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殊溃
作者:贝壳呗      更新:2019-10-06 07:21      字数:3202

程昴在小厨房待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姐妹俩应该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地挪回到寝殿去。

杏儿正和月儿说着话,见程昴来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二少爷?你这是去哪儿了,月儿刚才还找你呢。”

“姐姐,该改口啦,”月儿低头害羞地笑了,“我们俩在通县成亲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过年的时候。”

“真好,你们俩呀,吃了太多的苦了,终于盼到好日子了。”

“对了,”杏儿转过身来对着程昴说,“你哥哥还让我给你带声好呢,家里一切都好,就等你们回去了。”

杏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发虚的,毕竟害的程昴摔下山崖的人是程轩,刚才看程昴走路的样子还是有些微陂,大概是落下了病根,见程昴并没有多言语,才松了一口气。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特意让徐厨娘给你做了桂花芸豆糕。”

小琦连忙打开了手边放着的食盒,撒上了干桂花的芸豆糕一个一个被切成小小的菱形,还冒着热气。

“是徐厨娘做的?可真的是好久没有吃到了。”

月儿欢喜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果然是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杏儿也尝了一口,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还不忘打趣月儿,“我记得你小时候想学这芸豆糕怎么做,结果徐厨娘教了你四五遍还是不成,后来那做坏的芸豆粉都拿来熬了芸豆稀饭,喝了四五日才喝完。”

“还要这样的事呢?”程昴揽过月儿的肩膀,“我还以为我家月儿是天上的仙女转世没有什么不会做的菜呢,原来也有这样的时候。”

“你才仙女呢,”月儿推开程昴的怀抱,笑着用食指戳了戳程昴的胸口,“刚才跑哪儿去了?”

“你们姐妹俩见面了肯定少不了掉眼泪,我在这儿看你们俩哭多尴尬,我去小厨房吃了点东西,又去看了看姐姐。”

“姐姐?”杏儿一愣,“刚才我一直都没有见到你啊。”

“是……我姐姐。”

一说到程锦苒,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月儿和程昴虽然一直都想知道家里人对程锦苒的态度,可是杏儿是月儿的亲姐姐,程锦苒又是程昴的亲姐姐,杏儿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两个人总会有一个失落的,问起来难免唐突。

“大小姐……她现在在宫里?”杏儿试探着问了一句。

月儿见姐姐对程锦苒没有什么敌意,才稍稍放下心来,“嗯,她在西配殿,身子不大好在这边先让宫里的御医帮忙照看着,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杏儿对月儿是信任的,既然月儿说在宫里,那便应该是真的在了,“也好,好歹是姐妹妯娌一场,我理应过去探望。”

一听杏儿的话意,程昴大概也就明白了母亲和程轩对姐姐的态度。

这一回,他们是真的容不下程锦苒了。

但是程昴一直想问一个问题,皇上是先带走了程锦苒然后用死牢里的犯人换走了程家人,还是程锦苒一开始就离开了程家向皇帝投诚。

如今反正程锦苒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问或是不问,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程昴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出这个问题,却听见了小桂子的声音。

“大人,皇上有事请您到御书房商议。”

杏儿看了一眼屏风外的小桂子,转回身来轻轻将手放在了程昴的手上,“你去吧,我带姐姐过去就好。”

“也好,那我先走了。”

程昴起身离去,杏儿这才发现程昴已经这么高了,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从前在府中时,总觉得这两个人像是小孩子一样在一起玩闹,就算是私奔了自立门户也只是在那穷乡僻壤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可如今几个月不见,程昴成了能与皇上谈事情的朝堂中人,月儿在如此恢弘华丽的宫室中也像是个女主人的样子。

这么大的变化,也只是几个月而已的时光啊。

再看看自己,还只是一个因为好看的皮囊被夫君迷恋着的妾室罢了。

月儿见杏儿愣神,便低声唤了一句,抬起手在杏儿眼前晃了晃,“姐姐你怎么了?”

