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人一向敢想敢干，利益永远比感情更重要，当初程轩不是还想让月儿做他的通房丫鬟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喜欢月儿？可是程轩还是能做出这种事。

程轩，还有程夫人都是同一类人，那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除了想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过虚幻而已。讽刺的是，明明程昴才是他们最亲的人，可程轩心里最重要的是程家的继承权，程夫人眼里最重要的也是把程府托付给能把程府发扬光大的人，为此，他们甚至愿意去伤害程昴，想想又何其可笑。

更令人悲哀的是，月儿以为他们是本末倒置，但他们却乐在其中。

可是，月儿停下了动作，呆呆想着：虽然之前程轩还有程夫人就和程昴有着嫌隙，但分明没有到这个程度，一家人，怎么最后走到了支离破碎这一步呢？程昴已经放话和程家恩断义绝了，可纵使是因为程夫人的不对，程昴也还是很难受吧。毕竟程府是程昴从小长到大的家，程夫人也是对程昴有着养育之恩的，按照程昴重情重义的性格，跪在程夫人面前那一刻一定是百感交集。

程昴都是为了自己，若是没有一个表面上和程府处处格格不入的她，程夫人也不会因为要对付她和程昴起矛盾。或许程昴一辈子都不用和程夫人有什么分歧，按照既定的路，平安健康的娶妻生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甚至要为了一点银子而发愁。是因为自己，程昴和程夫人之间的仇怨才这样日益加深，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吧！

程昴抓了抓月儿的手，使她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程昴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月儿神色黯然：“我在想，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和程夫人现在也不必这样”

程昴堵住了月儿还想说下去的话：“我就知道你要这样想，我要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不是因为你。”

月儿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嘴感觉到程昴用手护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好了月儿，你不要多想，我说不是就不是。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无条件的顺从母亲的，你想想，她对我的控制欲那么强，我难道不会反抗吗？”

月儿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就算是没有自己做催化的作用，程昴和程夫人的矛盾还是存在的，只是或许是早或许是晚爆发出来而已。以程昴的性格，会接受别人给他安排的，一成不变的像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程府里，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的季锦曦总算是从之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抽了出来，只是仍整日郁郁寡欢，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只觉得失去了程轩的人生，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季锦曦整日闭门不出，可愁坏了她从季家带来的丫鬟棠溪。

棠溪打小就被父母卖到了季家，因为聪明又机灵被季锦曦的父亲派到季锦曦身边

做贴身丫鬟，季锦曦温和柔顺，从不仗着身份随意指使下人。棠溪陪着季锦曦长大，早已经对她有了极深的感情。

季锦曦出嫁前的喜悦被棠溪看在眼里，心里也暗暗地祈求上苍让小姐与姑爷婚后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只是天不遂人愿，谁也没想到姑爷在大婚当天就被征了兵，原本大家还等待他回来，谁知前段时间传来姑爷已经战死沙场的噩耗，就连棺材都抬回来了，由不得人不信。只是可惜了她家小姐，年纪轻轻的刚做了新妇，就要开始守寡。

季锦曦从小就心思细腻，又易敏感。她前几日就被程轩去世的消息打击的好几日都将近不吃不喝，形容憔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还好后来季锦曦稍微缓过来了一些，要不然棠溪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姐才短短几日就瘦了不少，从前的衣服穿起来都大了一圈，脸色也比以前苍白的多，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棠溪暗暗想道。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季锦曦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一日中午，季锦曦又只吃了不几口饭就住了筷，棠溪劝她多吃点，季锦曦也只说没胃口，棠溪只好忧心忡忡的端着饭出去送回厨房。

到了厨房，棠溪恰听到厨房里无事的婆子在说刚才程昴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的事情，大家都不知其所以然。棠溪留了个心眼，去前院问了问程夫人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见是大少奶奶的人，自然知无不言。听小丫鬟说完程昴回程府之后发生的事，棠溪的眼里出现了一抹精光，这不就是转机吗？小姐虽然不理俗务，但二少爷，月儿还有杏儿的事情，总归还是有些兴趣的吧！

棠溪回了季锦曦的房间，发现季锦曦仍坐在餐桌旁，动也未曾动过，只闷闷发着呆。

棠溪故意用神神秘秘的语气问季锦曦：“小姐，你可知道杏儿现在怎么样了？”

季锦曦抬起头，疑惑棠溪为什么突然提起杏儿，不过她恍惚间记得有人说过那日程轩的棺椁运回来时，自己晕倒了后那杏儿被刺激的疯疯癫癫的，怎么，难道杏儿出什么意外了吗？

棠溪看季锦曦终于对程轩以外的人有了一些反应，心中暗喜，这步棋总算是走对了。她继续说道：“小姐您振作起来吧，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呢，你看杏儿都疯成那个样子，什么人都不认识了，不也还好好地活着呢吗！”季锦曦更加疑惑：“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小姐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外面的事，当然不知道了，今天二少爷回府里了，就是为了这个杏儿。”

“杏儿？程昴为什么要为杏儿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季锦曦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季锦曦一直都在怕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在季府见到送月饼来的杏儿，就一直在怕这个名字，即使杏儿疯了，她也依然害怕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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