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昴进了房门便笑着揽过月儿,理了理发梢翘起来的两撮:“月儿你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了吗?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或者打我两下也好啊别把气憋着伤了身啊”
月儿略幽怨地推他:“还不都怪你,我都被老板娘取笑了。”
程昴心里有了底,不是什么大事就好,于是笑着问:“那她是因为什么笑话你啊?说出来给我听听,我给你们评评理。”
月儿又瞪了他一眼:“方才我和老板娘刺绣,我绣的是一对鸳鸯,老板娘看了便笑话我是大姑娘恨嫁了,叫我多绣写东西准备准备和你快些成亲呢。这都怪你。”
程昴听了笑的直不起身:“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老板娘肯定说错了,才不是这样。那让我猜猜你是为什么绣的鸳鸯吧,是不是因为鸳鸯用到的绣线种类少又好绣啊?”
月儿把程昴推出了房门,嘴里嘟囔着:“老板娘不知道笑话我也就罢了,你知道你还笑话我,真是讨厌。”
程昴在月儿关上门后又敲了几下门,月儿也没有什么回音,怕再激到她让她恼羞成怒,只好笑着回了房。
月儿倚着门,听到了程昴走掉了的脚步声,放下心来,回到房间里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心想:“这个坏程昴,明明知道自己为什么绣鸳鸯,却装傻充愣,自己绣活做的不好又怎样。这世上绣活做得好的女子有很多,你若是喜欢便去寻他们吧,我才不稀罕你呢。”
不过月儿心里清楚,自己想的都是气话,就像是程昴只喜欢不擅长刺绣的月儿一样,自己也无法做到赶走程昴。
提起绣活,撵走了程昴的月儿微微失神,想起来命苦的杏儿:杏儿的性子比她稳,手也比她巧,绣活做的自然也比她好得多。从前姊妹俩一起做绣活,自己总是坐不住,做到一半就偷跑出去玩,可当玩了一圈回来一看,杏儿是绣的又快又好。记得有一次杏儿绣了一条锦鲤,逼真的仿佛随时要冲出帕子到水里摆尾游动一样。
可是,上次匆匆一见,姐姐还是昏迷着的,身上伤有那么多,估计现在也没有好全吧。也不知道杏儿现在怎么样了,有空还是要去探望一下姐姐才是。
于是这一天月儿总是想着杏儿,想着他的伤是否好的差不多了,等杏儿的伤好彻底了该如何安置她呢,于是第二天一整天下来,月儿都显得有些愁眉不展。
程昴视线从不离月儿的左右,因此也发现了月儿的闷闷不乐。吃过晚饭,月儿早早回了房间。程昴便也跟了过去,手轻轻叩了叩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月儿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闷闷的说道:“有什么事吗?”
程昴抚上月儿的头顶。“我是没什么事,倒是你,怎么了,大半天都闷闷不乐的,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取笑你的。”
被程昴安慰了一通,月儿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便主动和程昴说:“才不是因为你呢,我哪里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想起来了姐姐,姐姐被打的那样的惨,又被我孤身一人的放在了医馆,也不知道她伤好全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程昴心想。既然月儿这么担心杏儿,那明天一早就带上月儿去看看杏儿怎么样了吧。
第二日一早,程昴和月儿两人赶着马车到了京城里,在医馆门口下了车。月儿兴冲冲的进去寻杏儿,却得知了杏儿早都已经离开了,连伤都没好全的消息。月儿立即无比的担心,杏儿会去哪里呢?她有好好地照顾自己吗?杏儿若是耐心些,等到程昴和她来接她就好了。因药童是女孩,怕别人误会些什么,月儿便把程昴支了出去,又细细的询问了照顾杏儿伤势的药童,可知道杏儿去了哪里,药童也只是一问三不知,于是,月儿又失去了杏儿的踪影的线索。
在月儿与药童聊天时,程昴嫌在外面晒太阳太热,便走进了一个茶楼要了一壶茶水喝。忽然听有人口中提到了“杏儿”二字。程昴微微皱眉,这人说的会是月儿的姐姐杏儿吗?便凝神聚气,听那人继续说。
那人明显是昨日喝多了,今天还没完
全醒酒,嘴里颠三倒四的夸着挽香楼里的姑娘们有多好看,还说里面有个叫杏儿的,好看的像天女下凡,那腰肢也盈盈一握,说不尽的体态风流。
他的同伴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急切的问那醉鬼若是那杏儿真的长得那么好看,一晚得不少钱吧。