“嗯?我没事,那个灯挺好看的。”

“灯?那是香烛,熏屋子用的,姐姐咱们去看大小姐吧,然后我带你四处转转,宫里有几处景还挺好看的呢。”

“嗯,好。”

到了西配殿,杏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去看程锦苒那副趾高气昂高人一等的面孔,没想到看到的程锦苒却是在床榻上被两个宫女牢牢地摁着,双手无力地抓挠着,一位穿着官服的老者手里捏着一枚金针,却无从下手。

这样的场面把杏儿着实吓得不轻,程锦苒向来都是精致利落的样子,如今衣衫不整疯疯癫癫地摆在眼前,实在是难以接受。

“大小姐她,她这是怎么了。”

“司徒玧杰把她的心彻底伤透了,太医说想要治好估计是难了。”

“那司徒一家人后来怎么处置的呢?”杏儿看着程锦苒披头散发的脸上还有着细小的伤口,心底不禁有些发凉。

“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就留下了她一个人。”

月儿轻叹了一口气,“她也实在是可怜,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太太对她也不是多么的不好,怎么就非要置之死地不可呢。”

杏儿四下里看看,见宫人们都还围着程锦苒,便压低了声音悄声对月儿说,“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嗯,姐姐你说。”

“嬷嬷跟我说,其实大小姐不是程太太亲生的。”

“什么”月儿从没有过这样的猜测,如今杏儿这样说,的确是超出了月儿的料想。

杏儿轻轻掩住月儿的嘴,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其实大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听说是老爷还是少爷的时候和通房丫鬟生的,按理说这个孩子是留不下的,结果老爷不知是怎么想的,让嬷嬷给那个丫鬟接生完了就给灌一碗断肠草,活生生地把丫鬟给毒死了。”

杏儿又看了一眼程锦苒一眼,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当时夫人是少奶奶,在府里说话没什么分量,本来想指望着过继了这个孩子在府里站稳脚跟,没想到大小姐是个丫头,所以格外不待见大小姐,就名义上认下了大小姐,把她丢给乳母抚养了。”

杏儿以为程锦苒不能动,便继续说了下去,“大小姐长大之后,太太就想趁早把大小姐嫁出去省的看着心烦,当时京中李宰相最得势,若是攀上了,那程轩的仕途就不用发愁了。”

“李宰相?大小姐嫁的不是司徒家吗。”

“我也纳闷来着,嬷嬷说,那李宰相家里的大儿子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个疯子,三十好几和朝中大臣定了好几门亲事都被退了,所以才看得上咱们家这样商贾的女儿。”

“那太太的心也太狠了。”

月儿回过头去看了看程锦苒,宫女们终于按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太医这才上前,一针扎在了程锦苒的头顶,程锦苒安静下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杏儿和月儿,指尖抬了抬,却还是放了下去。

一个才学诗文皆不输学士的女子,竟然要被绑去做疯子的妻子,理由就是为了给家里的男子铺路,更让月儿看透了程太太这个人,空有一身治家的端庄,内心里的算计,实在是不堪。

就算是为了你的亲生儿子和家门荣耀,也总不能牺牲了别人的未来作为代价吧。

“反正不是亲生的女儿,有什么可心疼的,”杏儿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没看出月儿眼中的情绪,继续跟月儿絮叨,“然后本来嫁衣都给大小姐做好了,结果过了个中元节,突然冒出来一个司徒家的少爷上门提亲,司徒家虽然显赫,但是怎么也不如当朝宰相啊,要不是那傻儿子不明不白地死了,大小姐就还要嫁到李家去的。”

“死了?”

“对啊,嬷嬷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听说是从酒楼上摔下来摔死的,疯子做出来的事谁能想明白。嬷嬷也是年事已高,觉得当年亲手给那丫鬟灌了断肠草心里实在是愧疚,我那天又刚好去库房找东西,嬷嬷才告诉我的。”

“是……是摔死的,是摔死的……哈哈哈哈,他‘嗖’的一声,就摔死了!哈哈哈哈……”

不知什么时候程锦苒已经坐起来了,挣扎着往床下爬,可手脚不听使唤一下从床上栽了下来。

“太医!”月儿连忙唤了一声太医,跑过去想把程锦苒扶起来,却被程锦苒摁在地上死死地揪住了衣领。

月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程锦苒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瞪着眼睛摁着月儿,眼里的怒气像是想要杀人一般。

杏儿这辈子都没有听过如此可怖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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