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上前要抢走程昴手里的剑,程昴自然是不让,院里一片混乱。纠缠中程昴猛地挥了一下手中的剑,果然剑身砍到了四处躲避的太监的胳膊上,太监的衣裳被割开了一大块,且血流如注。
太监一下子瘫倒在地,嘴里不住哎呦哎呦的痛呼。
看到太监的样子,就是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都慌了,太监死了到无所谓,圣旨落地,那可是蔑视圣上的罪名,想到胤彻的手段,郡主真的害怕了。
与此同时,月儿正望着一片废墟发呆。
她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一点点印象,因为昨日午间她独自吃完饭后闲着无事在房里看一本游记,看着看着一阵困意袭来,竟是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连自己何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了。
可令月儿没想到的是,今天一醒来就看到日头高悬了,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日。
不,不对,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睡觉,自己入睡的速度实在是太蹊跷了,该不会是被人在饭菜里掺了什么东西?皇宫里能对她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胤彻不作他想,可胤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月儿带着浓浓的疑惑起了身,却还是吓了一跳,这,根本不是她一直以来住的屋子。养心殿的整体的色调是黄色,而这里却是以红为主。把她迷昏了带到这里来的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月儿着急的连着叫了好几声有没有人在,却还是无人应答。于是她起身穿上鞋子,走到了外面。
没想到一出门就感受到一股热浪,眼前是一大片宫殿的余烬,有的地方还没有烧的完全,还泛着点点火光。宫女太监们拿盆的拿盆,拎桶的拎桶,紧张地跑着去取水,又跑回来浇到废墟里。月儿看着这一片断壁残垣,心里是五味杂陈。
有人路过月儿时,还发出了惊呼,月儿不解其意,一把拽住了她,问道:“这里是哪里,怎么了?”那宫女惊叹道:“月夫人您竟然没死啊!真是上天庇佑!和你在一起的程家大小姐现在都尸骨无存了而你却毫发无伤!”
月儿疑惑的神情透露出她对眼前状况的一无所知,为什么他们看到她会是这么讶异,难道自己本该在这场大火中丧生吗?还有,宫女说的是她本应该和程锦苒在一起吗,可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她转念一想,这场火灾一定是胤彻安排的,可是他大费周折把她迷晕送到这里来,又人为地制造了这场大火,到底为的是什么呢?月儿把焦急的要去救火的宫女打发走,一个人站在废墟旁怔怔的发呆。
过了不久,一身明黄龙袍的胤彻闲庭信步的向月儿走过来,嘴角甚至还噙着淡淡的微笑,与周遭破败的环境还有匆忙的人群是那么格格不入,仿佛这一场殃及到整个宫殿的大火在他心里就像是下了场雨一样简单。
待胤彻走到了月儿的面前,月儿总算是从那种状态中走了出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月儿还是问出了口。
“这场火,你知道吗?”
胤彻明知道月儿的意思是这场火是不是他放的,却避而不谈,直说:“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知道。”
月儿嗤笑了一下,这么大的事,在你这个皇帝眼里就和吃了一顿饭没什么区别吧,不然你们看都没有向那边看一眼。
胤彻倒是没注意这些,他饶有兴趣的拨弄了一下月儿额间散落的碎发:“这么多宫女干什么吃的,怎么连头发都梳不好。”
月儿白了他一眼,自己醒了便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了,他会不知道?而且自己醒来之后没有宫女在身边也肯定是他安排的,还装什么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胤彻见月儿不仅不理他还犯了个白眼,也不气不恼,反而像只刚吃饱喝足的又逮到了只小老鼠,不着急吃却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大猫。
何其悲哀,自己竟到了这个让人操纵却有苦难言的境地。
还没等月儿伤春悲秋完,从胤彻嘴里说出的句子却给月儿吓了一跳。
胤彻脸上虽还挂着微微的笑容,可却比严肃时还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说,我给程昴定个什么罪名才好呢?”
