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宫苑的大殿内,主理乡试的官员在地上跪了一片,连程昴都丢下了牙板俯首而跪,龙椅上的皇帝已经气得对殿中跪着的人无言以对,没好气地拄着龙椅盘龙的扶手,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缓缓摩挲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朕说过……乡试不是不允许世家子弟参与……只是别让朕看到那么多无能庸才就好……这都办不到吗?!”
虽然殿中跪着的也都是些清廉的言官,可偏偏搞不定一张乡试的名单,上面不少的人名墨孑都熟悉,甚至还有几个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官之子,至于墨孑不熟悉的,还不知有多少无才无学之人。
群臣面面相觑无法回答皇帝的问题,只好将求救般的目光投向了程昴,可程昴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低眉顺眼地跪着,连头都不曾抬起来过。
“罢了,你们退下吧,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句话仿佛像是给了大臣们特赦一般,连忙都拾起牙板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生怕再惹了这皇帝。
毕竟皇帝发落了摄政王之后一生气就大开杀戒的事做了太多,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大臣们也不知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本性,只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憋着一口气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日子。
“起来吧,别跪着了。”群臣退下后,皇帝的语气才算是缓和了下来,仰靠在龙椅上揉着剧痛的太阳穴顺手拿起腰带旁系着的香囊深嗅了几下。
“臣不敢。”程昴打趣着又俯首行了大礼,抬头一看,墨孑果然脸上也带着笑意,起身走下一级级汉白玉的台阶,伸手扶起了程昴。
“看来朕还真是养了一帮废物啊……”
“其实这些老臣也是各有各的苦衷,也不能全怪他们。”程昴扫了一眼地上的牙板,上面空空如也并没有写一个字,也没有捡起来的念头。
“不怪他们,怪朕?”
“今天临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月儿还跟我说呢,”
程昴明朗地笑了,月儿告诉过他,和墨孑这样性子的人打交道,直接讲道理是行不通的,还是要像哄小孩儿似的讲个故事什么的才行。
“月儿跟我说,宫里每年夏天就要选十几只御猫以防鼠患,小咪虽然才几个月大还不会捉老鼠,不过宫里的宫女应该能挺喜欢小咪,想让我向皇上请示,不知小咪能不能占一个御猫的名额?”
“当然可以。”皇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一看程昴的痞笑就知道绝对不是小咪这么简单的事,细细一思量,这才恍然而笑,抬手怼了程昴肩膀一下。
“好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龙椅旁立侍着的小桂子心里都暗暗吃了一惊,皇上用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朕,虽然知道和少爷关系好,但竟然好到了这个样子。
“月儿说的是没错,这些老臣总有几个交好的大臣,老朋友都求到自己面前了,怎么能不答应,”皇上赞许地点点头,“你的这个月夫人呐,还真是聪慧。”
“皇上过奖了,”程昴拱手行礼,与皇上还是有着得体的分寸疏离感,“月儿只是见惯了些人情是非,加上女子总比咱们心思细腻,算不上聪慧。”
“放心吧你,我可不敢打她的主意,夸她就是夸她而已。”
之前黔驴技穷的时候苦不择路地去“勾引”月儿的事也不知月儿有没有跟程昴说过,可看程昴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纯粹就是跟皇上谦虚客套一下而已。
其实对程昴来说,柳云笙的存在解释了一切可能性,最不可能的就是墨孑和月儿了,所以也放心地让柳云笙住在家里。
“对了,你家的护卫应该是今天就调过去了,晚上我过去帮你镇镇场子,顺便蹭顿晚膳。如何?”
“多谢皇上,只是臣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御林军和皇城的护卫军有七十二番号,为何偏偏赐给臣骁这个字。”
墨孑听完,却饶有兴趣地笑了,“不妨先跟朕说说月儿是怎么想的。”
“月儿觉得京城都知道骁字是摄政王亲兵的番号,如今成了一个文官的护卫兵,自然是打了摄政王的脸,就算是摄政王再有什么反心,京城的人已经看了他这么大的笑话,他气势就要大减了。”
“没错,”墨孑意料之中地点点头,“而且,他在漠北还是摄政王,经过上次那么一闹,可汗元气大伤,没个十年八年缓不过来,下次再有人想犯我天朝,还是会拉拢他,朕还是将计就计,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墨孑说完,却发现程昴眼中还是带着些许疑惑,“你还想问什么?”
“臣还有一事不明,摄政王他……”程昴抬眼迟疑着说道,“他是太妃的亲哥哥,皇上为何不给他的芝麻小官,世人还会称颂皇上以德报怨。”
程昴还是将问题绕了个弯子来问,墨孑这样自尊心强的性子,若是直接问你母妃为何临死还惦记着哥哥,那估计是要当即被拖出去打死了。
墨孑眸色果然染上了一层阴戾,但语气还是平缓着向程昴道出了缘由。
“你说,如果你有一个断袖之癖的儿子,还有一个正当盛年的哥哥,你会想让谁当皇帝?”
“可是,先帝有九子,皇上您是希望最渺茫的那个啊,太妃为何这么笃定另外八个皇子不会当上皇帝?”
“叔父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中秋夜宴上毒死了我那八个皇兄,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最后想起来我的时候没有杀我。”
太阳穴又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墨孑扯下香囊,放在唇边又深深地嗅了一下。
“叔父他想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可是他的动作太慢了,还是被我绊在了最后一步上。”
墨孑虽这么说着,可痛感还是像反驳一样盘亘在脑仁里,当初若不是柳云笙发觉了墨孑被摄政王下药之后的嗜睡,再过几个月墨孑就会真的变成一个痴呆。
柳云笙拼尽了一身的医术保住了墨孑的神志,可是那药还是在墨孑的身体里留下了除不尽的病根,头痛发作起来,墨孑甚至想要狠狠地撞墙来缓解疼痛,好几个无法入睡的夜里,柳云笙都是抱着墨孑,轻声地哄着他由着他吵自己有多疼有多想死,可是天一亮,墨孑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下那混着毒药的膳食。
柳云笙曾经哭着求墨孑放弃,两个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一生为何不可,可墨孑已经被仇恨蒙了双眼,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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