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宇依旧面有不解之色,疑惑道:“扶七弟上位,不是更能护佑宁家和燕王府,为何你却反其道而行来帮我?”
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燕今歌静静的与他四目相对,平静道:“将所有的身家性命托付在一个对自己亲弟弟都能下毒的人身上,我还没那么有勇气。”
这话听得萧齐宇一愣,旋即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那事不是一个误会吗?”
“误会?皇宫是什么地方,哪里来的那么多误会?”燕今歌眸光微冷,看向萧齐宇的眼神满是嘲讽。“还是说,你天真的以为你即将要走的是什么康庄大道?萧齐宇,那个位置是由尸山骨海堆砌而成,你若没有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的觉悟,我劝你趁早放弃。”
“放弃?”萧齐宇脸色一凛,自嘲道:“然后呢,成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吗?”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身为帝王家,万事不由己。”燕今歌神情肃然的问,见他神情似有不甘,又往他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这是你的命,要战那就战,不战而退不是你萧齐宇的风格。”
萧齐宇再也一噎,郁闷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战?”
“你有不战而保全自己的办法吗?”燕今歌挑眉而笑,明明生了一张温润如玉的容颜,却说着万般残忍的话。至少对萧齐宇而言,这番话极其残忍。
凉风拂面带来无数凉爽之意,萧齐宇却觉得心口好似有团火在烧,恨不能焚天灭地,逼得他心头无比烦躁。“没有!但天无绝人之路,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一步。”
“那你希望事情坏到哪一步再作打算?就算你有这个闲情逸致,别人可未必会给你这个机会。”燕今歌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幻想,逼着他认清事实。“意王封地有军四十万,再加上安城可调用的二十万大军,如今的他手握大元三分之一的兵力,比你这个镇守边关的靖远王多太多。如果他要造反,有一半的几率会成功。”说完顿了顿,残酷的补刀,“这还不算他与其他藩王的结盟,倘若他与其他藩王结盟,他的力量足以颠覆整个大元。”
一席话说得萧齐宇脸色微冷,脸色阴沉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我不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判一个有功之臣的死罪。”
“你还不懂吗?我的目的只是提醒你,让你提防他,仅此而已。”意勇是不是会造反,退一万步说与他何干?只要不是他当皇帝,下一任皇帝是姓萧还是姓意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萧齐宇没有说话,一双龙眸死死的盯着燕今歌,好似在剖析他这话的真假。“舅舅手握重兵,这权利是父皇赋予他的,轮不到我多嘴。”
“战时,得陛下信任手握重兵;战后,为表忠心上交兵权,这是每一个将领都要做的事情。如今战事平息,你舅舅手中的兵权上交了吗?安城的兵符还给你了吗?没有吧,为什么?”
燕今歌冷声道,见他神情不断变换,决定再烧一把火,“要说以前陛下需要利用意王来平衡宁国公府和张家,可如今张皇后被废,张家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宁贵妃深受重伤只剩半条命,宁家大宅被毁损失惨重,三足鼎立的情况已不存在,只剩下意勇一家独大。”
不管燕今歌怎么说,萧齐宇都不相信他舅舅会有不臣之心,可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他心底坚不可摧的信任突然便有了动摇。是啊,诚如燕今歌所言,藩王最多佣兵十万,而舅舅却有六十万可调用之兵力,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那你说,现如今我该怎么办?”萧齐宇终于妥协,即便他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燕今歌分析得很对。
燕今歌眸光温润,语气却不容置疑道:“夺回安城兵权,防患于未然。”
“你要我夺回安城的兵符?”萧齐宇皱眉,语调拖长道:“这……太明显了。”
“安城和春城都是你的封地,安城二十万大军本就是你的,那兵符你舅舅喜欢送给他就是了,但军队必须收回。难道你萧齐宇的兵,是一块死物就能随便调用的吗?”燕今歌冷笑道,见他面有难色语气中难掩失望,“别忘了,这天下到底姓什么。”
三日后,回泾阳的路上,杜月娘望着翻看账本的燕今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来春城到底是干什么的?”
正在看账本的燕今歌闻言放下账本,认真望着她道:“来陪你啊。”
“少来,你这挑拨一顿就走,真不怕萧齐宇将来得势找你秋后算账?”杜月娘望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对他这几天做的事情着实头疼得很。
就连她此刻都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是来帮萧齐宇的,挑唆他与意勇的关系又是何意?如果他是来给萧齐宇添堵的,为何又非要承他这份人情不可,建城若真需要铜矿,泾阳也不是找不到替代品。
燕今歌眯眼轻笑,靠在一旁的软垫上对她招手,待她靠近他的怀里,才志得意满道:“我只是在尽最大的努力为我们多安排一条后路,不管将来谁登上皇位,我们都要立于不败之地。之所以对萧齐宇说那番话,是不想他在春城过得太安逸,磨了他的雄心壮志。如今张皇后被废,宁贵妃去了半条命,张宁两家斗得两败俱伤,正是第三方势力崛起的时候。”
“就凭这,你就怀疑意勇有不臣之心?”杜月娘微微蹙眉,总觉得他太过武断。
“不是。”燕今歌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低头轻嗅她身上的淡淡桃花香气,满足的眯起了双眼。“天下峰传来消息,意王封地近来调兵频繁,精锐部队似有朝封都压近的架势。”
“朝封都压近?他想干什么?”杜月娘心微微提起,意勇军功卓然,可以说是大元最有功勋的武将,位列诸位藩王之首,诸多荣耀加身若还不能满足,那他必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