月儿气的简直要跳起来:“你凭什么这样做!程昴做错了什么吗你要给他定罪名?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
胤彻
笑的出了声:“我为所欲为?我看倒不是我为所欲为,是你那程昴才大胆的很哪!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我就是给他定个死刑,他也不冤。”
月儿瞪着眼睛看向胤彻,她倒要看看胤彻能说出什么来。
胤彻看月儿这样激动,也不觉半分奇怪,月儿本就是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他哼笑了一下,眼神凌厉了些许。
“我好心好意派太监去给他些赏赐,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他竟然拿了把剑把太监砍了!”
“这事往小了说是抗旨不遵,往大了说可是藐视皇权,月儿,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吧?”
月儿呼吸一滞,真的没想到程昴会这样做,应该也是被逼急了吧。可他怎么这么傻,这事做出来可就是给了胤彻以把柄啊,到时候被扣上行刺皇帝的罪名的程昴还不是任由胤彻捏圆搓扁。
程昴,你怎么这样傻,这,不值当啊!
此时的月儿还不知道程昴发疯的原因竟然是听闻了她的死讯,那样深爱她的程昴又怎能不发疯?说到底,一切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如果,如果程昴真的因为这件事被胤彻治罪,那吗,怕是连她自己,也不想活下去了。
本来她进宫就是为了保住程昴的平安,若程昴能平安顺利的度过余生,也还算不辜负她为他付出的一切,可如果程昴也要死在她前面的话,那她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程昴死了,这人世间,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一切不过转瞬成空。
月儿这短短的一生,本就是如浮萍般飘游,遇到程昴,便如同寻到了扎根之地。之后便是遇到再大的雨,再狂的风,再猛的浪也不改初心。可如今胤彻说的话却好似又生生的把她从岸上拔走扔到一边一样,我本可以忍受孤独,如果从未遇到过程昴的温暖。
如果程昴死了,又叫自己怎么苟活下去?
光是想一想程昴将要受到的罪,月儿都痛彻心扉。
月儿闭了闭眼,忍住了将要决堤的泪水,开口说道:“你动程昴可以,但是若是程昴有个什么万一,我也绝不独活!”没想到胤彻竟露出了笑容,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眼里充满了嘲弄:“呵,怎么他死你就也要死?就这么生死相随?可你要知道,就算是你为他殉情了,你俩就是到了黄泉路上,日后和他的牌位正大光明的摆在一起的,也不是你的牌位!你们是既不能生同裘,也不能死同穴。”
月儿却不在乎这些,若是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她真正担忧的,也只剩下程昴了。
“胤彻你不要逼人太甚,你以为仅凭你是皇上,就能只手遮天吗?”
“我凭什么不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整个国家的天,都是由我在撑,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就算有不能的,遮住你头顶让你乖乖活在我的世界里也便足够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胤彻,月儿只能苦笑一下。
对,他说的其实都是对的,她和程昴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生死都由别人掌握。作为一国之君,她和程昴就像是胤彻手里捏着的小蚂蚁,只消那么轻轻一捏,什么梦想,什么爱情,都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两个人,又怎么和握着整个国家的力量的胤彻做顽抗呢?
火终于化为最后一丝灰烬,朝霞色的天空就要黑下来了。
另一头,程昴终于甩开了拦着他的人,赶到了宫门前。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守卫森严的宫门口居然都没有几个人驻守,就算是仅留下的人,也对匆匆跑过去的程昴视若无睹,而程昴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其实胤彻早就做过打点,不仅把守卫撤去了一半,还叫剩下的人看到程昴时不要大惊小怪,可胤彻搞出这一出,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程昴顺利的进了宫,看着宫人来往的方向,也径直的走到了月儿和胤彻所在之地。
程昴里的远远地便已经看到了月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月儿没事便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月儿还平安的活着,就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
程昴他更急的狂奔去月儿面前,才注意到原来胤彻也站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