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爱怜的望着身旁的小奶包,看着看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满是感激的看向杜月娘:“夫人,如果没有你,我和孩子早就没命了,您的大恩大德白露永生难忘。”
“好了,都是一家的人,说这些做什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孩子先天不足有些体弱,得取个贱名压一压才好。”
“贱名吗?”白露闻言一愣,旋即笑得眉眼弯弯道:“夫人真厉害,竟然知道奴婢老家的风俗。在奴婢老家,长辈怕幼子夭折都会取一个贱名,据说名字越贱越好养活。要不,就叫他狗娃吧。”
突然之间,杜月娘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若是这孩子长大了知道他的名字来得这么草率,肯定得气晕过去。“狗娃是不是不太好听,要不换个好听点的?”小奶包啊,这是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争取了。
白露闻言一愣,呆呆道:“不是越贱越好养活么,在奴婢老家狗是最好养活的东西。”
这是和狗娃杠上了?杜月娘不好多说,刚巧青衣端着补血的血燕窝阿胶走了进来,忙对他招手道:“青衣你来得刚好,给孩子起个小名吧。”
“啊?小名什么的,夫人您和白露决定就好。”青衣满脸的无所谓,看都没看小奶包一眼,扶着白露靠在他的怀里,动作轻柔的喂她吃东西。
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亲爹!杜月娘满心无语,望着襁褓中眼睛都没睁开睡得香甜的小奶包,心头满是感慨,轻声道:“狗娃就狗娃吧,反正是你娘取的,长大了也怨不得旁人。”
将温馨留给团聚的一家三口,杜月娘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主院,远远的就看到一抹挺拔的背影在月门处等着她。见状,杜月娘不禁加快脚步,待走近却见他白色的长袍被染红,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受伤了?”杜月娘心一紧,急忙伸手去拉他,却被他侧身避开。“今歌?”
燕今歌缓慢的摇了摇头,对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不安浮上心头,杜月娘紧紧握住他的手,趁机捏住他的脉搏为他诊脉,却发现他气血翻涌、脉象虚浮,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你受伤了!”
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杜月娘心底很慌,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慌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翠云,拿药箱来。”说完拉着燕今歌快速走回室内,手脚利落的脱了他身上染血的外袍。“别动,让我看看。”
“我没事。”燕今歌还打算嘴硬,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个巴掌,瞬间将他打懵了。她……竟然打他屁股?!
杜月娘连头都没抬,对准他的屁股又是一巴掌,怒斥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有事没事我说了算!翠云,剪刀!”
待接过剪刀,杜月娘雷厉风行的将他身上与伤口粘合在一起的内衣全部用剪刀剪开,眨眼间穿戴整齐的燕今歌便被她剪得只剩下一条裘裤,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大腿上斑驳的伤口。
“还说没事!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先让大夫给你治,站在门口当什么门神。”杜月娘又嗔怪又心疼,紧握他剪刀的手都有些颤抖,不过她镇定得很快,丢了剪刀取过一团棉花沾着泾阳特产桃花酿清洗着他身上的伤口。“疼吗?”
“不疼。”燕今歌神情依旧,俊美非凡的容颜上漾着浅笑,目光灼然的凝视着低头细心为他处理伤口的女子。“景儿,刺客一共三十八人,尽数伏诛。”
“哦。”杜月娘不以为然道,现在她那里有心情去管刺客有几个、是死是活,她只关心他是否安好,孩子们是否安好,其他的,管不着。
“刺客是京城来的。”燕今歌再次开口,语气中隐约有一种不易察觉的肃杀。“我去春城的事,意勇知道了。”
杜月娘包扎的手一顿,依旧没有抬头,声线清冷道:“也是时候帮英骐报仇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燕今歌单手撑在床沿,身子微微往后仰着,好让她包扎得更顺手一些。“景儿,你怕吗?”
“怕什么?”杜月娘手脚不停,一双白皙的小手在他的身前不断穿梭,绷带如同自己长了眼睛似的,不一会就将燕今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包扎好了。“好了,有我的独门秘药在,这些伤顶多十天就能痊愈。”
燕今歌感受了一下从伤口处传来的刺痛,咬紧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你不怕吗?”
“怕什么?”杜月娘静静的与他对视,平静得看着他的眼眸,轻声笑问:“你还没说,我要怕什么?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能得她如此信任,燕今歌心头一暖,紧握住她的手轻笑:“我怕我接下来要走的路很有可能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那又如何?”杜月娘挑眉而笑,“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如果你要举兵造反,那我就陪你征战沙场;如果你要退隐于世,那我就亲自造船与你远离纷争。不管你做什么,是生是死,我都与你风雨同舟。”
风雨同舟吗?燕今歌眼眶微热,伸手将她拥进怀中,心满意足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景儿,有你,我什么都不要。”
“不行,哪能什么都不要,至少,该属于我们的,一定不能给别人。”杜月娘眼睛亮得惊人,属于他们的凭什么不要。“而那些欠了我们东西的人,也要找他们讨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她杜月娘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拿了她的还回来,吃了她的吐出来,杀了她娘血债血偿,谁也别想例外。
一夜无话,看似平静的日子,不知道暗藏多少看不见的汹涌。不过,城主府遭遇刺客的消息不胫而走,眨眼间便在城中引起不小的风波。
若不是燕今歌闻讯及时去城中露面安定人心,指不定那些躲在人中的黑手又要挑拨出多少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