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宁逸尘，马氏心猛地一跳，尴尬的将她拉到一边，“月儿，早些时候要你不要给他做衣裳你不听，现在麻烦了吧。”

“哪儿麻烦了？诶不是，这我给他做过衣裳到底哪里有问题了？”这一个两个的能不能一次性将话说清楚，都给她打哑谜有意思吗？

见她是真的不知道，林恩忠咳嗽两声，好心提醒道：“杜娘子，在咱们大元，除却专门给人做衣裳的绣娘之外，寻常女子一生只能为丈夫或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子做衣裳。”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故而，在大元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位女子为心上人做了衣裳且被对方接受，那就相当于是女子在催男子求娶，也算约定了口头亲事。”

“啥？我没有！”杜月娘惊得脸色大变，急忙摆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只不过是做了一件衣裳，而且还是事出有因，这就算是在逼着男子求娶，这算哪门子的破规矩？要是知道大元还有这破规矩，宁逸尘就算是光屁股，她也不会给他动一下针线。

宁逸尘见她如此反感，立刻不乐意的黑了脸，“给我做过衣裳，你就那么不乐意？”他还没嫌弃她女红粗糙做得不好呢，她倒是先一步给他摆了脸色。

要是之前不知情倒也罢了，如今话都说开了，这个祖宗就不能放过她？

杜月娘头疼欲裂，无奈道：“宁公子，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我是真的不知道给人做衣裳还有这么多讲究，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有收到过，放过我好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本公子在纠缠你？杜月娘你是不是疯了，也不拿个镜子照一照，本公子会眼光差到看上你？”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些侮辱人的意思在其中。宁逸尘一说完就有些后悔，尤其见杜月娘脸色渐渐发白，难堪的咬紧嘴唇。他后悔了，想说点什么来挽救，可却被杜月娘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宁公子提醒得是，您得多眼瞎才会看上我这等残花败柳！您尽管放心，那两件衣裳不过是随手而为，您若是瞧不上随手丢了便是，我绝没有攀龙附凤之心。我是何等身份，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您特地提醒。”

一口气将话说完，杜月娘却并没有觉得心里轻松多少。怪她不知天高地厚，竟会以为与他已是朋友，果然是她高攀了，她这等身份的人哪里配做他的朋友。

“逸尘，你过分了。”见她眼中隐有伤痛，燕今歌心口一窒，埋怨的瞪向宁逸尘。“杜娘子无需妄自菲薄，你的才能我都看得到，今后药圃还需杜娘子多多费心。若杜娘子不嫌弃，燕某愿视杜娘子为良师益友。”

此言一出，林恩忠立刻敏锐的看向燕今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燕世子对杜娘子是不一样的。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时间他却又说不清楚。

“燕公子说笑了，月娘哪里配得上做您的良师益友。”有了宁逸尘这个前车之鉴，杜月娘坚定的在心底与这两位贵公子划清了界限。

马氏瞧出了不对劲，拉住杜月娘的手，对燕今歌道：“燕公子，既然该谈的都谈妥了，时辰不早陋室简陋就不留你们了。”

逐客令下得如此干脆利落，燕今歌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笑着起身与杜月娘作别，越过众人率先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宁逸尘暗恨的咬了咬牙，想对杜月娘解释几句，却又拉不下脸来，只好黑着脸紧跟其后告辞离开。

杜月娘见他们都走，不等王招开口，疲惫的摆手，“招子，你也回去吧。”

“月娘我……”王招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对上杜月娘黯然无光的眼，只好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待所有人都离开，杜月娘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捏着眉心。

“月儿，你是不是喜欢宁公子？”马氏挣扎许久，才试探性的问。

杜月娘疲惫的睁眼，奇怪的挑眉：“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喜欢宁逸尘？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马氏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似乎没有喜欢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月儿，不是娘多嘴，娘以为宁公子那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

“娘，您真的多想了，我对天发誓，我对宁公子绝无任何非分之想。”杜月娘哭笑不得的举手发誓，神情中没有半点落寞，“只是我以为与他已经算是朋友，没想到他却是那样想我的，着实让人有些生气。娘您说，好歹我也救过他两次，他怎么能那样说我呢？我怎么对不起他了，要被他说得那么不堪？”

什么叫她不拿个镜子照照？什么叫他眼光得有多差才会看上她？！她上辈子是挖他家祖坟了，还是踢了他家寡妇门了？！她好歹救过他的命，不感激就算了，还这样埋汰她有意思吗？

一路无话，燕今歌一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莫名便想起了马氏炖的大雁以及爆炒的兔丁。

“主子，那是林城主请来的厨子，据说是天香楼的第一把刀。”青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厨房，刚巧看到天香楼的厨子在掂锅翻炒着什么。

燕今歌收回视线，抬脚走进堂屋，白色的衣摆扫过不高的门槛，不染半点尘埃。“请宁逸尘过来。”

“是，主子。”青衣不疑有他，转身就朝外走，刚巧宁逸尘迎面走来。“宁公子，主子请您进去。”

就算燕今歌不找他，宁逸尘也是要找他算账的！方才当着杜月娘的面，燕今歌说的那些话他可全都记在心里呢。

什么叫趁火打劫？他燕今歌做的事就是在趁火打劫！踩着他在杜月娘的面前示好，真当他没有脾气的吗？！

“燕今歌，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当着杜月娘的面踩我是不是很有意思？”人未跨过门槛，问责的话已经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