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青衣没有半点犹豫,猛地一抽马鞭狠狠的甩在马屁股上,马车突然加速直冲冲的朝拦在马路中央的燕王冲了过去。
燕王之所以敢拦截马车,也是吃定了她不敢撞,正得意洋洋的等着马车停下,哪里想得到马车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的冲了过来!“杜氏,尔敢!”
“竖子,我杜景今天就代替你爹好好教训你!”杜月娘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么欺负过,本来看在燕易和燕战的份上对燕有孝还算客气,如今这点客气全都化为了利剑,恨不能将眼前这混账射成刺猬钉墙上去。
眼见着马车就要撞上燕王的身子,暗潮急忙从马车上飞下来将燕王带去安全地带。这厢刚将燕王送到一边,抽出佩剑就朝疾驰的马车砍去。
只听到叮当一声脆响,暗潮的佩剑被一把长枪挑开,接着白露便从马车中飞了出来,冷着脸与暗潮杀到了一块。
“露露,你让开!”暗潮没料到白露会跳出来阻拦,怒声喝道。“杜氏可以走,咱们王府的小主子不可以被她带走。”
白露愤怒的瞪了一眼燕王,大声道:“世子当初是入赘,按照大元律法孩子归家主所有。王爷已经立了字据,如今又来纠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一片哗然,看向燕王的眼神满是鄙夷,再看向载着前燕世子妃的马车不禁满是同情。
啧啧啧,瞧这燕王真不是东西,人家姑娘明明就是招上门女婿,如今反而被他们欺负得主动离开。他们非但不自省还仗势欺人,简直太不是东西、太卑鄙无耻了些。
白露并不恋战,一狠招逼退暗潮,几个起落便跳上马车车顶,眨眼间马车就冲出了城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燕王爬上马车命车夫去追时,哪里还有那辆看似普通实则跑得飞快的马车影子?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大胖孙子一个大胖孙女飞走了,燕王只觉得被人狠狠的打了两个大耳光,心口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啊。
“王爷,还追吗?”暗潮见他神情不对,慢慢减速问道。
燕王疲惫的摆了摆手,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不对劲的事,拉住暗潮道:“你还记不记得她刚才自称什么?”
杜氏的自称?暗潮皱眉回想,斩钉截铁道:“她自称杜景。”
“杜景!”燕王心猛地往下一坠,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连泡都没翻一个就沉入了谷底。“难怪今歌一直唤她景儿,难道她真的是杜景?”燕王想到杜月娘的那句代替他爹好好教训他的话,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四肢,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暗潮,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暗潮慢慢在路边停下马车,想都没想道:“暗潮不信鬼神。”
如果是以前燕王也敢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可方才杜月娘那句杜景可将他吓得不轻。他虽没见过父王惦念了一辈子的那个杜景,却也没少在书房中见过那副画像。
隐约间确实与杜月娘有几分相似,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女将军杜景,那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明明都过去了六十多年,她怎么还是少女的模样?!
燕王被自己的臆想吓坏了,刚回到王府不等闻讯赶回的燕今歌发难,就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这晕迷之后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活生生的被吓得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彻底的蔫吧病了。
燕王病了的消息很快再次传遍封都,只是同情的人少,暗骂活该遭报应的人多。一瞬间燕王府臭了名声,燕王府的奴仆出门就像过街的老鼠似的,一说自己是燕王府的人,人家商贩连菜都不卖给他们,好不凄凉。这其中自然也有杜月娘的手笔,只是景记做事极其隐秘,外面无人知晓罢了。
再说燕今歌一得飞鹰传书立刻往王府赶,可等他赶回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一片狼藉的墨梅园除却满地的摆件碎片,便只剩下书桌上被镇纸压住的休书。
说是休书实则是杜月娘留给他的一封信,信上用愤怒的语气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如果只是抱怨倒也罢了,在信的末尾杜月娘给他留了最后通牒,如果他不能处理好燕王这个搅屎棍和封都的破事,那今后便不要再见面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她会将孩子们都照顾好,如果一年之内他不来,她就给孩子们全都改姓杜!从此与他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望着手中的这封信,燕今歌心里很清楚,这次景儿是真的生气了。小心的将信折好收进怀中,燕今歌转身就朝燕王的主院走去。
“父王,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燕今歌终于明白忍耐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某些不知收敛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此时此刻燕王哪里敢见他?当即捂着心口倒回床上,对暗潮一个劲儿的眨眼睛。
暗潮会意,忙快步走出去,对燕今歌道:“世子,王爷刚喝了药睡下,您有什么事等王爷醒了再说也不迟。”
不敢见他?燕今歌心头雪亮,大声喝道:“父王,我知道你没睡!如今这结果就是你想要的?闹得自己的亲儿子妻离子散你就满意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折损在自己亲爹的手里。父王,既然你想成全自己忠臣的名声,那就别怪儿子不孝了!父王,保重!”
撩起白袍的下摆,燕今歌重重的跪在地上,对着燕王的卧室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旋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歌儿!今歌!”燕王再也装不下去,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下地朝外跑,等他跑出大门的时候哪里还有燕今歌的身影?“他人呢?暗潮,今歌人呢?”
暗潮一脸为难道:“世子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了?”燕王嘶声喊道,旋即抬脚就朝外跑,连鞋子都没有穿,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看得王府的下人们都目瞪口呆。
燕今歌是走了,不过却没有出城,而是徒步走到京兆府,当着诸多围观百姓的面,将手中代表燕王府世子身份的印章砸在了京兆府尹面前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