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彻无奈的掏出帕子给月儿擦了擦眼泪,他自己也没想过自己竟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他问道:“怎么了,好了,不要哭了,若是难受了便回殿里歇息一会吧。”
檀木的气味伴随着明黄色的帕子侵袭进月儿的鼻子里,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胤彻来了,听罢胤彻的话,却答非所问。
月儿仍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你知道,“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接下来是什么吗?”
胤彻从未听过这些小情小爱的民间戏剧,因此也不知道这幕戏究竟是怎么个唱法,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月儿的声音喃喃:“是‘是哪出曾相见?相见俨然,早知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胤彻默然,原来过了这么久,月儿还是走不出来。
月儿接着说:“你看,一转眼,也到了夏季。”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像是透支了此后生命中的全数运气。
时光去了,花也去了,人心却仍然空空的留在此地,可是,又有什么用处呢?
纵是如花美眷,也难敌那似水流年。
胤彻心里长叹一声,想着不能让月儿继续这样下去了,叫来宫女扶月儿进屋子歇息,自己回了御书房想办法。
胤彻想着或许找月儿熟悉的人来陪她说说话也许会解解闷,可是找谁呢?月儿的姐姐疯了,决不能让她靠近月儿,万一伤到月儿怎么办。
胤彻脑中灵光一闪,月儿不是有个丫鬟吗,哦,对,云绮,可以试着找来她陪月儿。
有了皇上的命令,手下自然不遗余力的去找云绮。才短短的半日,云绮的行踪就暴露于人前。胤彻立即下令把云绮带进宫。
密探去带云绮进宫的时候因为着急,扛起来云绮就往皇宫跑。云绮自然很害怕,使劲挣扎着,大声的吵着:“你是谁,要带我去哪?你是不是居住带来的?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密探嫌她烦,更何况她的叫喊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为了不多生事端,密探把云绮放了下来。
云绮刚想跑,却一下子被人击中了后颈,直接晕了过去。
带上一个不动的人和带一个聒噪又乱动的人差的太多了,密探背上那个已经昏睡过去的云绮,继续飞奔。云绮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明黄色,她正疑惑这是来了什么地方,就听见有人说话。她便向有声音的地方扫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便把她惊吓到说不出话来。
云绮本以为是郡主记恨她把她假怀孕的事情告诉程昴才找到自己要报复,可没想到抓他的人竟然不是郡主,而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此刻云绮伏在地上,而胤彻正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可皇帝找她要做什么呢?
胤彻一脸严肃不假辞色的开口说道:“你醒了?”
云绮呆呆的点了点头。
胤彻便向在一旁候命的侍卫说道:“把她带到长生阁去。”
/
云绮更加糊涂了,长生阁不是原来柳云笙住的地方吗,按理说早该废弃了才对,可胤彻叫人把她送到那去做什么。虽然心里尽是疑问,自己也没法忤逆皇帝的命令,何况还有个铁面的密探拎起她就走。
谁知进了长生阁,云绮却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喜,心里的忐忑也尽数散去了。
是月儿!云绮离老远就见到了月儿,她还是能和从前一样,丝毫未变。
云绮开心的跑了过去,险些装上月儿,却被月儿身边眼疾手快的宫女拦了下来。
那宫女极为严肃的训斥道:“跑慢点,别惊扰了娘娘,动了胎气,十个你也赔不起。”
刚见到月儿变得狂喜的云绮瞬间被这宫女话里的讯息砸昏了头脑,月儿怎么变成了娘娘,还有,动了胎气?月儿怀孕了?不会是皇帝的吧!
云绮冷静了下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月儿。她着重的看了月儿的肚子,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云绮简直不敢相信,月儿的的肚子里真的有个小小的生命吗?这听上去可太过神奇了。
月儿也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明白了云绮在纠结的,到底是什么,她苦笑了一下,说道:“说来话长,等有空我慢慢和你说。”
云绮点了点头,这里人多口则杂,月儿应该也是有难言之隐,自己就不要咄咄逼人了。听实情什么的,不急在这一时。
云绮和月儿聊着自己的近况,两人相携沿着长生阁的路走了一圈。
一圈下来,云绮总算是把长生阁看了个彻底。现在的长生阁和以前的那个别无二致,就连花花草草看上去和以前的都没有什么差别。
可云绮心里清楚,不是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草木又生了几春,怎么还能是圆回来的那个长生阁呢?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纵然长生阁还是像柳云笙在时那样的清新雅致,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物不是,人也非。最初的重逢的欣喜过后就是无尽的落寞,云绮和月儿双双陷入无言,各自在心里怀念着那个再也没可能的人。
第二日清晨,云绮已经起床梳洗完毕,去到月儿的房间,却发现月儿还没有起床。“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变得嗜睡吧,”云绮这样想着,自己离月儿的屋子远了些以免吵到她,同时也因为无事可做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了那片梅林里面。
梅林自柳云笙走后便破败了起来,底下人也以为再不会有主子住进来所以疏于管理,愈发杂乱的不像话。
虽然这梅林从远处看着还是密密麻麻又如梦似幻的一大片,但走在其中才发现这些白梅的枝条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好。梅花最重要的疏花似乎也并没有人做,有的树枝上花苞极多,但能开的却没有几朵,有的枝条上却又没有花苞。
云绮想了想,回到宫殿里取来了修剪枝条的工具开始打理这些长得七扭八歪的梅枝。
人啊,只要一忙,心里就不会那么乱了。
这个道理,云绮比她人知道的都晚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