢。但也正是这种自我臆想的积累,加上对自己失败人生的愤懑和对其他人生赢家的嫉妒不甘让他越来越偏激,甚至扭曲。
起初,他晚上听着隔壁情侣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己又不敢让人家禁声,只能默默抱怨,诅咒,结果看着人家一对对住进来的大学生或者打工者虽然刚开始跟自己差不多,但大部分都越过越好,如流水般短则一两年,长则两三年的更替着搬走,混的差一点的也都回到自己的家乡重新开始了,只有自己还窝在这个破地方,再想起自己那个父亲酗酒母亲出走的家,越来越怨恨起这个社会和其他所有人。
他感觉自己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从小受的教育都是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类的鸡汤,所以自小一直以为自己过得不如别人是件好事,是为了给今后成为令人前倨后恭的存在做铺垫。然而,他搞错了吃苦的意义,吃苦是拼努力和智慧,而不是比惨。慢慢地,看着比自己出身好的孩子反而都比自己过得光鲜亮丽,自己却成为底层的存在,他越发的无法接受现实。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过得比我好?每当忍不住想要干些什么什么发泄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个可怜的懦夫,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就连让隔壁小点声的勇气都没有,人家都是一对一对的,男朋友都比自己高大,搬家时还有同学同事帮着,自己能打得过人家吗?就这样他一直忍耐着,忍耐着一批批的人走了又来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买饭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人迹罕至的偏僻巷子,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大u型领开得有些低,露出一片白肉。一般情况他都是在人家眼神没有看自己的时候瞄上两眼,即使彼此交错之后,也不敢回头看人家背后的曲线什么的,怕人家觉得自己流氓。不过这次不一样,他发现这条巷子里跟没有没有别人,便放肆地回过头,看着身后女人婀娜的身段儿随着最饱满的位置左右扭动着远去,这种不用在乎别人感受的行为让他内心涌出一股长久没有体会过的快感。然后他的心中如长草一般再也无法忘记这种感觉。他不敢在自己住处附近寻找机会,心想,没有关系,这里可是大都,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最不缺的就是街与人。
然后他开始行动起来,在自己那台老旧的台式机上搜索大都街道地图,从其他十一个区中寻找各处偏僻街道。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充实亢奋过,甚至陷入一种幻觉,自己就是一个隐藏在繁华都市背后的猎人,表面上毫不起眼的形象只是自己的伪装色,实则是一个潜伏在角落之中的超凡捕手。就在这样的臆想之中,他甚至觉得周围的人只是一群对自己来说毫不起眼的平凡人,面对这些凡人时,他再也不是眼神闪烁,唯唯诺诺,连身板儿都挺得更直了。
他每次出击前一晚都会在长安城地图的某一个区上选出10处偏僻的街道,第二天把这10处街巷实地逛上一遍,熟悉地形,顺便看看哪一条街没有安装监控,在哪个时间段人最少,两头分别通向何方,那一边最容易离开,最后再总结记录下来。这股劲如果用在市场调查、街访、寻找商机等等的正道上,估计已经混出头了。最后从10个候选目标中选出最优的目标,因为胆小,他还是没有下手,而是蹲在一头观察,发现确确实实在某一个时段每次只有一个人经过后,第三天才下手。
他心中的那些草不停地给他瘙痒,自己也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让别人不爽甚至痛苦而毫无办法,每次想到这里他都呵呵呵地露出扭曲的笑容。第一次他在巷子一头观察另一头,看到一个穿着明显是女性的轮廓从对面走进巷子,自己则从这一头进入,随着跟对方越来越近,逐渐能看清对方的容貌,“妈的,是个中年大妈”他低下头装作看手机直接交错而过到了巷子另一面。而后再重复刚刚的战术,第二次走过来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性,面容软媚,感觉不像是那种能反过来把男人撂倒的暴力女汉子。靠近时他依然装作低头看手机降低对方的警惕性,在交错而过的时候,一只手狠狠的握住对方一侧的臀部,还往上一扭,只听“啊!”的一声姑娘的尖叫,他则带着一脸得手后狂喜的变态笑容咧着大嘴往前奔跑从巷子另一头蹿出去,从计划好的路线消失。
“呵呵,哈哈哈。”他边笑边往住处走,回到自己的小屋,兴奋了整整一个晚上,连隔壁的声音都不觉得烦了,因为他觉得别人能让他不爽,他现在也可以让别人不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后的几天他就安静下来,从不连续作案。因为他已经进入了自己猎人的角色,“一个猎人要懂得蛰伏”他告诫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在自我催眠,他不知道所谓的进入角色只不过是一种幻想,是一种对于被压抑情感的移情作用,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个猎人,只是个猥琐的小丑,所以最近一次作案才会上了电视。他更不知道许许多多年前这个世界上的主要几个强国就有了一种叫做天网系统的东西,最经典的一个例子就是阿美利加国一次高压锅爆炸案之后,一个在自己家搜索高压锅的人被警察上门调查。那么你觉得华夏帝国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天网系统呢?而且早就建立十几年了。要知道这种类似的战略级别系统只有在得到长足发展进步建立起绝对优势之后才会民用化,商业化。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大数据,比如你搜索过一双运动鞋,而后随便打开某些网页后弹出的广告推送都能精确定位你对于运动鞋的需求。更不要说雪雯的滚滚所拥有的能力了。即使不借助滚滚的超级能力,只说帝国的天网系统,它能直接根据那天新闻中袭击女学生的监控直接识别出这个人的身份,退一步即使拍的不够清晰,还可以调动沿途监控信息进行跟踪,或者用当时所在片区的手机服务网络抓取信息过滤,更不用说调动当时的卫星图片信息了。总之渠道太多,不再赘述。儿这个变态只不过自作聪明的觉得自己只要认真起来就会很强,自己失败的人生只是受制于外界原因而已。
用最笨的方法思考一下,一套集合了数万名专家,工程师开发的系统,这数万人还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他们有网络工程师,有信息通讯专家,数学家,面部识别专家,语音识别专家,犯罪心理专家……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浸淫十几甚至几十年,这些人的智慧加在一起还不如你一个人的话,帝国连一个变态猥琐男都抓不到,那还混个屁啊,早就让人家给灭了。他能在哪里意淫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太多,他又太渺小,人家还不屑于把资源分配到他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再说滚滚,它根本没通过帝国的天网系统,只是在统筹国内生产任务时,在后台的多任务运行中分出了一丝计算能力,就进入到这个变态猥琐男的电脑,知道了他每周一上午利用人最少,网速最快的时候下两部*****,然后快速浏览,选出一部,快进到最关键片段,每次只看不到1分钟,就连他喜欢看哪些动作的片段都知道,更推测出他身体某些部位的亚健康状态。
所以就在他回忆自己上一次成功地狩猎了一个长安三中水灵灵的女学生,并且从来不敢对别人动手的他居然成功地使用了一次暴利,对方最后无力反抗又恨恨地被他在胸前抓了两把的爽感时,就在他回忆这一次最后不仅没有逃跑,而且从容地离去的光辉业绩时,很自然地错过了大都电视台的网播版。话说他也从来不看这类新闻,他只喜欢看批判类的碎片化信息,然后在下面放肆地骂上一顿爽一爽,更是压根就不知道磨脸侠已经在电视和网络上对他进行了最后通牒。滚滚知道他看不到,就在他的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窗口,是一个信封的样子,信封上书:磨脸侠至猥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