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不起浪,没有痛感的那也不是失恋。而且失掉的不只是自己的恋,还有一个女人对未来的向往。
廖伟志那天开着他那辆小四轮载着杨文静和儿子一同上县城的时侯,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优越的。因为在大家都还是开着摩托的时侯,他已经开上了可以不被雨淋的小汽车了。虽然这小汽车确实很小,样子也难看,就像一只小青蛙,里面虽然有六个位,但是,空间却很小。
不过,杨文静没有说过半句嫌弃的话。虽然知道婚纱相馆里有礼服租的,但是,廖伟志还是穿了套西装,这让他看起来,可以去除身材带来的缺陷。而他那浓眉大眼,和那张娃娃脸,在细看之下,还是有着一种别人难以拒绝的可爱的。
经济发展确实可以免去许多遗憾。当年,杨文静和廖伟志匆匆忙忙领了结婚证,杨文静连一套像样的衣服也没买。结婚也是请了双方比较亲的亲戚就结了,杨文静没有请任何一位同学,也没有请同事,似乎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结婚的消息。
当杨文静和廖伟志在功武五宅弟的祠堂跪下拜祖先之时,杨文静想起了和王志远初次到祠堂的情景,当她意识到这是命中注定的时侯,她的脸颊流下了两行热泪。那热泪在脸上流过的时侯,渐渐被那冬天的寒冷变成一滴滴进心窝的凝固的冰水。
他们的小四轮汽车在相馆前停了下来,儿子廖翔表现得特别兴奋。杨文静牵着儿子走进相馆的时侯,一对和她一般年纪的男女带着一位小公主正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过去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走出去又走了进来,对着正在帮儿子穿礼服的杨文静说:“你是文静吗?”
杨文静抬起头,看了对方好一阵子,才笑了笑说:“是的,你是李向阳啊?”
“你都变得我快认不出来了!”李向阳说。
“是啊,我们都有十年没见了吧?世界真大!”杨文静低着头继续为儿子整理礼服。
“是啊,大家都忙着工作,忙着生活呢!”
“我们都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们都会变得彼此都认不出彼此了吧?这就是岁月。”杨文静笑了笑。“这是我儿子,廖翔”。
“你的是儿子啊,我和王志远的都是女儿呢!”李向阳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那是我老公,廖伟志”杨文静说。“伟志,你过来一下,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我高中的同学,李向阳,平陵镇的。”杨文静带着少有的热情说道。
“你好,有空一家人到我们香溪去玩啊!”廖韦志向李向阳打了声招呼。
“好的,改天,有机会就去拜访啊!”李向阳说道。
这时,李向阳的妻子郭静怡走了进来,对着李向阳说:“女儿都想去游乐园玩了,你还在这磨叽什么呢?”
杨文静说一声:“赶紧走吧!”
“我们有人提议搞高中同学会,你会去吗?”李向阳问了句,在他被妻子拉着走出门之前,李向阳没有听到从杨文静的口里发出一个字。
摄影师见他们三个人都穿好了礼服,笑咪咪地说,“想不到我这个促销活动会引来那么多你们七零后的人来照婚纱照,虽然结婚的时侯没能照上婚纱照,但是现在小孩在场做花童的照片可珍贵了。”
“你把头发放下,披上头纱,这样你的脸就可以显得清秀些”摄影师说。
是吗?我的脸已经不清秀了,那个青春的女孩早就不知道哪去了。杨文静打量了镜中自己臃肿的身体,和那有点发胖的脸。
廖伟志站在她的身旁,把她的头纱掀起的时侯,当她迎视着廖伟志的眼睛时,她的脸竟莫名地热了起来,她赶紧垂下的眼帘。就在这样一种情境下,摄影师不断地变换着角度,不断地说“好,好,好!”
当他们拍完三人的合照之后,穿回各自的衣服,廖伟志开始和老板谈价钱了。“这个镜头是不另加钱的,这个镜头要加收冲洗费。这个镜头扩大20倍、10倍不同价,你们看要不要扩大一张放在房间里”摄影师对着放在电脑里的每个镜头的照片一一说起了价格。
“好象有点贵,也不知道这种相能放多久,会不会潮湿褪色呢!”杨文静把疑虑说了出来。
摄影师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会,这种技术,十年前广州就有了,我们那时接了单,就带客人到广州拍,现在有了电脑,我们都可以自己做了。”说完,摄影师从桌面上拿出一些客人的照片集。
摄影师随手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讲解着:“这是十年前拍的,我记得这个男的是个老师·······”就在摄影师要翻下一页的时侯,杨文静按住照片,定睛一看,这不是王志远吗?她的心瞬间像被一把刀插进了心窝,血液从心里汩汩地往向流,不一会儿,血液似乎流出了她整个的躯体,她整个人变得软软的,轻飘飘的,疲惫和窒息,让她以前自己快要死了一样。
杨文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整个人颤抖起来,当摄影师意识到杨文静的异常时,他停止了翻动。对着廖伟志说:“你妻子好象不舒服,反正我不会要贵你的。”
廖伟志迅速看了一眼,摄影师手上的相册,然后,扶着杨文静说:“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吧。你带儿子出去附近逛一下,我处理好了,去找你们。”
杨文静拉着儿子的手,无力地走出的相馆。当她想到,当年她被现实所迫嫁给了廖伟志的时侯,正是王志远抱着陈渝贞的时侯,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当她想到,她和廖伟志在祠堂里拜祖先的时侯,王志远正和陈渝贞到广州去拍婚纱照时,她的心一阵阵的疼痛,让她难以自持。
“妈妈,你的手好冷”儿子廖翔的话,把杨文静从那种剧痛中拉了出来。她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地让自己平复心情。过了许久,杨文静才对着儿子说:
“妈妈的手冷,你的手很暖,你握紧妈妈的手,好吗?”
“我肯定会握住妈妈的手的。”儿子认真地说。在儿子的神情里,杨文静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个无法从生命中赶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