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心中暗恨,咬紧了牙根。胤彻这皇帝是要借着这件小事让自己交出手中本就不多的兵权!他怎么敢!
可自己又不得不交出来,否则如何堵得住这满殿官员的悠悠众口。可若是自己不答应,这皇帝不正好治自己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岂不是正合了胤彻这小儿的心意?那才是最最不妙!罢了罢了,就认了这一次栽,忍了这委屈,日后再做谋划,凭自己在朝廷里的势力,想回来想必也用不了太久。于是摄政王含着恨意,跪下磕头道:“谢主隆恩。”
这皇帝虽然说的是要“暂”收回自己手中的权利,还变相把自己软禁了起来,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那些事务交回自己手里,或是干脆寻个狗屁借口直接让自己赋闲在家,做个闲人。这皇帝真是越来越老练了,好啊,这是在给我下套呢,可我又不得不钻。
摄政王心里这样想着,被气的好悬喷出一口老血。
退朝之后,皇帝胤彻回到了御书房,又召几位大人来议事。其中兵部尚书期期艾艾的问他,那程轩的事该怎么办,兵部是应该放不放人。
胤彻想起当年自己初登皇位之际,那程轩就来大肆邀功。程轩挟恩求报的神情,是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月儿多次陷入困境,其中也未必没有程轩的手笔,月儿如今还不知在何处受着什么样的苦。就是因为月儿,自己也得狠狠的记上这程轩一笔。
于是胤彻回道:“放什么人,不许放。朝廷征兵是按规矩来的,既该他程家出兵他便责无旁贷。若是因为他程家有权有势有关系就放过他的兵役,那对旁人家的男丁可公平?就让那程轩继续在兵营里呆着吧。”
尚书见皇帝主意已定,便不在多言,默默退下。
…………
程昴在御史府里闲的发慌,只好每天做做画写写诗练练字,权当给自己找些事做。便想起了前些日子里做的诗,自古诗与画互为映衬,而光有诗无画,就略显单调,于是铺开了一大张画纸在书桌上,又找了颜料来,打算画一副春日梨花图。程昴自拿起了画笔,便整个人沉浸在画中,从一大早画到了晌午时分,待画好后,恍然惊觉错过了午膳,连下人敲门也没有听见。
那梨花图,当真是程昴画过的最用心,也是最好的一副。御史府园中的梨树俱被郡主使人砍断,作画没有参照之物。但程昴眼前无梨树,心中却有梨花,他画完画后定睛一看,画上的梨花花瓣竟看着和真的花瓣一般无二,像是要从随时从枝头飘落一样。
看着这幅画,程昴又想起了月儿,自上次匆匆一别,已经数月未见,月儿,如今还好吗?她也会像我思念她一样思念我么?若是换了从前,自己作完画,无论用没用心,劳累与否,都是要让月儿看看,然后与月儿讨一杯月儿亲手泡的茶水的。
如今自己画完
,渴了,饿了,累了,自己又能和谁撒娇呢?程昴不由惆怅起来。
月儿现在住的地方,也有从前程府那棵梨树一样的树么?现在正是梨花飘落的时节,月儿还像从前一样用梨花煮水洗头么?月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想你想到不像我自己。
…………
程昴整理起纷乱的愁绪,把梨花图晾干,又把上次写的诗仔细提在画上,之后把画轴卷上,放进画筒。就在此时,郡主带着点心来了他的书房。
刚刚听下人说你没去吃午饭是吗,我带来些墨子酥,你先垫垫肚子吧,说着,让下人把食盒放在了书桌上。
程昴点点头,没有拒绝郡主的好意,拿起了一块点心,缓慢的咀嚼。
郡主见他吃了自己拿来的糕点,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边说着让程昴慢慢吃,糕点有些干,一边步伐有些慌张的去给他倒茶水。
从未做过这样活计的郡主没有注意到茶壶有些滑,那青花瓷壶便从郡主的手上坠了下去,险些掉到地上。
郡主为了接住茶壶,直直向前一步,把水壶接到了。但是因为动作太大,身体刮到了桌子上,没想到肚子上绑的小软枕竟被刮落到了地上。
“糟糕了,万一被程昴看到了,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关?”郡主被吓到了,急忙把地上的小软枕捡了起来,藏在身后,借口要去方便,就踱步向书房外走。
原来郡主早上出门有一些急,屋子里的丫鬟只有云绮一个,假怀孕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云绮知道的。郡主心想若是云绮知道了,告诉程昴该怎么办,便没有让云绮在自己穿衣服的时候侍候左右,而是把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使唤了出去。自己手忙脚乱的把小软枕穿在了身上,却不太结实,所以一撞就掉了。
程昴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掉到了桌子下面,可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郡主的什么其他东西。再加上也没见过什么孕妇,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孕妇已经该开始显怀。便漫不经心的让郡主出去了。
郡主出了门便把软枕塞在了袖子里,着急忙慌的往卧房边走边感到后怕,幸亏程昴没看到也没问,可就是这样,也吓的自己心肝直颤。
这个谎,自己还要继续撒下去么?若是撒下去的话,这样的担惊受怕还要继续维持几个月,甚至是一辈子。可若是坦白的话,程昴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不再理自己了呢。
郡主第一次为了自己撒的谎后悔莫及。她觉得自己一向坦坦荡荡,唯独在这件事上纵使是用尽了演技,还是逃不过露馅。一个谎言的完成需要更多的一个个的谎言去掩埋最后,连自己都忘了撒第一个谎的初衷是什么,可自己却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也改变不了生活的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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