那醉鬼呵呵笑了两声,“钱?你倒是想给,人家也得要啊,这个杏儿是卖艺不卖身,不过,想听她唱个小曲,弹弹琴,花的银子也不算少了。至少得这个数!”说着,拿手比出来一个手势。
醉鬼同伴看他手里竖起来的手指,便知那杏儿就算真是天上的仙女,也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该肖想的,歇了继续追问的心思,默默喝茶吃饭。
而在他们身后的程昴确实感到抓住了一点线索,只是怕这挽香楼里的杏儿不是那个月儿的姐姐杏儿,因此决定不告诉月儿,自己先暗暗打听出结果再告诉月儿不迟,免得月儿白高兴一场。
喝过了茶,程昴回到了医馆门口等待了一会儿,月儿便皱着眉头出来了,上了马车后,程昴问月儿可问出些什么,月儿也只是失望的回答没有,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担忧。程昴安慰了她一下,天无绝人之路,便驾着车回了城郊的咸福客栈。
次日,程昴借着去城里买米的借口自己驾着马车又来了京城里,趁人给他备货之际,程昴走去了闹市,顺着一条尽是青楼楚馆的街道,程昴便找到了那“挽香楼”,挽香楼从外面看实在不像是什么乱糟糟的烟花地,反而端庄气派,程昴便走了进去,努力装出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色眯眯的样子,又龟公见他气度不凡,仪表堂堂,猜想他是什么人家的公子,脸上堆满了笑容粘了上来。
“这位公子实在面生,是第一次来小店吧,那您可真没来错,全京城最美的姑娘可都在我这挽香楼里了,小的这就给你准备一席好菜,温上一壶“女儿醉”,找几个楼里最上乘的菇凉来给您唱唱小曲,您意下如何啊?”那龟公边微微鞠着躬边谄媚的说道。
“我若是敢在你这做这些事,回去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脂粉味,月儿还不把我给撕了?”程昴心里想着,脸上仍然装出一副浪荡子的样子,对那龟公说:“不必了,别的女人我嫌俗气,听说你这楼里有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啊,对了,名字应该叫杏儿吧,快把她叫出来给本大爷瞧瞧。”那龟公愣了一下,随机说道:“哎呦公子,你这可来的不巧,那杏儿已经被一个富商赎走了好几天了,牌子才刚刚从我们楼里撤走,要不,您换个别的?我们这的绿柳,春红,夕颜,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程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理会龟公的挽留,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感叹道青楼不愧是青楼,外面看着再怎么正经内里还是逃不过一股子脂粉气,给他呛的不轻,出来了也得找个通风的地方散散身上的味道才是。
待身上脂粉味消除殆尽,程昴又细细打探了一番,确定了给杏儿赎身的是正经人家的少爷,第一次来青楼便对杏儿动了情,非要把杏儿娶回家去,谁拦也不听。最后众人只好遂了他的愿,让他花了大价钱给杏儿赎身。因为特别像只有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所以附近人人皆知,感概这杏儿怎么这么好的福气。
打听到了这些,程昴取了马车就往回奔。回来客栈卸完米,程昴就把打听来的结果细细的告诉了月儿,月儿一边感叹姐姐怎么这样傻,明明被救了出来却还是回了青楼,一边又觉得如果是被正经人赎了身,对杏儿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便稍微放下了心,但没有亲眼见到杏儿听她说她还好,月儿还是有些微微的担忧。
程昴见状又说:“待我何时去问问杏儿是嫁给了哪户人家,带你去见见杏儿,若是她过得好你便可放心,若是过得不好,我们在做打算。”月儿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就回了声:“好。”
夜已深了,程昴就和月儿告辞回了房间睡觉,月儿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却因为梦到杏儿被人折磨而惊醒,梦里的杏儿满身是血,哭着叫月儿来救她,月儿翻了个身,眼神游离,心想“我若是当初不心软,收留季锦曦就好了,一时的善心换来的却是自己姐姐的不幸。还有程轩和程夫人,若是说季锦曦间接导致了杏儿的不行的话,那程轩和程夫人便是始作俑者,更不可原谅。”
(.laoqu123=老曲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