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发了大半天的呆,册子却还只停留在第一页,可见她根本没有看进去,月儿刚想起身给自己倒一杯茶水解解渴,又传来了敲门声。
月儿还以为是刚才的太监去而复返,一下子打开了门,却没曾想,是胤彻。
胤彻见月儿不假思索的给他开了门,嘴角微微漾出了一抹笑容:“你选好了吗?要我说你就直接做我的皇后就行了,谁敢说什么闲话看我不狠狠地收拾他们的。”
月儿却是向后退了两步,也不说什么话,心想着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胤彻本来还以为月儿态度有所软化,但现在看着月儿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虽是怒气横生,面上也不露出一点点,只是刚才收敛起来的气势稍稍加强了些许,无端的让月儿感觉有些冷,再看胤彻的脸,也仿佛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若是让胆小的人看见了,说不定都会颤抖。
“你不说是吧,是决定不下来吗?没事,反正你也进宫了,这些事都可以慢慢想,朕不着急。”
若是这时候还没有些态度就算是不识抬举了,毕竟胤彻身为帝王,是这宫里说一不二的主人,能让月儿慢慢想已经是极大地让步了。
胤彻严肃的嘴角浮起一点点小小的弧度,又很快地消失无踪,还是那个强大威势的帝王:“位分选不好,封号总能选出来一个吧,”
胤彻拍了拍手,一队太监排了一排,鱼贯而进,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张纸,站在了月儿的面前。
胤彻指了指这些纸:“我方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几个封号,你看看喜欢哪个,今日就定下来吧,我好吩咐下去给你做一些东西。”
月儿皱了皱眉,却没有理会那些胤彻费尽心思才写出来的字,眼神掠过了面前的人,无言看向了远方。这些字,哪一个是她真正想要的呢?不过是胤彻要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么,哪一个字和别的又有什么区别吗?
胤彻方才还能忍耐住怒气,这时他平静无波的脸也稍微有些绷不住了,月儿这样刻意的无视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他身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王,抛下朝政给她这种小事操心,而她却一点点情都不愿意领。既然已经入了宫,就是他的人了,怎么月儿还是认不清现实,依旧那么倔强?该死的是,他还偏偏爱她这份倔强。若月儿没有了独属于她的这份品质,她还是他的月儿吗?那样和那些到处都是的庸脂俗粉有什么两样呢?
想到这一层,胤彻又平静了下来,叫这一排太监出去待命。门关上了,他走到桌旁坐下:“月儿你总是这样,但是这样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好了,我也不说这些了,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吧,也是时候把宫殿给你准备一下了,我一会陪你在皇宫里逛上一圈,你看看喜欢什么地方,我就叫内务府准备准备,到时候走了该走的礼数,你就可以搬进去了。”
月儿眼睛终于转了回来,若是说这个皇宫里还有一处可供留恋的,也就是她和程昴曾经住过的翊轩殿了,可惜翊轩殿整个宫已经被胤彻放的一把火燃烧殆尽,如今连灰都不剩。想到这里,月儿更加悲伤,她回答胤彻:“我要住翊轩殿。”
翊轩殿?不是早没了吗,可既然是月儿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自己还是要尽量满足才是。不就是个宫殿吗,再盖一个便是。
胤彻顿了顿,点了点头:“好,不过既然旧的翊轩殿已经化为乌有了,我就再给你造个新的出来。恰好养心殿旁边的椒房殿因为放置太久没人住,房屋都已经老旧了,我这就吩咐下去,把椒房殿拆了,照着原来翊轩殿的样子给你再盖一个,保证和从前的一样。”
房子可以盖成和过去的一样的样式,可自己失去的感情,可以重来吗?月儿想到今后或许再也不能和程昴相见,甚至没能好好地道别,自己就匆匆的进了宫,更是悲从中来。
或许再相见,她为皇帝妇,他为郡主夫,再相逢之日,曾经再亲密不过的两个人连句话都说不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痛。
nbsp;月儿惨然一笑,却比哭还叫人揪心:“我说的翊轩殿,自然是以前的翊轩殿。就算是造个新的来,你我也心照不宣,假的照样代替不了真的。”
知道这时,胤彻才真正的生气起来,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月儿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胤彻一双眼里似乎藏了冰雪,锐利的眼神把月儿盯得直发毛,强大的气场让月儿觉得甚至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过了许久,胤彻终于一字一顿的说:“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惹恼我。”
月儿依旧不言,心脏却被胤彻的气势吓得砰砰直跳。月儿甚至觉得刚才自己就像是被老虎盯上的一只小羊羔,被抓住之后连动弹都动弹不得,只能缩在一边,而胤彻便是那只老虎,捕捉到猎物之后却不急着吞吃入腹,反而饶有兴趣的肆意玩弄着猎物,以看猎物徒劳的挣扎为乐,等到玩够了再一点一点地吃掉。月儿为自己无端的联想感到不寒而栗。若是一直在这样的沉默下去,月儿就快受不来了,她紧张道:“你,你什么意思?”
