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坐在一辆不停颠簸的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一起一伏,她脸色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不停的渗了出来,把她的前胸后背的衣服全都浸湿了。她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过于隆起的肚子,一直在低声安抚道:“孩子再忍一会,娘马上就到地方了,你乖,再忍一会。”
而在月儿的下半身,血液也将她的裤子连带着座位都弄湿了,红色正一点点的扩散开来,任谁看了都知道月儿马上要生了。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京郊,原来月儿是想要去咸福客栈。
可此时在咸福客栈的门口,程昴正把自己的包袱绑上马背,再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后边两脚一蹬,坐上了马背,一拉缰绳,马儿一声长嘶,便开始带着程昴狂奔。
尚在睡梦中的老板娘唐麟宝等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咸福客栈。
程昴下定了决心,要出去寻找那个拥有总是在自己眼前浮现的身影的女子,他知道客栈里的唐麟宝等人不想告诉他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是有他们的考量,可程昴自己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了。他和这个女子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些刻骨铭心的往事,他不想让这么一段有价值的回忆就这样消散在风中,于是决定离开客栈去找那个女子,去找属于自己的真实的回忆。
就算是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都找不到,也无所谓,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是谁,那女子是谁,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也许,那个女子也在一直等着他也说不一定。
骑上马儿的程昴心里是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解脱和潇洒,他肆意纵马疯跑,却忽略了与他背向而行的一辆马车,因此也不知道,他费尽心思需找的那个人,就在这个瞬间,离他近在咫尺。
程昴的骏马和月儿的马车,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一个从客栈走出来,一个的目的地便是客栈,就这样狭路相逢,却又对面不相识。。。。。程昴看着道路的前方,月儿低头看着腹部,浑然不觉自己究竟在这个夜晚,错过了什么。
。。。。。。
胤彻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还是没能找到月儿时怎么出宫的的线索,只能寄希望于长生阁里有知情人可以说出些什么来。
于是再也忍不住的胤彻提着灯笼,走进了昏暗潮湿的天牢。
天牢里哀嚎四起,只有一个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样子是没有受过严刑逼供。胤彻借着灯笼看清了她的脸,想起她就是那个许则仕的妻子,在月儿生孩子当天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冒充月儿的许夫人。
胤彻眼睛一转,想到这个女子近日来一直呆在长生阁,应该会对月儿逃跑的计划有那么一点知情。
胤彻示意狱卒把她放了出来。
许夫人毕竟是个三品命妇,并不能对她动刑,况且胤彻一个帝王,对臣妻动手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就算是不动刑罚,光是胤彻身上足以把人冻死的气势就够任何一个人受的了。
躺在地上的许夫人也被胤彻的威势吓得瑟瑟而发抖。
胤彻走到了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问道:“说吧,月儿临走之前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不要说谎,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说完,还像是嫌不够似得,又补了一句:“除了许则仕之外,你还有一儿一女吧?”
胤彻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可许夫人还不得不接受威胁,就因为她并不是孑然一身,若许则仕是她的依靠,那她的一对儿女就是她的依靠,皇上拿她的孩子威胁她,她肯定是要知无不言的了。
于是许夫人就将那日月儿为了求她帮忙所说的话对胤彻复述了一次:“月儿求我帮帮她,她说她真的不想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生下程昴的孩子。若孩子在这里出生,那她和孩子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出去着皇宫一步,想想就可怕,月儿执意要生下程昴的孩子不是为了过这种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生活的。”
听完许夫人重复出的月儿的话,胤彻眼神放空,呵呵的笑了两声,可许夫人知道,这笑声里可是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充满了悲伤和不可置信。
胤彻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晕着被绑在床上的?”
许夫人的眼里也流露出一丝迷茫,喃喃开口说道:“我也不是十分的清楚,我答应过月儿要帮她的忙之后她亲手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喝过那杯茶,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天牢里。”
这样也说得通,胤彻看徐夫人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况且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在他的面前说谎。“所以你也不知道月儿是怎么逃过其他人的视线出宫去的了?”
