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今歌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视线清润的从圣旨转移到她的脸上,笑道:“成为大元第一女官的感觉如何?”
“女官?我吗?”杜月娘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见他点头奇怪道:“我什么时候成女官了?”见他又看向她手中的圣旨,不禁目瞪口呆道,“这教养太傅也是官职?”
“自然。”见她这副傻样,燕今歌心底一软,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解释,“陛下既然宣了圣旨,你便是记名在册的在职官员,今后若是十二皇子当真荣登大统,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师。”
“太师?我啊?”杜月娘大吃一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太师在大元的地位极高,即便从朝堂上退下,也可以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原先的官爵。有那么一瞬间,杜月娘真的是服了萧臻,竟舍得给她这么好的官爵。“看来,狗牙肯定没少在他面前夸我,不仅夸了还夸到了他最在意的地方。”
听她主动提起那个装模作样的仙门天师,燕今歌神色一肃问道:“那位天师是什么来历?”
“天师?你说狗牙?”杜月娘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这才笑道:“说起来他算是我的半个徒弟。”
燕今歌一愣,好奇道:“为何是半个徒弟?”
“他自幼跟着我,会的都是跟我学的,但我从未正式收过他为徒,所以只能算是半个。”杜月娘平静的解释,见他半点不怀疑,不禁奇道:“你不觉得奇怪?”
“我只奇怪他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为何能自幼跟着你。”燕今歌是真的没想通,不怪他怀疑毛狗牙的年龄,着实是因为毛狗牙那一副仙风道骨的卖相太能糊弄人。
闻言,杜月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做了一个七的手势道:“他十岁就跟着我,跟了我七年,我死的时候他应该十七岁。如今应该快八十了吧,不过瞧上去倒是很年轻。”
“八十?”燕今歌暗暗心惊,惊奇道:“那他为何看上去那么年轻?”
“确实年轻,或许是驻颜有术吧。”杜月娘漫不经心道,实则心底也明白,再厉害的驻颜有术也不能让八十岁的老者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样子。看样子毛狗牙定然是有了什么奇遇,而这奇遇肯定是在她死后发生的。
因为要带十二皇子一同离开,杜月娘只能又耐着性子多等了两天,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多等的两天,接下来发生的事又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先是在天香楼偶遇闵氏,被对方一阵撒泼闹得心头烦闷,后又在回别院的路上被恶狗挡道。如果是以前,杜月娘定会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让开,但这次挡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瑛,她哪里还会再让。
“好狗不挡道,给爷让开。”张瑛一身富贵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被一众家奴簇拥在中间,趾高气昂的对载着杜月娘和燕今歌的马车叫嚣。
杜月娘很是好奇的挑起帘子的一角朝外看,因为鱼管事的关系,她见过张瑛的画像,当即一眼便认了出来。“张瑛?”
一直闭目养神的燕今歌闻声睁眼,静默的看着她,眸底似有不悦盈动,“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见过他的画像,他是张皇后最疼的亲侄子,也是张家的独苗。”杜月娘轻咬下唇,歪着头想了想,眼底突然燃起一簇火焰,笑盈盈的望着燕今歌问:“你说要是弄死他,张皇后会不会气吐血?”
燕今歌微愕旋即笑了起来,宠溺的捏紧她的手,轻叹:“张瑛作恶多端,仗着张家和皇后的势力,在封都横行霸道没少做欺男霸女的勾当,若真将他除去,也算是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呀,倒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杜月娘淡淡撇嘴,虽说她与张皇后已成死仇,但张瑛这种臭虫还不配她亲自动手。
杜月娘想的很简单,没必要明着结仇落人话柄,直接让白露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给他一闷棍,然后趁着无人发现将他运去泾阳给老鱼,是杀是剐是片是剁,就全听老鱼的喜好。一来让老鱼为枉死的女儿报仇,二来也算是她兑现了对老鱼的承诺,帮他报了仇。
望着神情变化莫测的杜月娘,燕今歌猜测她不想当街与对方发生冲突,便对驾车的青衣道:“靠边停车。”
“主子。”青衣不甘心的低唤一声,却还是听话的驾着马车退到一边将主干道让了出来。
如果张瑛识趣,在看到他们让路之后就该消停,可惜张瑛此人嚣张跋扈惯了,一眼便认出了驾车的人是青衣,瞬间猜到车里坐着的人肯定是燕今歌。当即也不急着走反而驱马靠近,用马鞭轻佻的就要去挑起车帘。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燕世子吗?哦对了对了,瞧我的这记性,你已经被赶出王府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了。燕今歌,既然如今你是庶民,见到小爷还不下跪行礼?要是磕头磕得爷高兴,爷会好好赏你的。”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杜月娘坐在燕今歌的对面,见他面色不改依旧淡泊,轻声问道:“他这么羞辱你,你不生气吗?”
“跳梁小丑而已。”燕今歌轻笑,眸光温润的与她对视,“左手和右手,你喜欢哪一个?”
“啊?”杜月娘一愣,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愣愣道:“我习惯用右手。”话音刚落,对面的燕今歌便挑起车帘下了车,那白色的背影落在正午的阳光下仿若披了一层金纱似的,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
见燕今歌下了马车,张瑛脸上的得意更甚,挑衅的看向燕今歌朝他身后的马车瞥了一眼道:“舍得下马车了?这车厢里坐着的是谁啊?是不是那个害得你一无所有的扫把星?喂燕今歌,我真是想不通那村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忤逆不孝连亲爹都不认了?”
燕今歌抬手指了指路,神情倨傲的看向张瑛,那嫌恶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只臭虫。“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