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玉树临风名扬诸国的白衣青年，张铭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明白过来，对方专门为堵他而来，又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放行。只是他不明白，张宁两家的仇怨，他燕今歌凭什么插一脚？

“燕今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张铭想不通，明明保持中立谁也不帮的燕王府，为什么突然就和宁家站到一条线上来对付他。

“无冤无仇？”燕今歌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突然便笑了起来，“谁说的？”

张铭被他问得愣住，因为失血而晕眩的脑袋越发昏沉，奇怪道：“难道我与你有仇吗？”

“自然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燕今歌身形未动，长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想不明白？那就下地狱找张芙问个清楚，来人，送张丞相上路。”

寒风肆虐而过，却吹不散满地的血腥，在红袖楼的后门窄巷里，张家的马车擦着墙壁侧翻，地上躺着四具尸体，张家的车夫却是不知去向。

赶在消息扩散之前，燕今歌将假装成车夫的鱼管事带回燕王府，望着激动得浑身颤抖的鱼管事，燕今歌轻叹了口气。“大仇已报，鱼管事今后有何打算？”

鱼管事还没有从激动中回过神来，闻言身躯一震，逐渐的平静了下来。“老夫心愿已了，想离开这片伤心地。我知道少主想要开拓虞国的市场，如今我无牵无挂，愿为马前卒去虞国为少主铺路。”

此言一出，一直都没吭声的宁逸尘面露诧异之色，定定的看了看鱼管事，心底升起一股钦佩。“月娘若是知道你大仇得报，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我能报仇，都是少主和世子的功劳。老鱼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世子若是不嫌弃，还请让老鱼多为少主做点事。”说着鱼管事就要下跪，身子刚动就被燕今歌伸手拦住，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跪下。“多谢世子成全。”

“你想去虞国，我不拦你，只是凡事不可强求，量力而行即可。”燕今歌将他扶起来，有鱼管事去开拓虞国的市场，想来景记很快就能在虞国扎根壮大。

鱼管事连忙点头，苍老的容颜上满是释然的笑意。“多谢世子成全。”

“不必道谢，今日城中就有一个镖局押送货物前往虞国，我已命人为你伪造好了身份和通关文书，你若想去随时都可以走。”燕今歌早在接鱼管事回京的时候就为他安排好了后路，只要是景儿看重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管事，他也会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闻言，鱼管事眼露惊讶，旋即明白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世子。”

“不必，天色尚早，我让青衣带你过去。”燕今歌神情不变，示意青衣带鱼管事去早就联系好的镖局。望着一步三回头满脸感激的鱼管事，燕今歌的心却并没有报仇后的轻快，相反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压抑沉闷。

城中每天都有商队和镖局护送货物出城，鱼管事改头换面的坐在镖局商队的马车中，有镖局的人在前面打点非常顺利的便出了城。一路往西而去，走的是最近的那条官道前往千里之外的虞国。

“世子，人已平安出城。”直到确定商队平安过了十里亭，青衣这才调转马头回了燕王府，对燕今歌如实禀报。

燕今歌剑眉紧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张嫣死了，张铭也死了，张家是何反应？”

“张家很是平静，好像还不知道。”

“不可能。”燕今歌摇头，凝眸道：“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张家就算反应再慢，也该得到消息了。而且张铭就死在红袖楼的后街，距离禁军不过百步的距离，不可能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

不是燕今歌多疑，实在是他习惯性的谨慎，再加上当时的打斗声音并不小，若说完全不引人怀疑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张铭就算不再是丞相，却也还是皇后的亲哥哥，此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无人问津？

青衣回答不上来，刚准备出去打听一下，就连宁逸尘一身青衫手中拿着折扇无比潇洒的走了进来。“宁三少，您来了。”

“嗯，我来了。”宁逸尘大摇大摆的走到燕今歌面前，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令牌丢到他的面前，得意洋洋的笑道：“怎么样，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被我擦屁股的一天。”

燕今歌没理会他的调笑，而是自己端详面前的令牌，奇道：“你怎么会有共庆王府的令牌？”

“偷的呗。”宁逸尘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偷令牌是多理所当然的事一样。“这是恭亲王的令牌，凭此令牌可调用共庆王府所有的势力，包括王府的府兵。”

闻言，掌心的令牌如同烙铁一般，燕今歌脸色阴沉的放下令牌，“你疯了？没事招惹共庆王府干什么？”

“谁说是我招惹了，招惹共庆王府的人是张铭。”宁逸尘笑嘻嘻的将令牌拿在掌心把玩，随后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啪的一声将令牌丢进了火盆中，直到火舌将沉香木的令牌烧成灰烬，这才意犹未尽的吧唧了两下嘴巴。“哎呀，我还没过瘾了，这令牌就化成了灰，真是可惜。”

“你做了什么？”望着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燕今歌颇为头疼的问。宰杀张铭以及张家潜伏在暗中的影卫，燕今歌自问解决了所有的隐患，不曾留下任何线索，着实想不通宁逸尘为何还要将共庆王府拖下水。

宁逸尘笑嘻嘻的打了一个呵欠，桃花眸漾着妩媚的与他对视，“也没做什么，就是将张铭和共庆王妃的那点事挑明了而已。”

作为掌管天下峰的人，燕今歌岂能不知道张铭与共庆王妃之间的秘密。只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没想到宁逸尘这厮竟然坏到这个地步，竟然挑在这个时候挑开这层窗户纸。

“你引共庆王妃去见张铭了？”

“非也，”宁逸尘摇头，折扇哗啦一声打开，轻笑道：“准确的说是共庆王妃与张铭旧情复燃相约望江楼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