许夫人茫然的点点头:“是啊。”
说完,又急切的问道:“皇上,你也是知道这真的不关我的事的,那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我儿子女儿若是不知道我在哪里,该吓坏了。”
尚在思索的胤彻没工夫搭理许夫人,只是扔下了轻飘飘的:“再说”二字就走远了。
想起月儿所说的话,胤彻一阵没来由的愤怒:月儿就是这么的看不上他!不想在皇宫里生下她和程昴的孩子?好啊,他都愿意让那个野种做他的皇子了,月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出宫,她一定谋划了许久吧,可表面上却装得不动声色,端得是演得一场好戏。月儿啊月儿,你最好是别让我找到,若是让我找到了,呵呵。
胤彻又走到另外一个关押着宫女的监牢,把月儿身边的一个宫女提了出来。
宫女刚被放到地上就开始胡言乱语:“皇上,这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您放过我吧!”
胤彻哼了一声说道:“放了你可以,先说出你都帮着月儿做了些什么?”
宫女这时候还想装傻,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说,却被胤彻甩来的一鞭子把后背打的皮开肉绽。
宫女被突如其来的疼痛袭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就是一声痛呼:“啊!”
胤彻这才狞笑了一下,在这个宫女的眼睛之中,配合着天牢里昏暗的灯光犹如鬼魅。静儿愈发恐惧,几乎要承受不住。
胤彻这才出声:“说,迷晕许夫人的迷药是从哪里来的?”胤彻不认为长生阁里会备着迷药这种东西,若是能找到这迷药是从何而来,或许可以找到与月儿勾结的人的线索。
可宫女的回答却出乎胤彻的意料之外:“是,是月夫人叫我去太医院拿的。”
胤彻又抽了她一鞭子:“你是在耍我吗?太医院怎么会把迷药这种东西随随便便的交给别人?”
这宫女承受不了这种疼痛,甚至都开始期望着胤彻能给她一个痛快的,她大声地喊道:“是真的,皇上,是真的!你不知道,只要去太医院提起月夫人,月夫人要什么他们都会给!”
胤彻震惊的站在了原地,心里知道若是没有自己的纵容,月儿也断然不会如此的放肆。可他又何曾想过他对月儿的宠爱和容忍,最后竟然变成了月儿放肆的资本呢?
或者月儿以前帮着墨孑治理宫廷的时候余威尤在,才让太医院对月儿的话百依百顺吧。
可这整个皇宫里的人,又把他当做什么了?
胤彻这回,是真的对月儿生了气。
胤彻在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月儿啊月儿,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竟然这么利用我,你到底,还藏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若不是月儿这一次逃跑,胤彻都发现不了身边居然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正巧这天是学堂一旬一次的休沐日,许则仕和许夫人的一双儿女都回到了许府,本来兴冲冲的跑进了屋子里却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母亲。
这姐弟俩这才慌了,跑到了院子里找到自己的父亲连声问母亲在哪里。
许则仕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两个孩子,谁知道小儿子看着许则仕答不出来,直接大声哭泣了起来,一边捶打着许则仕的胸膛,一边跟他要着娘。
许则仕的大女儿还算冷静一些,问许则仕他们的娘是会娘家了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了。许则仕无奈,只能把他们的娘已经进宫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的大女儿搂上了许则仕的胳膊,问道:“那爹有没有办法让娘回来呢?皇上不会一直不让娘回家吧?
许则仕不想让两个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发愁,表面装作淡定的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你们不用急,爹有办法。”
两个小孩子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父亲的,便怀着下次回家也许娘一定在家的期望去玩了。
许则仕却觉得嘴里的茶愈发的苦涩,不知道妻子在宫里怎么样了,她能在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吗?那可是他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原配妻子啊,若她有什么事,他怎么办,两个孩子又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