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不敢相信的揪住自己的头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他怎么可能输得这么惨?就连最后一个沙堡都被她攻克,明明占优势的是他,为什么最后输得如此惨烈的人也是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许安想不通,整个人近乎崩溃的揪着头发喃喃自语,眼神灼热得恨不能将沙堡瞪出一个洞。
杜月娘随手丢掉掌心的红旗,轻轻抚摸自己的蓝棋,冷声道:“想不通?是想不通自己会输,还是想不通自己会输给一个无知妇人?许先生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间万物无一不晓,如今还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信,我不服,再来,你我再比。”许安状若疯癫,巴着桌沿低声嘶吼。
萧齐宇起身拉住军师的手腕,低声道:“够了老师,您输了。”
一声老师唤回了许安焦躁的灵魂,抬头愣愣的对上萧齐宇沉静如水的眼眸,许安仿若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整个人瞬间颓废了。“我输了?我竟然输了?我怎么能输了?”
“想不通?”杜月娘冷笑,挑眉与之对视,“因为你太轻敌,犯了兵家大忌。大皇子敬重你,视你为恩师,你却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方才我们只是赌命,胜负乃二人之事,倘若方才是两军对垒赌城,你已经输了大元半壁江山。打天下难守江山更难,却因为你的轻敌输了半壁江山,局时你就是整个大元的罪人,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要被人戳碎脊梁骨唾骂终身。”
许安听得目瞪口呆,随着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红,终究再也忍不住揪住胸口的衣
襟,噗地一声吐了满地鲜血!“噗!”
“老师?老师!”萧齐宇大惊,急忙对外喊道:“传军医,快传军医。”
见他可算是吐了出来,杜月娘急忙上前掐住他的脉门,对萧齐宇笑道:“恭喜大皇子,许军师郁结于心的淤血浓痰总算是吐了出来,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齐宇皱眉凝眸,旋即恍然大悟道:“你是在故意激怒他,逼他将郁结于心的淤血吐出来?你在救他的命?”
“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无聊,为难你的军师?”杜月娘好笑道,掐住许安的人中将他掐醒,双手恭敬的递上茶水语气诚恳道:“先生请漱口,小女精通医术,观您气血不通、郁结于心,这才故意激怒您,好逼您吐出体内淤血,方才若有得罪还请先生莫怪。”
技不如人又为她所救,许安还有什么好怪罪的?双手接过茶盏漱了口,恭敬的对着杜月娘行了大礼。“世子妃的救命之恩许安铭记于心,与您的赌注许安也绝不赖账,这条命如今是您的,您随时可以拿走,许安绝无二话。”
“军师!”有将领急忙出声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戒备的瞪向杜月娘。
萧齐宇也紧张的看向杜月娘,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会当真要了许安的命。许安不仅是军师,更是他的老师,对他有启蒙教导之恩,他岂能看着他去死。“燕世子妃,承蒙你方才救了军师,算我萧齐宇欠你一份人情。”
皇帝的人情,要命;皇子的人情,值钱!杜月娘不等他下拜,立刻抬手扶住,故作为难的看向燕今歌,求助道:“今歌,你看这该怎么办?”
能得萧齐宇欠一个人情,这是好事。燕今歌心领神会,笑着扶起萧齐宇的手臂,对他道:“大皇子不必如此客气,夺回泾阳还需你帮忙,说人情也该是我欠你的。”
“不,帮你夺回泾阳是我输给的,你家世子妃救了我的恩师,这份人情也是实打实欠下的。今歌,这份人情是我欠世子妃的,今后世子妃若有所求,只要是我萧齐宇办得到的,绝无二话。”萧齐宇素来说一不二,输了就是输了,欠了人情就是欠了人情,岂能混为一谈。
见他如此坚决,杜月娘故作为难的扯了扯燕今歌的袖子,小声道:“那要不就依大皇子的吧。”
“好吧。”燕今歌颔首,对萧齐宇抱拳郑重道:“那就劳烦大皇子即刻拔营退兵,帮我撵走那些不速之客。”
萧齐宇点头,转身对副将道:“传令下去即刻拔营退兵,徐虎何在?点五千精锐,陪老子去打苍蝇。”
五千精锐撵几十个文人谋士还不跟玩儿似的?这些平日里被人捧得极高的文官,在面对冷刀铠甲时无一不被吓得瑟瑟发抖,乖乖的收好东西上了马车,被赶出了泾阳城。
嘴皮子利索又怎样?再利索还能利索得了三尺青峰?!笔杆子能扭转乾坤又如何?再能扭转还能敌得过铠甲战士八卦阵?!
这些人为了在泾阳城中站稳脚跟花了三个月,而如今被赶出泾阳城却连三炷香的时间都不到。望着泾阳城楼上逐渐远去的朱红旗帜,不管是三皇子的谋士还是七皇子的门客,此刻心中都是五味杂然,分外不是滋味。
这三个月来,他们为了更好地掌控泾阳城,费尽心机的收拾云中鹤的残余势力。如今说被人赶走就
被赶走,而赶走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大皇子手持圣旨撵他们撵得理直气壮,谁敢质疑便是抗旨,直接就地格杀。
三尺青峰在前谁还敢废话?除了将这一切拱手让人,收拾包裹乖乖上车走人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站在主城楼上目送这些马车远走,宁逸尘看向尘土飞扬的东城门,对杜月娘问道:“你是真的为了帮许安治病才故意气他的吗?”
“不是。”杜月娘摇头,见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好笑道:“我看上去有那么不计前嫌吗?他骂了我那么多句,不给他些教训我就不是杜月娘。”
“你本来就不是杜月娘。”宁逸尘低声嘀咕道。
杜月娘没有听清,只知道他嘴巴动了动,却未听清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