胤彻邪魅一笑:“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暂时的,不是永久的,你最好快点完成角色的转换,安心的当我的女人,别等我忍无可忍,那时的后果绝对不是你承担得了的。”
月儿被胤彻一激,反而不怕他了,她也对胤彻说道:“你也别太过分,你以为我很想进宫?要不是你威胁我,我现在会在这里?”
胤彻脸上泛起一丝冷酷,他的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你还想出宫去找程昴是么?我到底什么地方比不上他了?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月儿心里一紧,不知道难以捉摸的胤彻要做出什么举动来惩罚自己,如果教训的是自己还好,可千万别和程昴又扯上什么关联。不然,她岂不是害了程昴?
胤彻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月儿心里紧绷着的弦松了松。只见胤彻打开了门,叫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宫女。月儿茫然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胤彻背过了身,对那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两个,把她驾到我的寝殿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别伤了她。”
两宫女齐声应道:“是。”便架起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月儿,向胤彻的养心殿走了过去。月儿再一回头,发现胤彻也在她的身后大踏步的跟着,便定下了心,心想一会和胤彻把话说清楚便好。
不料到了养心殿,胤彻却没有跟进来,两个宫女把月儿放在了寝殿里后就退了出去。
月儿刚想跟着跑出去好歹问问胤彻是要做什么,就听见房间的门被啪一声,落了锁。这下子是出也出不去了,月儿徒劳的拍了几下门,期待胤彻能注意到这里,良心发现放了她。
不过月儿并没有如愿以偿,胤彻虽然注意到她了,却不是来给她开门的。胤彻站在门口,冷酷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先呆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想好自己要什么,再告诉我。别再想那些根本毫无可能的事情,认清现实才是你现在要做的。”
说罢,胤彻便走开了,房间里又是寂静一片。月儿不甘心的又捶了几下门,却也没有任何动静,月儿只能死了心,在椅子上稍作休息。这一关就关了好长时间,期间只有宫女进来给送了几次饭菜,却也一句话不说,口风紧的很。每个人都是同一套程序,默默地布菜,等月儿吃完了就再默默地收拾起来,月儿连说句话也没人应,想套话问问胤彻什么时候才能来也没有人回答,月儿也就写下了想和人交流的心,宫里的吃食倒都是极好的,说是珍馐也不为过,只是这么多山珍海味在月儿吃来,也只是味同嚼蜡而已。
不过令月儿没想到的是,因为她这一个举动,让整个皇宫里的丫鬟太监都想入非非,还以为她和胤彻已经有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宫里那么多人,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关系脉络,一时间月儿的流言四起。胤彻有时候会拨冗来月儿这里坐坐,也不说什么话,二人总是沉默相对。
胤彻自己都不懂,他何以愿为这个女人退让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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